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feit（神话）》崇致

20、Kiss

　　赞莉雅真的纯粹是路过。她想胜戴如果没有事应该会来竞技场——本来她应该躲着胜戴走，可仔细一想她为什么要躲着胜戴？在怪异的心态下，她还是选择来竞技场，一来门口，就看见这般事态。虽然说对芙洛拉实在不算认识，但她见过对方，和胜戴聊得挺好……
　　算了，随便跑进兽栏也就原谅吧。本身这附近就比较危险，难道兽神没有上好门栓吗？她纵身一跃，轻松翻进了芙洛拉翻了半天还栽倒在地的围栏。
　　她常年在地下竞技场，夜视很好，只这么一看就觉得不对——这四周可不只有一只野兽。但是弱小的野兽已经被杀了，有着微微的血腥味。赞莉雅打了个唿哨，呼唤起魇影，然后她才回头，不紧不慢地说：“怎么回事？”

　　被血溅了半身的芙洛拉哇一声哭起来。赞莉雅猛然被吓到，顿时不耐烦起来：“哭什么？哭有用吗？”
　　话是这么说，她看了看四周，内心仍然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荒诞感。神宫的血应该只在猎场和竞技场而流，而女性除了她之外见的最多的难道不只是针刺到手指时的血珠吗？她正这么想着，芙洛拉哭得更大声了：“……胜戴！胜戴不见了！”
　　“……不见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芙洛拉越说越大声，“她……她走错门了……”
　　赞莉雅昨天也没来，根本听不懂，但她只知道一件事：胜戴刚刚在这，但是不见了。结合刚刚的场景，再怎么想也不是好事。这时魇影一跃而进，那高高的围栏根本没法阻拦它。高大的母马落在地上，两个头巡视一番，皱眉说：“这是……”
　　“野兽逃跑了……”赞莉雅用低沉声音下了断言。这么片面的东西一结合，她瞬间意识到芙洛拉的话的意思。她骑上魇影，沿着兽栏跑了一圈，但没看见胜戴——至少尸体也未曾有。这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轻夹马肚，魇影几乎以全速奔了出去。

　　神索在她的手中不安的摆动。赞莉雅俯下身子，以免被风刮得不稳。她漂亮而鲜艳的眼瞳里映射出混乱的竞技场——那些野兽有一部分沿着门往外跑了，但有一部分则冲进了森林。她顿了一下，突然注意到慌慌张张的猎神。原先准备候场的神明们，如今纷纷下场，而原先就在场内的猎神，刚慌慌张张的骑了马出来。
　　她让魇影跑向猎神，毫不客气地问：“……你看到胜戴了吗？”
　　猎神几乎吓了一大跳。他的马在魇影面前缩了一下，居然乖乖地跪了下去。两位主人一阵无语，猎神只能起身下马说：“战神，您说的是……”

　　“兽群去哪了？”她厉声说。
　　猎神瑟缩了一下，伸手指向森林：“有……有一部分去了那边，大象带着一群野兽跑了！还有一些，跑到神宫里面去了，但是……”
　　赞莉雅没时间听他继续但是下去，轻拍了一下魇影的脖子，说：“我们去森林——你最好在事情变麻烦之前解决那些跑去神宫的动物……”

　　魇影几乎像一阵妖风一般吹了出去。她甚至在这之后才察觉到手汗津津的，她出了汗。赞莉雅用袖子一擦，任由风吹过披风。只过一会，她就越过茫茫场地，来到森林面前，此时那些别的神的马还在远处，她径直冲了进去。
　　必须集中精神……赞莉雅烦躁起来。真想将这一切都碾碎……反正这一切都无意义——
　　魇影一蹄子踢翻一只拦路的公鹿，从它身上踩了过去。赞莉雅猛然清醒过来，现在难道是想这个的时候？她仔细寻找起来。她寻找有可能的裙摆碎片，或者是……粉色的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胜戴……胜戴，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取下鞭子，轻声对魇影说：“到高一点的地方去。”
　　魇影听令，往高处跑了一会。赞莉雅实在不是很确定胜戴到底是怎么被带走的，野兽？真的是野兽的话，她要不就应该原地就被践踏而死，要不然野兽也应该在原地将她咬死——总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人影都没有。真要叼着她带过来，又是为什么？而且……她还活着吗？
　　这片森林虽然不算大，但是扫过来跑，魇影也要跑一阵时间。那股不安感更加作祟，她几乎能感觉到手指尖都冷了。因为不必要的情绪波动，甚至连病都有要发作的迹象。在那之前……必须得找到胜戴。

　　魇影跑到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她正抬头四望，有一头小小的生物悲鸣着从森林里跑了出来。它身上挂了彩，它还是太小了，实在禁受不起野兽的攻击。赞莉雅注意到它的鼻子上挂着什么，禁不住翻身下马，她只用力一跳，就落到小象面前。
　　小象惊得翻身，而她只用鞭子一掠，就把它鼻子上的臂环摘了下来。这是一只金色的臂环，镶着珊瑚红。这只小象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应该是胜戴的……沾了点血迹。她舔了舔——这不是人血，是兽的血。
　　一股子腥臭味……她呸了一声，逮着小象的脑袋，沉声说：“从哪捡的？”

　　魇影在后头友情翻译，发出一阵嘶鸣。小象眼睛滴溜溜转，伸出鼻子指了一个方向。魇影也跳了下来，低下脖子说：“有野兽的味道……”
　　赞莉雅不说话，她只偏了偏头，鞭子就发出清脆破空声，勒了一只豹子回来，速度快得不像在拖动一百多公斤的东西。她甚至不做任何思考，就双手握住豹子的喉咙，拇指紧紧卡住气管。这头黑色的豹子喉间咯咯两声，在她的目光下不敢动弹，被活活掐死。
　　她起身上了马，见了眼小象，伸手一指山下：“去那躲着。”

　　豹子那温热的血管稍微回暖了一些她的手指。赞莉雅伸手拢过辫子，咬在嘴里。她浑身的骨架咯咯作响，魇影十分担心她，但是却无法出声——它只能专心赶路，顺带着寻找胜戴。到底为什么是胜戴？魇影不能理解。但不理解也无所谓，主人的意志凌驾于一切，仅此而已。
　　它隐隐约约听见上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警觉起来。赞莉雅比它还要快一点，一人一马抬头一看，就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往下掉。魇影大吃一惊，但是赞莉雅比它更快。
　　她手一撑，整个人站在马背上，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赞莉雅也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大吃一惊，她只花了半秒思考，就朝前一扑，将从树上掉下来的处女神接了个正着。

　　胜戴几乎整个扑进她怀里，带着一股血和淡淡的树汁的味道。如果不是她还暖和，赞莉雅几乎要以为她死了，这孩子几乎满脸是血。她根本没想到胜戴会以这么一个状态出现，而且是在树上出现掉下来。她几乎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胜戴的脸。
　　胜戴湛蓝色的眼睛出现在血污之后。她浑身颤抖着，抬起头来看到是赞莉雅，想要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啊的一声。
　　赞莉雅甚至都没时间想别的，往常她早就该勃然大怒了。她伸手沿着胜戴的背摸了一圈，又确认过处女神光洁的手臂，那上面早已带了不少血痕，但显然是树枝刮的。接下来她想也没想，掀开胜戴的裙子——

　　胜戴大惊失色，哑了嗓子惊叫一声：“不要！”
　　赞莉雅拔高声音：“你的脚怎么了！？”
　　“扭……扭了一下……”胜戴拢着肩膀，但还是把脚乖乖伸了出来。她的左脚踝肿了一块，几乎看不出原来纤细模样。赞莉雅不发一言，托住她的脚，用冰凉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

　　她这时候才抬头看向胜戴。
　　胜戴被她看的浑身颤抖，眼泪唰唰地掉，把脸上血污冲掉不少：“抱……抱歉……我……”
　　“为什么道歉？”战神的语气几乎像刻薄的餐刀似的，胜戴几乎要被她片开来了。一激动她只哭的更厉害，后怕和委屈一并从胃冲上来，她手抖得厉害，眼泪仍然停不下来。

　　赞莉雅被她哭的莫名其妙：“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那么高跳下来……没接住怎么办？”
　　她可不是那种会带手帕出来的女神，只能看着胜戴脏兮兮的脸一阵烦躁。赞莉雅干脆把她抄起来，正要站起来，胜戴猛然把头埋在她怀里。
　　她顿时头重脚轻，差点一个踉跄。魇影连忙咬住她的袍子，她才站稳。

　　赞莉雅吃了一惊，低头看去。胜戴将湿漉漉的眼睛向上挑着看她，女战神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几乎下意识托起她的脸。胜戴蜷在她的怀里，一直不出声地颤抖着。
　　她的脸红了。接着她笨拙地给胜戴擦干净脸，胜戴不出一声地抽咽着，乖乖的由她擦干净了脸。她有这么漂亮过吗？还是……别的一些什么，难道是血？女战神的思维陷入混乱，陷入一种她从不熟悉的感情中。
　　她着迷一般低下头，不出声地……

　　胜戴呜了一声。她猛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亲胜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