《Forfeit（神话）》崇致

44、FEIT

　　一阵含糊地嘟囔声，像食人魔的抱怨，然后是一阵儿寒冷的触摸。胜戴因此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头痛得要命。她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出门没多久脑袋撞到哪里昏了过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甚至不觉得害怕。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胳膊不对劲，不是脚不对劲，单纯地——胜戴捧着自己的脑袋，意识到自己纯粹是感受不到感情。她不害怕，也不愤怒，甚至连悲伤都没有了，但她第一时间仍然想着赞莉雅。
　　她连没了感情这件事也没觉得害怕，正打算缓缓气起身——就被对方揪了起来，像揪小鸡似的。

　　“赞莉雅？” 她说。
　　周围一片黑暗，这是哪？只有赞莉雅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沉默无声地看着她。半晌赞莉雅才痛苦地说：“——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她迷茫地看向赞莉雅。当然是因为赞莉雅继续触碰那东西会导致不好的事情，所以她这么做了。那么赞莉雅为何要生气呢？她做错了什么？如果是以前的胜戴的话，一定会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胜戴来说，她失去了同理心，自然不太可能像以前那样察觉问题所在。

　　胜戴平铺直叙：“那东西会让您失控。我不想要……”
　　“你的不想要又关我什么事？”赞莉雅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尖酸地说，“我本该可以杀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持武器进内殿！你应该支持我的……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胜戴没法流泪。她干巴巴地说：“您……那……”

　　“……胜戴，我真的以为你会理解我……”女战神说。
　　“不……不是的！”胜戴没法理解她为何那么性情大变，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不觉得那件事是错事——胜戴被她捏得喘不过气，只能挤出声音来：“赞莉雅……别，别那样……求你了……”
　　她被捏的眼前发黑，直着脖子喘气。赞莉雅突然松了手，她落回地面，扑通一声，有一阵子都头晕脑胀。渐渐恢复意识后，胜戴听见赞莉雅痛苦地□□。

　　胜戴撑着身子摸到她身边。赞莉雅高大的身子蜷在地面上，就像是冷得发抖。胜戴一把儿又搂住她，一边紧紧地搂住她。她听见赞莉雅声音都哑了，这么重复着：“我……我实在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啊……那东西是什么？”
　　胜戴笨拙地安抚她，将高大的女战神抱在怀里。她实在觉得自己没用，而且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只能就这么抱着她。但她想起赞莉雅曾经说过什么，顿时醒悟问题仍然是出在神格上。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至少现在而言，赞莉雅陷入混乱这件事绝非单纯的神格问题。
　　胜戴无法触及更加根源的一些问题，比如说——她一开始表现出的暴戾绝非掩饰，而剥离温和出来面对胜戴也只是勉力让自己不要暴露本性。

　　这样威风的她，这样强大的她。她的强大是因为神格，是因为叛逆，但是这些叛逆也让她的性格产生了强烈的扭曲，神格的作用从未中断过，她也只是用意志对抗而已。
　　但是现在对胜戴的愤怒则抵消了一部分理智。
　　赞莉雅缓缓说：“……你讨厌它吗？如果你讨厌它，是否也讨厌我？”

　　“不会讨厌您的。”胜戴搂紧她说，“我只是想要……剥离开神格而已。”
　　“我若不强大，谁会尊重我？”赞莉雅抬起头问她。胜戴什么也看不见，对这问题也无可奈何。该怎么回答？她正是因为弱小，当时才会被赞莉雅欺压。如果神格真的就是力量来源，她又如何……
　　饮用用毒酒来获取力量，先被毒死还是先在竞技场上被斩杀，这样两难的问题，胜戴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一瞬间，胜戴犹豫了。

　　就在胜戴犹豫沉默的时候，她被赞莉雅一把摁倒，向后压倒在地，脊背一阵痛。赞莉雅的手指探入她的发根，冷得她发抖。对方似乎是在黑暗中窥视她的脸，将她的刘海都拨开了，留下一道道冰冷的痕迹，像冰雨似的。
　　“胜戴……”赞莉雅喃喃自语，“和我相反的你啊……又脆弱，又无能……所以你就是为了让我喜欢上你，透露出弱点，所以才制作出来的吗？”
　　这点有一些部分胜戴无法反驳，但她本意肯定不是这样，她刚要开口，赞莉雅就堵住她的唇。一股儿寒气几乎就这么杀死了她，胜戴头昏脑涨，只能向上迎承，被她咬伤了舌尖。

　　这可真痛，胜戴吃痛，倒抽一口凉气。她的衣服被扯开来，嗤啦一声全报废。胜戴惊呼一声，顿时拉住赞莉雅，却被她拉进怀里。女战神用比她想象中更粗鲁的手法，一边痛苦哭泣一边侵犯她。胜戴一边挣扎一边说：“您……您在做什么？尽管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何被制作……但，但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她的下巴被捏住。赞莉雅的手指真冷，让她牙都快冻麻了。在这黑暗中，女战神贴着她说：“胜戴，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强、奸你，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所以才……”
　　她弄得胜戴好痛，胜戴眼泪都流了一脸，却没法阻止她。她的小胳膊小腿挣扎了好一会，赞莉雅头痛发作，吃力咬住她。

　　胜戴又软又暖，一股儿摧毁的欲望从她内心升起。就让她这么死了，然后自己再自杀也许也不错——一瞬间赞莉雅居然掠过这样的想法。那种隐秘又浓烈的感情像发了芽似的，她几乎没法抑制这种想法。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想。只是之前她都能压制住这种想法，但是现在……
　　混沌的边界引诱她，将她往深渊拉。赞莉雅痛苦地挣扎，又在苦海中浮沉。她咬牙咬得嘎吱响，头痛和疯狂一并发作。胜戴无法体会她的痛苦，被她勒紧得几乎发不出声来。

　　“如果您要杀了我的话，如果这样能阻止您的话……”她流着泪说，不是因为愤怒，单纯是痛。“在您的手上——”
　　那女人沉默着。一瞬间，胜戴敏锐地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但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不对劲，她没法感觉出来。赞莉雅一阵愤怒，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胜戴，你让我杀死你？”
　　她不知道胜戴已经失去了感情，本能只觉得这话伤人到了过分的地步。胜戴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呆呆说：“可您不喜欢我。您觉得我的制作是在妨碍您，既然如此……”

　　“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救你！？”赞莉雅不可置信。但胜戴并没察觉有何问题，现在的她无法理解复杂的爱不但包含喜爱还包括恨。她想说什么，手就被捏住，赞莉雅愤怒地问：“那我算什么？你觉得我算什么？那时候你说了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的高兴，我的害羞，你是在当做笑话来看吗？”
　　她咆哮道：“说啊！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胜戴摇头。她无法感受这点，虽然以前确实有过那种感情，但现在无法重有以前的冲动。胜戴像解释一般说：“不，现在我，感受不到这种感觉。现在，我并不喜欢您。”

　　女战神发出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怒吼，她拧住胜戴的喉咙，现在愤怒已经掌控了她。又或者说，她感受到背叛，她害怕，她感到羞辱——她的喜欢被当做玩笑——赞莉雅一手握住大剑，一手抓住胜戴。她冷笑说：“是我的错，我强、奸了你，所以你把这当做报复，哈哈——我早该想到的，谁会爱我？连我爸都没爱过我……”
　　胜戴想要说话，但赞莉雅捏住她的下巴，她只能呜呜出声。被羞辱的苦痛感促使头痛越发明显，赞莉雅尖锐地笑，她松手，然后一把从腿提起胜戴。
　　胜戴像只待宰的幼崽似的被提起来，微微发抖。

　　赞莉雅说：“那就让我继续……”
　　她的手指粗鲁地按入胜戴的肌肤，胜戴吃痛，没挣扎成功。女战神愤怒到极点，甚至超然冷静，在头痛和晕眩中寻找开关——那个轻易就能触发，能使胜戴变成人的“开关”。
　　她冷冰冰地说：“我早应该在一开始杀了你。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她这么一弄，胜戴不得已惨叫出声。她非常理性，清楚认知到赞莉雅这是要干什么，但她根本没有阻止赞莉雅的力气。她在黑暗中挣扎，赞莉雅实在不耐烦，将她丢在一边。
　　她软软地趴在那，只感觉脸上泪水横流，一阵儿痛。她的神格还存在吗？胜戴不知道。但转瞬间她被赞莉雅托起腰来，胜戴甚至没能喃喃出一句话。
　　一股儿尖锐，粗糙又硬质的疼痛将她猛然撑开。她几乎一瞬间就昏死了过去，毫无意识地瘫软在地，无法承担这痛苦。

　　赞莉雅平静注视她，甚至不像是在折磨她。她右手提着剑，剑的手柄处湿润了血迹。赞莉雅木然说：“你教会我一个道理……”
　　胜戴昏死过去，但神宫的地面却好像承担不起她的重量似的，像流沙一般将她的身体缓缓吞没。胜戴陷没在云朵里，然后直坠人间。她不再会是一个神了，因为她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神的证明。
　　赞莉雅左手则捏着什么。一条金色的光带在她的手臂处收紧，化作黑色。她微微眯了眯左眼——那眼睛完全毁坏，成为一滩血水，从她眼眶处流下。

　　她违背了誓言，这就是代价。在这世界上，连神也不能违背誓言。
　　赞莉雅缓缓地举起左手。原先从父神手里握着的神格出现在她手里，她将那神格慢慢地，像折磨自己似的，插进自己空了的眼眶中。一阵鲜血又涌了出来，但她丝毫不觉得痛。紫色的神格固定在她眼中，显得十分可怖。
　　许久，赞莉雅说：“是啊，我什么都不配拥有……我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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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缓缓落泪，让两人过个劳动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