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feit（神话）》崇致

34、Story

　　话是这么说，察觉到气氛不对的胜戴已经机敏地转身准备跑。但她这么一跑，对方更加警惕，大喝一声：“别让她跑了！”
　　两个大男人逮她简直轻而易举。她被拧住手腕，拎小鸡似的提到公爵面前。胜戴被拧痛了，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帕克严肃地呵斥她：“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讲话？！”
　　胜戴满腹委屈：“你们的讲话很重要的话，为什么不去房间里说？”

　　帕克被她梗了一下，顿时居然还没找出话说。公爵清了清喉咙说：“那你听了什么？”
　　胜戴疑惑了一下，接着说道：“您的儿子生日？”
　　公爵审视她的脸。胜戴确实长得貌美又动人，按照少女的标准，她真是可口又甜美，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楚楚动人，樱桃小嘴透露出浅粉色的光泽。仔细一看，还真是个美少女。他倒并非真的想要找个少女去跳支小曲，但这少女这么美——肌肤妍丽，头发湿润有光泽，这绝不是一般的平民女性能保养的身体。
　　难道神殿真的隐藏了什么？他不禁再度打量这少女。

　　胜戴被这审视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更何况她的手还被拧着，不仅痛，她的胸部还因为这姿势向前挺出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她皱起眉头：“请不要这样举着我。我并无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况且，你们聊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并不是这里人……”
　　祭司急忙确认：“确实，这位少女并不是这里的人——”

　　帕克阻止了他：“这不重要。她出现在这里，必定有理由。”
　　胜戴认真思考了一下，困惑地想不通刚刚到底有什么问题，而他们为什么要抓住她。她当然不知道，因为食物紧缺，各国正在掀起战争，这也是为什么人人警惕探子的原因。没有女祭司却也是真的，因为实在是太苦了。
　　公爵深吸一口气：“事情显然易见，她是个交际花！一只小蝴蝶，小姐，你真是不走运。现在探子，哈，我当然指的是像您这样的小狐狸，虽然您可能真的不是，但您也需要去监狱，直到有人花钱来保释你……”

　　胜戴搞不懂保释是什么意思。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些被抓走的，疑似探子的人，绝大部分变成了奴隶（剩下的死在里面，所以不算）。但她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顿时用力挣扎起来：“我，我有认识的人，就——”
　　她吓坏了，可几个男人就这么看着她，甚至带有□□一般的视线，假装不在意地审视她的身体曲线。幸好这些人互相有些敌对，而且保有一定的羞耻心，才没有欺辱她。
　　她的手都被勒出红痕了。这时她好像听见什么声音——真奇怪，那是什么声音？它在厨房到花园的这段走廊里回响，刺耳而尖锐。这声音像是拖着什么声音在走，她从未听过那么诡异的声音。

　　胜戴忍不住回头看，几位男性也同样。有人默不作声站在那里，显然起床气还挺大。魇影说的是实话，赞莉雅几乎用胜戴见过最凶狠暴戾的表情，双眼无神地盯着这边看。
　　她身高很高，快有一米九的身高在男性中也显得太高大，身体健壮匀称，只是她猩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在那窗户下透出遮掩着的欲望，像裸体女人持着鲜血淋漓的刀，其意象使男性胆寒。而事实上她确实也提着剑，一把巨大的剑，上沉积着血。
　　她张开唇。那薄薄的洞口裂开，她说：“……在神殿之内，竟不是神最大，哈哈。”

　　扑通一声，是祭司倒地的声音。而胜戴没察觉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辜地眨着眼睛看她。这倒不是察觉不到气氛，而是显然她对赞莉雅很放心，相信她是来保护自己的。
　　女战神拖着巨剑站在原地，猩红色的眼睛微微上挑，不知道在看什么。祭司察觉到她的视线在看什么，连忙将两个奴仆的手掰开——他明明已经上了岁数，却几乎发狂一般将吃惊的仆人赶走，任由胜戴落在地上。
　　胜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祭司又跪倒在地：“请……请您……请您不要怪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您的祭品——”

　　赞莉雅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她径直走过来，走到胜戴面前，将她一把儿揽起来。她把剑别在皮带上，用另一只手托住胜戴的背，然后她说：“什么祭品？”
　　祭司迟钝地将头抬起来。太阳神的妹妹发出沙哑的笑声，又低又沉，像夜色里沉着的石头，打磨起来有种奇异的质感。赞莉雅漫不经心查看胜戴的手腕，娇小的，没有劳作过的处女神的手腕被拧红了。她用冰冷的手握住它，一边说：“难道你们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吗？祭司，告诉他们。”
　　祭司颤颤巍巍说：“这里是……神殿！是太阳神的神殿！”

　　帕克不可思议地说：“我当然知道，可是……”
　　“快下跪啊！”祭司声嘶力竭地说：“那可是战争女神！！太阳神的胞妹，最高神之一……您，您难道不应先降下神谕吗？突然这样来访——”
　　“……我对凡人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对神不敬者，我倒是有点兴趣……”女战神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现在头还痛着，实在心情不是很好。在这里杀人显然会被哥哥骂，虽然她实在瞧不起凡人的性命。但竟敢在神殿随意带走客人，不惩罚下可真是太失尊严。

　　她还想说什么，祭司额前的宝石突然间闪闪发亮。一股温和的力量随着阳光弥漫开来，它像是一条丝带，微微拦在赞莉雅面前。脚趾头也知道是哥哥的力量，赞莉雅无所谓般喟叹一声，转身离开。既然哥哥要给她一个台阶下，那么顺其自然也好。
　　她没有听后面的人议论的意思，抱着胜戴往房间里走。胜戴虽然不高，但也柳树抽条似的纤细修长，抱着实在有点怪。但是处女神今天怯生生地不敢说话，乖乖窝在她怀里。
　　赞莉雅实在觉得怪，就说：“……干嘛？”

　　“刚刚……没问题吗？”胜戴说。她轻哼一声，说：“我和哥哥感情又不坏。不让他为难也好，就假装我被他吓跑也无所谓。”
　　她顿了一会，发现胜戴还是那样的表情，不禁疑惑说：“这表情是干嘛？”
　　“对不起……我随便乱跑……差点被抓走……”胜戴眼观鼻鼻观心，支支吾吾说。赞莉雅没想到这件事，倒是疑惑地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你怕我骂你？”

　　胜戴圆溜溜的蓝眼睛盯着她看。赞莉雅叹口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出来找东西吃，被人抓了——话说回来他们干嘛抓你啊？”
　　胜戴诚实以告。听完这荒诞故事，半晌赞莉雅才用一种几乎是无语的口气说：“那他们真要在意，干嘛不去房间里说？”
　　小处女神毫无娇羞姿态地哈哈大笑。赞莉雅盯她一会，还是说：“所以我才说这里不适合你……”

　　神的荣光衰落，大地贫瘠，各国纷争不断，到处都是战争。当然她收获了不少信仰，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显然不算好事。毕竟她可是恶神……
　　胜戴熟稔地抱住她的脖子，眨眼说：“今那么……今天就走吗？”
　　“嗯。但是那里很冷……我得带你去买点东西。”赞莉雅掏了掏口袋，发现钱不算多，于是理直气壮朝着外面说：“这点钱可不够。那个点金术再来一次吧？”

　　她当然不是对着空气说话。阳光一阵熠熠，几块小石头变成了金子，散发出阳光的颜色。赞莉雅捡起金子，准备去购置厚衣服。胜戴看得眼都直了，惊呼说：“所以之前那些钱也是……”
　　“当然。虽然不可能变太多，但是稍微用一些也不是问题。”她回答说。这些金子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兔毛的围脖，米黄色的，以及一件厚实的毛绒大衣，一条非常扎实的棉裤，最后是一对羊毛的靴子。
　　赞莉雅解释说：“我的神殿在雪山下……那是个火山地，但进去的路上可一直很冷。你还是穿多点好……嗯，再拿一顶帽子和手套，这应该足够了。”

　　可惜这女人显然购物欲很强，出门的时候，连胜戴都不得不提着一只小手炉。胜戴仔细想想还有点奇怪，不由得说：“说起来，有点冒犯……但我以为您是不会给钱的那种呢。”
　　“人给予了劳动力，我就付出……我可不像瘟疫那样胡乱杀人。”赞莉雅清了清嗓子，旋即回头说：“你难道还没产生误解吗？我刚刚还真的打算杀掉那几个家伙……”
　　“到了必须要杀死他们的份上吗？”胜戴说。

　　这问题问得真好。赞莉雅叹气说：“说的也没错，神就真的有资格审判世人吗？神也不比世人高洁多少。自认高等是不是真的高人一等呢？”
　　她们走回神殿，路上胜戴思考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说：“说起来……赞莉雅，到底是为什么会开始思考这些的呢？为什么其他神从不在意呢？”
　　“路上我可以和你说。现在赶紧去准备出发吧。嗯，我还得带点酒去……”赞莉雅说。胜戴点了点头，回去开始收拾衣服。她们俩收拾完了东西，便又骑上魇影，一溜烟离开了这里。

　　不知为何，胜戴对这里甚至有点依依不舍，这是她来到的第一个“城市”。她挤出脑袋，朝后看着，那城市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了，连神殿的尖顶也没了。她遥望着，心里升起了第一次的强烈的不舍。
　　真想再来一次——她这么想着。
　　赞莉雅手搂住她的腰，低声说：“那么，来讲讲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