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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Say ...

  •   当天黄昏,她和胜戴正坐在胜戴刚刚造出来的窗台下讨论被单的款式,鸽子咕咕咕地飞进来——被赞莉雅一手抓住。胜戴吓了一大跳,想起自己和赞莉雅在一起这件事可不能被别人知道……
      赞莉雅手捏住它胖乎乎的脖子:“你为什么来?”
      鸽子被她吓的翅膀乱扇,抖抖战战说:“您为什么在这里?!”

      赞莉雅冷笑一声:“所以你——信使,是在问我,赞莉雅,为什么在这?”
      鸽子脖子都快没了,缩进胸里。肥呼呼的鸽子缩成一团,话都说不利索:“不不不不……我我我不敢,我,您……您想在哪就在哪……”
      “然后呢?”

      鸽子脚都快翘起来了:“我我我我是来问处女神为什么没有去竞技场的!”
      赞莉雅呵了一声,淡淡说:“第一天的优胜者是谁?”
      “是您!”
      “那我挑选她作为我的优胜者——又有什么关系?”赞莉雅冷冰冰地说,“所以她也不用再参加接下来的选拔,不是吗?”
      “可,可是……您是……女……”鸽子都快被她捏瘪了。赞莉雅猩红色的眼睛一瞬间恼怒的眯起来,胜戴都快以为她真的要掐死鸽子了。幸好赞莉雅目前还没那个意思,只是低哼一声,就放开手说:“你就这么说。是我下令的。”
      她放开手,但额头几乎都压在鸽子的脑袋上,就仿佛能用这目光杀死鸽子背后的什么似的,赞莉雅一字一句,操起这些词句如使用武器一般熟练。她说:“别说我在这里,我不喜欢有偏差的事情。”

      她放了手,有翅膀的鸽子像石头一样直坠地面去了。胜戴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
      鸽子头晕脑胀,被她带着捧到窗边去了。这次它梗着气,硬是吃了五颗玉米,才扑簌簌地飞走。赞莉雅看她喂鸽子,不由得说:“别喂它那么多,它那么胖全是被你们这群女神惯出来的。”
      “我知道啦。”她应了一句,就去拉窗帘,浑然不知这句话实在说的太亲昵,让赞莉雅有点不适地缩了缩脖子。胜戴拉了窗帘,回来说:“可您为什么说我是优胜者呢?”
      赞莉雅定定看她,在灯火下她的脸显得有了点暖色。她说:“我找不到词。奖品?那我是不是也能算作奖品的一位?那我认为这词不错。”

      真特别,胜戴想,这词真特别。就好像她是她的优胜者似的……
      只不过一瞬间后,她想起金星的那张纸条。优胜者所挑选的女神,是代表应该(和想差不多一个意思)和优胜者交往(和结婚差不多一个意思)的人。胜戴感到手指有些发麻,她捏了捏拳,脸上有点发热。赞莉雅实在太难以揣测了,这么一想,她都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冒犯……
      就仿佛注意到她的脸红似的,赞莉雅看向她。她的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尖挺的鼻子倒是顺着灯火出了一片刀锋似的阴影。她那猩红的眼睛有一半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怪异。

      她仍拿不准应该怎么对待赞莉雅,赞莉雅也如是。两个人像被扔进兔子窝的兔子似的,咬了对方一圈,突然又温顺起来,互相舔起毛。
      赞莉雅转开眼:“为什么用那种目光看我?”
      “我在想一些事情,一些关于您的事情。”胜戴认真说,“我想要更了解您,但我不知道这是否越界。”

      这词亲昵得几乎割伤女战神。赞莉雅连脸也转过去,肩膀微微抖了抖:“怎么算过界?你想问关于那天的事情吗?”
      “是的。”胜戴坐下来。她一时间觉得自己说的太强硬,又揣揣不安地揉自己衣服,“也……不是的,您要知道,我……”
      她太过紧张,尖锐的指甲一不留神划伤了手指,胜戴惊叫一声。赞莉雅这次把脸转过来,即便暖光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阴影。她霍然站起来,长身玉立,但盯着她看:“你就那么紧张吗?!”

      她不应该提的。应该就让它过去,反正现在赞莉雅也对她不错,她们才去割了羊毛,她才打算给赞莉雅绣一条简单的被套。就算不提那些之前的粗暴对待又如何?但那个结,胜戴很清楚,比赞莉雅还清楚。她抬起头,正视对方:“我想要……我好害怕……我好——”
      “害怕什么?!”赞莉雅拔高音调。
      她手脚冰冷,胜戴向前一步,用几乎被石磨一样的重量压的扁扁的声音说:“我好害怕!我什么都怕……我怕再一次,但我更怕问出这样的话,您和我这种关系就会从此破裂……不过,我……”

      她的手捏得痛了。胜戴靠得特别近,以至于赞莉雅禁不住退了一小步。她真挚地说:“但我想要了解您。但这些怎么可能被我知道呢?我不过是……小小的女神。在这个月里能和您和平相处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不可能去告诉任何人……”
      一想到未来她就感到痛苦。如果这是假装的又如何呢?赞莉雅就是假装和她好,其实不过一个月后,她就会把她当做消遣一般抛开?那件事情就像梦一样存在于她的脑海中了?
      胜戴问自己,为何不能保持这样的假象?她又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说这些,就像那天她不应该……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面对你?”赞莉雅说。
      她愕然抬起头来,只看见对方又露出那样痛苦到令她也屏住呼吸的表情。胜戴浑身发冷——她被赞莉雅捏住脖子。对方的拇指扣在她的气管上,她发不出声。赞莉雅说:“你想要了解更多?你到底又能了解多少呢?关于我——和父神?”
      无视胜戴绝望的眼神,她继续说着:“难道这样不好吗?就把你我当做傻瓜!我们没有什么交集!你为什么要窥探我?”

      她的脸靠近了。胜戴几乎无法呼吸。赞莉雅低声说:“了解我……”
      就像在述说苦痛似的,她的脸扭曲起来。胜戴察觉不到那根手指了,它的刺痛麻木了,消失了。但血滴到地板上的声音很清楚,她愕然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滴在地面上。有那么伤吗?胜戴甚至没法同时思考两件事。
      “把手给我。”赞莉雅说。

      她呆呆把手伸出来,于是赞莉雅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她的手指有细微的刺痛感,仿若木屑轻轻扎进伤口。赞莉雅的牙齿扎进伤口,她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弄痛你。”
      胜戴被她咬开手指,疼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嗫喏着,根本不知道赞莉雅要做什么——赞莉雅低声说:“我弄痛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您很痛苦。”胜戴指出这一点。“并不开心。”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手指被胜戴的血染红了一点,血又落在地面上。赞莉雅抬起眼,她的脸有种脆弱感,胜戴几乎不能呼吸地联想到玻璃。她几乎无意识般说:“但是您在难受,让我想要担心……”
      “担心我。你在担心赞莉雅。”赞莉雅提醒她。
      “为什么不行?!”胜戴固执道。

      不行?从来赞莉雅都觉得不行。但是胜戴觉得可以,一定是因为她对她太温和,才让她觉得可以担心她。她是如此弱小……竟敢有余力去担心别人?
      女战神霍然直起腰来。处女神被她吓了一跳,倒也抬起头来。胜戴挺直腰背,正要说什么,突然脚底一滑,啪叽就往后摔去。
      赞莉雅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就把胜戴往前一拉,手护住她的头。胜戴被她搂在怀里,窘迫地说:“抱……抱歉……”

      赞莉雅虚虚放开她,让她离开一点地上的血迹。胜戴被她提着肩膀,还没反应过来,赞莉雅就说:“你觉得你这样的人,也配担心我吗?”
      胜戴觉得她这话说的太过火,禁不住委屈起来。她又想这绝对不对,一边喘着哭腔一边说:“为什么不配!难道神没有担心别的神明的权利吗!您为什么不能让我担心呢!”
      “因为人只会担心弱小的生物……”赞莉雅说。

      她这句话说的很轻。至少是非常轻的,而且后面她很快改口,语调不善地说:“如果你是出于担心的目的,想要替我分担的话——那你完全理解错误,而且根本不懂。”
      她逼近胜戴,以确保她听清楚:“并且我认为你也不是很适合操心我的家务事。”
      这句话涉及到父神,胜戴终于蔫了下去,肩膀也塌了下去。她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胜戴几乎拽不紧裙摆,但她还是没哭。见她不说话,赞莉雅拧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自己。

      那对浅蓝色的眼睛可真漂亮。她一时间有点失神,但不影响。赞莉雅感觉自己有种奇怪的——这什么感觉?从喉管噎下的空气如同铁一般沉重。胃被坠得难受,她憋了一口气说:“你太冒犯了!胜戴!”
      “我——”
      胜戴屈辱地哭了出来:“我……我很抱歉……”

      不对。赞莉雅有一刹那这么想:其实好像不至于到让处女神哭,需要到这个地步吗?她这个想法很模糊。好像是她不想去想似的,这想法闪烁一下就消失了。
      她犹豫半天,手正要抬起来,看见胜戴盯着她看,突然猛地凑近。胜戴恶狠狠咬在她下巴上,她痛得闷哼一声,对方就猛然推开她,跑回房间去了。
      她才刚说了冒犯,胜戴竟然就敢咬她?她这么一愣,胜戴已经关了门。赞莉雅甚至都没想过自己刚刚说了啥,下意识一推门,才发现门锁了。

      她的下巴闷痛,但她仍呆呆立在门前。一时间,赞莉雅只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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