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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第七章,他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烂(姚嫣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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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然是个大木头我从小就知道,我从来不指望他对我能有什么意外发展,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我见过很多的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家伙。
如此呢,我碰巧也是个喜欢做木雕的人,他于我而言不是朽木,而是一块上好的黄花梨。
都说青梅竹马最难得,我,毅然,嫣然,昊然,八岁就认识,打从住进师父家后再也没有分开过,懵懵懂懂,吵吵闹闹,一圈人聚在一起说笑话,闹的比天大,吵得比海阔。
我一直都觉得昊然那个家伙有病,家里有钱到流油,偏偏死命的装穷,天天在云斋哀嚎他的悲惨,我盯着那小子开朗的笑容,总想给他一拳。这个时候梦然就会说:“呵,大部分有钱人都很抠。”
“昊然家不仅仅只是有钱吧。”拐角处,正在磨颜料的木头疙瘩开口:“他家应该是财阀世家,才对。”
我们三个趴在围栏上,盯着正在用小米喂鸡的昊然,陷入沉思。幽幽的二师姐从屋子里走出来,素来端庄优雅的静然姐姐也满头问号:“你说他们家是为什么想不开要送昊然来学书画呢?”
“可能,士农工商?”我说。
众人都耸肩,二师姐准备做晚饭,我们坐在院子里面摘菜。
闲来无趣,开始聊天:“师父一大早就和徐老爷子跑去少年宫看比赛,你们说他会不会真的给我们带个小师弟回来?”昊然喂完鸡,洗了手跑过来继续摘豆芽。
“怎么可能,那都是些一二年级的小朋友,还不知道多大呢,师父疯了吗?”梦然说。
俗话说的好,flag不要立的太早。
话音刚落,家门迎风大开,师父牵着一个小孩子回来,我们的视线最先落在那个孩子身上,我去,这年头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的吗?怎么的?师父这是为色所迷了?真看不出师父居然有这个癖好。
昊然定定的看着那孩子,然后对我说了句:“我们是不是该报警啊。”
“……”
“……”
“……”
那个孩子很安静也不说话,站在身边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们,像是迷茫的小兽,师父拉着他对我们说:“这个以后就是咱们家小七了,你们好好相处。”
回到主厅,我们恭敬的站成两派,坐在高座上的师父盯着那孩子半天,才道:“我们家入门都要改名字,你们这一辈都是然字辈,你就叫清然吧。清泉石上流的清字。”
那孩子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顺势一个个认识人,他的声音也很奶,问过师父才知道,这小孩才五岁,我去,这孩子和我们平辈吗?这个年纪怎么都该是大师兄的徒弟才对!!
师父笑盈盈的对文静的清然伸出手:“来,跟师父去认祖。”在我们惊愕和费解的眼神之中,师父领着他去祠堂跪拜师祖了。
板上钉钉。
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梦然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孩子小小的身影:“这么点大的孩子被师父领回家了?清然?师父动真格的?”
“这都进祠堂了,还能是假的?”
那个孩子正式入门,一个小屁孩居然和我们同辈?!!
师父疯了吗?!!
说真的,当时的我觉得,我和清然一定合不来,他太安静了,除了第一天和我们打招呼之外,连句话都不知道说的。但是他又很听话,叫他过来摘菜他就过来,叫他去喂鸡他就去喂鸡,叫他把颜料磨了他就把颜料磨了。
清风徐然的春日,院子里那孩子正在用香油拌小米。
“这孩子是机器人吗?”昊然问我,我摇头:“他可能是高智能AI,装人类装的还挺像。”
就看毅然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清然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喂。”
比起只会说风凉话的我们,毅然对他倒是如春风和煦,那孩子说了句谢谢,把脸盆交给毅然,然后转身往二楼跑,他又躲进去书房看书了。
望着正在喂鸡的某个大木头。
总觉得自己喜欢他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我喜欢温柔的人。
刚来云斋的第一年不准碰笔,先从背诗和理论开始学,回忆当初我们都恨不得死在马路上,也不要进来这里背什么诗。那天木头疙瘩和昊然趴在门框边盯着主堂的情况,我和梦然觉得有意思就一起探头过去看,主堂里,师父依旧高坐,那个孩子站在他身边背书,我去!!
《淮阴侯列传》他全文背下来了,就连意思都能明白吗?这小子何方神圣啊。
素来严肃的师父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怪的是那孩子却很小心的和师父保持距离,像是一对别扭的爷孙。真是搞不懂,那小子也不是个哑巴,怎么就不知道和人相处呢?撒个娇,卖个萌那么难吗?白长的那么好看了。
云斋的日子不难过,因为性格的问题,那个孩子也可以说的上好相处,反正他就安安静静的,从来都不打扰我们,他也不想和我们说话,有事叫他就过来,没事他就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待着,师父有诗词要他背,他自己也有曲谱要看,他不需要我们,也不打算和我们相处。
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人物啊,这么难亲近的吗?
某一天,我们聚在一起认真的开了个会。最后昊然出了个馊主意,他说要去找这个孩子的麻烦,然后让他主动过来找我们帮忙。
……
……
好馊的主意!
可是昊然是不会管我们的,他向来说一不二,他直接去做了。颐指气使的站在那个正在喂鸡的孩子面前,叫他去把仓库打扫干净,顺便把画卷整理好,颜料也要磨好,纸张也都分类放好,那边还有接下几天我们要学的画,按照大小把画纸裁好。
……
盯着这一切。
周毅然看向我,一脸莫名:“昊然是不是缺心眼啊。”
“我觉得他缺的不只是心眼。”
但是我还是很期待的,如果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管的话,那个孩子打算怎么办?
结果!
果然是馊主意吧!
清然把一切都做好了,大师兄走进仓库看到那个正艰难搬动画卷的孩子,没忍住喊了一声:“你在干嘛?!”
清然顿了顿,目光落在正在看热闹的我们几个身上,我们连忙以证清白,昊然就笑呵呵的上前把自己的计划和大师兄说了,结果是一顿臭骂,我们一群都被赶进祠堂里面壁思过。
梦然掐着昊然的脖子,大叫道:“叫你出馊主意。”
我盯着窗外蔚蓝的天,总觉得,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这样也不错。
我们从祠堂里面出来,那个孩子还留在仓库里面,大师兄没有管他,二师姐也没有多说什么,我走到仓库门口看着已经洁净如新的屋子,总觉得有点对不住那个孩子,要不我明天给他买个棒棒糖什么的吧。
小孩子不都是要哄的嘛!
第二天我就给忘了,毕竟我那个时候也就是个孩子,每天自己和小姐妹一起玩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时间去理一个小屁孩。
因为纸张,颜料,浇花,摘菜,泡茶,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做了,我们也就开始犯懒,索性也就没有把那些事情要回来做,所有人都占着那个孩子的便宜。
可是这件事被师父知道了……
罪魁祸首的我们没有被骂,那个孩子却被骂了,那个孩子被罚面壁思过,我们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把自己的事情捡回来,可是转头一看,所有的事情都被做完了。
作为师父贴心的小棉袄,我自然要进去安慰正在气头上的师父。
师父抱着那孩子泡的茶,一脸怨闷的盯着祠堂的大门。
“师父,你怎么了啊。我们都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把事情丢给他做了,您别气坏了身子。而且,我们本意也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昊然出的那个馊主意。”
“呵,我能不知道你们几个想什么。”师父面色垂然,随后蹙眉道:“我气得是那个孩子。”
“啊?你气他什么啊,他那么乖,您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这个小子根本就没拿我当师父,时时刻刻的都我们保持距离,我原以为这个孩子慢热,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个情况!”
师父重重的叹气,我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满心都是看热闹的恶劣,谁让师父你就这么不禁人家孩子的同意,这么强硬的把他带回家了呢。
推开祠堂的门,我靠近那个坐在祠堂里面对牌位的孩子,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师父说他对你很失望。”我说。希望这个孩子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结果……
第二天那个孩子没有来。
师父有些火气就说叫我们不要管他!
纷纷沉默,也没有敢在这个时候和师父犟嘴,第三天,第四天,还没来的时候,师父就叫昊然去小学抓人了,把孩子带回来,他望着师父,师父问他为什么不来。
他说,师父对他很失望,就是不打算教他的意思。
我靠!这个孩子是怎么想到那个层面上去的!
我难道好心办坏事了?
哦,对了,他也就是个屁点大的小学生,真的指望他对我的话有什么深层次的理解吗?
于是随着师父的一声叹息,清然被丢到屋子里面关了七天禁闭,之后,这件事就这么化作烟尘消失了。
他还是没有改变,始终都是一个人,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好,周六周日学武回来就一个人靠在角落里面。他是个很喜欢睡觉的孩子,我经常能看到他坐在门槛边睡觉,要不然就是躲到仓库里面爬到箱子上面去睡。
大师兄经常焦头烂额满院子的找他,然后在各个角落里发现已经睡着的孩子。
我能感觉的到,那个孩子其实很孤独。
我们家里第一个亲小七的就是大师兄,出人意料,谁都没想到,冰冷如寒山的大师兄居然也会对这样的孩子心生怜悯之情。
找到睡着的孩子就把人抱起来带到房间里面去,那天我闲来无事就跟过去,无意的发现大师兄低下头在那个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像是在对待什么瓷器娃娃。
然后就传遍了家里,没有人有空嘲笑大师兄,我们抓到机会也都不客气的趁他睡觉和他亲近一下。
家里来的那些客人也会在那孩子睡着之后冲进屋子里亲他一口再离开。
怎么说呢,他毕竟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孩子。
虽然性格不太讨喜,但是真的乖巧的让人觉得心疼。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向我们问好,吓得昊然手里的豆芽都扯断了根。
“怎么的呢?这是火星突变了?还是基因乍现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面对师父的时候也知道不再抗拒亲近,甚至还主动去牵师父的手,乐的师父隔三差五满院子嚎他的名字,然后领着他去街头巷尾转一圈,大师兄说师父把清然当成孙子来看。我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继续这么平淡的生活着。有一次他晚上来的有点迟,身上还背着一把小提琴,我们这才知道这个孩子居然在学古典音乐,哦,原来他背的曲谱是小提琴曲谱啊。
他从来不在我们这里拉琴,但是背着琴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近乎每天都把小提琴背在身上。
某一次,运动会,我们几个回来的太晚,累的快要瘫在地上。
远远的,我们就看到马路口站了一个大帅哥,真的挺帅的,特别有气质,打扮的也好看,很有绅士风度,和我家那个小七挺像的。
梦然和我都停下来瞩目,那边的周毅然和昊然急眼到快要咬人!
另一边有个背个小提琴的孩子从云斋的方向走出来,大帅哥看到孩子立刻笑开花:“儿子!!快过来。”那孩子就小跑着到大人身边,大人把他抱起身,强制要求他亲一口……小孩子虽然不情不愿还是应了大人的要求。两个人坐上大帅哥的车子,遥遥而去。
昊然不可置信的发问:“那是他爸?”
“是吧。”
“嗯。”
“是怎么的呢?那么一个开朗的爸爸养出那么一个儿子?”
为此,我们的评价是,世界一大奇迹……
第二天我们问他,他才说,那个是教他小提琴的老师,不是他爸爸。
哦,这样啊。
也是,这样一个老爸怎么可能会忘记给他吃饭的钱呢。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爸妈能养出这样性格扭曲的孩子,我当时在想,清然的爸妈一定很混蛋。
在小七来云斋之前,昊然是云斋最优秀的孩子,他帅气,风趣,富硕,聪慧,运动细胞发达,还画的一手好画,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北城,他都是被人认可的天之骄子。
我还记得那小子当年在高中的盛况,一中就没有人不知道柳昊然这号人物。他出现在走廊里总会被女孩子围观,和当年的校花的梦然一样,都是立于校园顶端位置的人物。
我知道梦然喜欢昊然,我也知道昊然喜欢我。
他们两个也知道我喜欢毅然……
周毅然什么都不知道……
……
……
回想起来我们四个在这种扭曲的感情里平和的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某一天,周毅然满脸通红的过来,然后别扭又认真的亲了我一口,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
我还没有开口,那边的昊然就已经叫开了!
此事之后,师父禁止了我们少年恋爱,我恨不得把昊然吊起来打一顿。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昊然喜欢我!!我就没有打他的资格!!因为那混蛋比我心情还差。
如此一来,梦然的心情也很差,她比我还要郁闷。她喜欢昊然,这个家里除了那个小屁孩看出来,我就不信还有谁不知道。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
事发之后,我和梦然一起坐在圆门的两边,总觉得很厌烦,最后两个人蹲下身抱在一起哭……
哭什么呢?
哭青春梦碎?还是哭师父的绝情?还是哭四人组的破裂?反正我和梦然恨不得咬死昊然就是。
可能上苍让我们遇上清然就是为了终止四个人脆弱又坚固的关系。
小七是我们的白鸽。
正在伤心,有人推门回来,小孩子有些怔楞的看着我们两个,呆呆的站在原地,过来也不是,走也不是,犹豫再三才走过来,悻悻的从书包里面翻出餐巾纸。他没动,我们和梦然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小屁孩说话,觉得奇怪就看向他,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餐巾纸递给我们:“你们……别哭了,柳老师说,女孩子哭了就不漂亮了。”
知道吗?他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烂。
我去,被一个小孩子这么安慰,突然觉得好难过。梦然没忍住拉过他把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我也凑上前去,挤在那孩子软如水豆腐的脸蛋旁,我闻到清然身上那一股甜甜的奶味,又小又软的孩子。
我们哭累了,他来回跑着,给我们倒水,静静的陪在我们身边,一个字也不多问。
我盯着他背上还没有放下来的小提琴:“小七,你给我们拉个曲子吧,我还没听你拉过。”
他点头答应,搭弓揉弦,开始演奏曲目。
真好听,我从来都不知道小提琴能有这种感觉……
安慰好我们,他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他的房间,云斋一年期满,这孩子也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他不怎么住在这里,就算是放假也被他那个柳老师霸占着,我们就算抗议,柳予安也是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表情,怎么都不肯放他在我们这里待着。
我和梦然安静下来,脸上还留有凉意,方才到那个孩子用手不知所措地在我和梦然的脸上胡乱的抹着,他想帮我们眼泪全部都擦去。他并不懂人情世故,只能凭借本能靠近我们。
我们平复了心情,我见他要出门就问他要去哪,他说他去篮球场看看昊然……
我想说,你倒是帮我看看木头疙瘩啊,他肯定也伤心的要死!我家木头也是个可怜的。
二师姐和大师兄一直冷眼旁观,定定的看完了这一场风花雪月的春秋事,最后,我们被二师姐安慰着,一切对于平静。
我不知道昊然和他发生了什么,但是小七居然改口叫那个毛集毛躁的火鸟,昊然哥哥?!
某只火鸟立刻就昂头,我们又重新开战,吵闹之间,我们都学会息事宁人,全都把从前的事情忘记。
为了清然的安慰,真的,我们所有人都学会了息事宁人。
某一天,清然从云斋消失了。
他消失的那天,我发现那个孩子眼底的光熄灭了。
他离开云斋之后师父伤心了很久,整整一年都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我和那三个经常去他学校附近偷看他,有些担心那个孩子会做什么傻事,毕竟他是个不会说自己委屈的笨蛋。
他很平静,每天上学就去学校,放学就回家
就像那个孩子说的,他要中考了,要回家好好复习。
他真的在认真地学习。
什么也没有发生。
某天师父接到朋友的邀请要去一个名为‘郑家’的地方玩,他叫上我一起。说起来也是奇怪,师父甚少去这些有钱人家里,昊然家里算是例外,这种连个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家,他为什么要去。
车上,师父告诉我,那是清然的本家。
因为清然走的莫名其妙师父就叫人去把那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全部打听出来了,他要去看看那个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清然为什么性格那么奇怪,他要去查看。
‘郑雨歇’我们几乎不提这个名字,所以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很讶异于师父对那个孩子的执着程度……
郑家在我们面前原形毕露,只是遥遥的看一眼我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表面和谐的大家庭内里一片混沌。
这个姓郑的老爷子,也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纵使他是个看起来温和的人,但是……眼神不会骗人,他是个很凉薄的人,眉梢眼角写满了算计和市侩。
这里是清然的本家吗?
不像,他不像是这个家里的孩子,他身上没有那几个孩子的感觉。
然后那扇门打开了,那个孩子随风而入。
察觉到我和师父存在时,我发现他顿住了,像是看到了绝对不能看到的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孩子身上看到这种近乎崩溃的状态。
侧头去看师父的表情……
我明白了,师父是来带他回去云斋的,师父从来都没打算放弃这个孩子。
因为清然不回家,所以师父过来接他回家。
他真漂亮,他一出现,场上很多人都认出来他是谁,知识名流这些家伙自小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爷爷的几个朋友今天过来都是为了他,回想起来,他自小就受人疼爱,在云斋的时候那些长辈们都惯性的拉着他说话,把自己知道的知识灌输到他脑子里,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问他有没有自己想法。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心性比旁人细,所以无论是谁和他说的话,他都会记在心上。自己的话能被记在心上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更何况他还那么漂亮,那么会体谅别人。
师父曾经颇为计较的和我说过,这些老东西都惦记着他的孙子。
师父骂了他,那个孩子有些难堪的看向我,我立刻上前护住他,帮着安慰几句。
然后就见场上其客反主,师父三言两语就把清然归到我们家的阵营,死死的划清了这个孩子和郑家的关系。清然没有抗拒,他反倒往我们的方向走。
真好,他终于要回来了。
我盯着少年清瘦的脸庞,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点都没有变,也能察觉到现场很多‘大人’的目光一直都缠在他身上。
清然和他那个堂哥率先离开,毕老爷子开口说了清然在小提琴上的成就,哦,原来柳予安那么了不起的人!我上网搜索,居然还搜到了柳予安的百科,满满当当。
我的天啊!!那是国家演奏级的小提琴家。
我和师父对视了一眼,师父眼底的骄傲更甚了许多,随口就说起了清然小时候的事情,如同幼稚的孩童,大大方方的炫耀着自家孩子。
我老弟回来了,一回来就帮我搞定了木头疙瘩,帮梦然和昊然改变了现状,甚至让大师兄和师父和解,我觉得我家清然太好,好到让我有些愧疚,要是从前我也能像柳予安一样再勇敢一点,或许他当时就不会崩溃,就不会一个人躲起来。
看电视剧的时候,他们都说人人心底都有白月光。
我的白月光就是我家清然。
盯着院落之中正在给二师姐拉琴做胎教的少年,再看看身边的木头疙瘩,还有余下的所有人,我想说,时间啊,就停在这里吧。
他开始改变,清然有了一个朋友。
一个很像很像昊然的朋友。
其实大家都明白,清然在云斋里最喜欢的人就是昊然。
虽然昊然不靠谱,经常弄伤他,还不温柔喜欢逗他,但是昊然是所有人当中最像倒霉哥哥的人。
我一直都在想。
清然会接受肖谷这个傻小子,是不是也有昊然的关系在里面。
毕竟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就好像毅然最后还是和我在一起了一样。
后来……
清然要出国念书,师父其实舍不得他,但还是放手让他去,清然不是池中之物,他拥有的天赋远远胜过云斋。我们经常过去,不忙的时候三个月过去一次,他大二那年暑假还带着我们畅游欧洲一趟。
他真强,法语学会了,意大利语也学会了。
每年他都会寄一堆东西回来,全部都是我们会喜欢的礼物。师父说他乱花钱,却还是很高兴的拿着自己的箱子去一旁美。
大师兄说师父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把清然捡回家了。
可叹,惜君这个小丫头见到他就找不到北,满心满眼都填满了清然,连她爸妈都抛在脑后。我盯着惜君再看看一旁的木头疙瘩,也不知道我家这个什么时候开窍啊,他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求婚啊,之前说我小,那现在我总不小了吧,他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我就把这件事和清然说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要不,我给你拉首曲子?安慰你一下?”
无论多久,这孩子安慰人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差劲。
然后……
那个夏天,英国,我拥有一场圆满的求婚仪式。
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盛宴。
彩色灯光和幻色的泡泡中间,我看清楚了木头疙瘩的脸。
伸手掐住他的耳朵,到底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场求婚盛宴是你求清然帮忙想的。
但是看在这场求婚典礼上你哭的像猪头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是圆圆满满的一家人。
那年秋天,银杏金黄满地,霜华瑟瑟……
云斋里,昊然正在教惜君背诗,小孩子无比嫌弃的看向昊然:“叔叔,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啊,清然哥哥就说的很有意思,也很可爱,怎么你这里就这么难懂呢?”
昊然很不满:“那你找他说去啊。”
两个人接着斗嘴背诗,我和毅然靠在那里看笑话。
我记得秋风把风铃吹起,轻灵如泉水般的声音带来一阵宁静感,一股很清爽的香气缓缓浮现,我知道……是谁。
半开的大门边半倚着一个少年,他笑望着那边正在斗嘴的一大一小,然后敲敲门。
清然嬉笑道:“昊然哥哥,你怎么和一个孩子吵架?”
是团圆的气味,他抬眸一笑,百花失色。
清然,五年……快要六年了,你真的走的有点久,真的走的太久了……
惜君尖叫一声,猛地向他扑过去,幸福的围着漂亮的少年打转:“哥哥,你以后就不走了吗?陪我们一起生活吗?”她问他。
“嗯,以后陪你一起长大,不会再走了。”
第一次见到清然的瑜希扬着脑袋,呆呆的看向我们:“他是谁?”
我听到大师兄说:“那是你哥哥。”
“哥哥?那他为什么一直不在家里?”
“他出了趟远门。”
我看着那向清然跑过去的点点孩童,那天的阳光像是为了庆祝久别重逢这件喜事,所以格外的明艳,阳光下的少年更甚往昔清艳,一笑生花。
瑜希睁大眼睛,仰头盯着他看了一眼,露出憨然的笑容,他也喜欢漂亮的人,我听到他说:“哥哥,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