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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九章,破碎的微光在眼前消失(3) ...

  •   肖谷视角。

      课间操结束时,易灵隐从我身边经过,她直径的走到高一的年级,在队伍之中找到郑茜月,我能察觉到易灵隐的怒火,跟在她身后的何静嫣也是一副担心的表情,我急忙上前,学生如潮水一般退去,场上不知不觉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毫无犹豫的易灵隐把某些照片甩到郑茜月脸上,干脆利落。
      想要上前的郑万航被易灵隐反手制住,她也是从小就学防身之术长大的,都是一碰就会反击的尖锐利刀。被照片打懵的郑茜月捂着脸愕然的盯着易灵隐,我知道易灵隐的阴沉有多可怕,众人都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
      我去看那些照片,是郑茜月在仓库前所作所为的真相。
      “你还是好好的祈祷一下我家美人快点醒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是毁了你想要保住的一切,还是把你扔进仓库里面关一夜?要不然两个一起来也无所谓。”易灵隐眼底冷漠,面无表情:“在我毕业之前你在学校里面小心一点做人。”

      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郑雨歇和易灵隐是两个疯子……
      而且易灵隐的阴暗面要比清然重很多,她说得出也做得到!
      绝对的威慑之后,她拉着何静嫣离开了,我看向那边的郑万航和许文静,微微耸肩的对上郑茜月的视线:“你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没有家的郑雨歇吗?现在想为他出头的人多了去了。”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不想活了嘛!!

      我追上易灵隐想和她通个气,也想知道她到底对这件事有多少了解。。
      两岸林荫,我拉住易灵隐的肩膀,停在她面前,笑问她:“你知道多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美人应该是故意被她关起来的,他应该在做最后的工程吧。”哪里还有半点怒火,不过都是自己给写的剧本。
      “你哪里来的照片?”
      “黑进内网就可以了。”她柔和了神情问我:“美人怎么样了?”
      “只是舒缓期,等时间过了就能好起来。是吃药导致的。”
      “哦,怪不得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呢。”易灵隐满目欣喜:“他这招来的狠,不错,够厉害。”
      “你还有心思夸他啊,你不去看看他吗?”
      少女的笑颜明艳过所见之处所有的花朵,她说:“我和他各走各的路,已经没有重合的必要了。我过得很好,他呢?”
      我替那个人回答:“是,他也过得很好。”
      何静嫣和她从我眼前离开,小姐妹两个聚在一处说着笑话,她们两个也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吗?是朋友了吗?易灵隐选择相信何静嫣了吗?
      长风吹响树枝,如同大自然的歌声,那边快要消失的易灵隐回眸一笑,对我挥手道别。

      离别,各自成长,这是易灵隐和清然交付给彼此的答案。
      虽然悲伤却暗藏希望的答案。

      娘子清醒的第二天,郑茜月被人带去了医院,没有人阻拦她的进入。

      除了我,余下的人都被清然喊了出去,他说要自己处理这件事。
      我不懂他留下我是什么意思,站在那边的郑茜月僵硬着表情一动不动。
      “满意吗?这个结果?”清然靠在病床上,斜阳如金雨一般落在他的眉眼,颇为清澈的颜色在他的笑意之中浮现。
      “什么意思?”
      “那个家里的人都没有抛弃你啊,他们所有人不是站在你那边了吗?”
      郑茜月好半天才回过神,怔楞的发问:“你不怪我吗?”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不提怪还是不怪的问题,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把我的糖拿走。”清然很平和的问她:“你为什么呢?我不觉得你想要杀我,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糖拿走呢?你想干什么?”
      就算郑茜月再笨也知道清然做这些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家伙,他们新出生了一个妹妹,郑茜月从家中唯一妹妹的位置上跌落,她心里畏惧至极。
      “我想……”郑茜月其实是个很笨的家伙,很蠢很笨的女孩子,她哭泣出声:“我想让你虚弱一点,然后让三叔……接你回家照顾你。”

      我愣住了,郑茜月的目的不是我想的那样,而是……这个意思?
      清然并无讶异,仿佛已经猜到答案,他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去到那个人身边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他的眉眼微微低垂,暗藏谋算:“是郑老爷子和你说了什么对吧。”
      郑茜月不敢说话,只是低低的哭泣。
      “让我猜猜看啊,他是不是说如果我回来了,他就会很高兴,他是不是还告诉你,如果你想办法把我弄回去,他就会疼爱你胜过疼爱那个刚刚出世的小妹妹?”

      原来是这样吗?
      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个老爷子还是不断的利用着孩子们的劣性?

      怪不得那天雨歇的父亲会那么平静,怪不得他没有责备郑茜月,原来是因为这样。郑家人只口不提是因为他们知道郑茜月这么做的原因。他们所有人都沉默着,帮着郑茜月掩饰着最后的答案。

      “我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那孩子低着头尖叫一样的清醒过来,她扑到病床边,声嘶力竭的悲鸣着:“我真是只是想让你虚弱一点,然后好让三叔,好让三叔接你回家,让他照顾你,这样你们的关系就会好一点。我真的不知会弄成这个样子!哥,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想要杀你。我真的不是要杀你。”
      “你就是不理三叔,无论三叔怎么做你就是不理他,二哥和大哥也都站在你那边,他们都不帮三叔,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妹妹又出生了,哥!我真的没办法,爷爷叫我去想办法,我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哥,我不知道最后会弄成这样!”
      这个孩子应该察觉到到了清然的意思,她不是那个会被抛弃的人,她永远都是郑家的孩子,无论为了什么,那家里的人都会为了她选择抛弃别人。她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清然想要告诉她这些,才安排了这场戏。
      郑茜月再笨也知道这场戏的终点,在于她的救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和三叔关系好一点,我没有要杀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听到了很多声对不起,总感觉这一刻的郑茜月不仅仅在为现在的事情道歉,更多的,她在向从前的自己和从前的‘郑雨歇’道歉。

      结束了。
      短短数天,他把粘在自己身上的许文静和郑茜月切割掉。

      出院那天,我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易灵隐为了你去找郑茜月了吗?你是没看到易灵隐的表情,我以为她会打郑茜月呢。”
      他撑了个懒腰闲散的开口:“水袖想打她不是一天两天了,郑茜月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每次出了事情就会去依附别人。我家大王快烦死那丫头了。”
      我没忍住笑出声,坐在前方正在开车的柳予安开口:“冲冠一怒为蓝颜,易灵隐还真的是够英雄啊。”
      “毕竟是我家大王,哪有看到自己美人被人害了还沉默的道理。”
      一瞬,哄笑。

      垂头去看歪在心口处的清然,他眼底带着我未曾见过的平静,他在想什么?他心底的倒计时到底和什么挂钩呢?
      还有一个,只有一个郑锡涛,只要解决掉郑锡涛,一切就都结束了。

      治疗结束的清然把假酒的后遗症留下,如今时时刻刻都笑盈盈的度过时间,使唤我也使唤的更顺畅。去学校的那天早上,远远就通过窗户看到王冠一举着扫把耍了一套水火无情棍,一瞬满堂□□,我和清然推门进入,李伟正在擦黑板,转头看到我们,笑说:“早上好。”
      我挥手示意,娘子笑盈盈的看过去,开朗的说:“嗯,早上好。”
      班上的人傻了一半。李伟也僵硬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班主任进班的时候,看到他习惯的要调侃两句:“哎呦,气色不错啊,身体养好了?”
      他把写好的试卷递过去,眉目弯弯:“嗯,这都写好了,给你。”
      “今天心情不错啊。出什么好事了?”
      他把一个信封递过去,里面装着两张千金难求的乐团演奏会的门票:“我要去乐团做中场表演,给你哒,你带着女朋友一块过来听,我好吧,干什么都想着你。”
      班主任有些惊喜的望着他,然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突然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你要不要!不要还我!”脾气还是一样差劲,班主任立刻认怂,立刻道谢,把信封夹好,拍拍他的脸蛋:“行了,多谢你啊,结婚一定喊你过来。”
      “那我带肖谷一起去,里面两张票,我和他的份子钱。”
      “你怎么这么精啊,这个都算上了!”
      清然幽幽道:“你一个老师居然还好意思找学生要份子钱,真是世风日下。”
      我捂脸,少爷啊,你消停一点吧。

      第一节课下课,他从书包里面拿出洗好的草莓,端着盒子递过来:“吃吗?”
      我们两个很高兴的扫荡着满满一盒子的水果,没有离开的英语老师看了我们一眼,像是玩笑:“学校不准你们带东西过来吃,当耳旁风吗?”
      清然用盖子装了八个草莓递到老师面前,笑的盈盈若水:“封口费,要保密啊。”
      为色所迷的英语老师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默许了我们的行为。

      课间操结束的时候,吴敬文和江弘时走过来慰问他,他懒散的趴在我身后躲太阳。然后随意的和他们说着废话,走到树荫底下立刻满血复活。笑嘻嘻的和那两个家伙开着玩笑。
      吴敬文一脸迷茫的盯着我:“他喝酒了?”
      “假酒吧。”
      我被某人瞪了。
      江弘时却很心大的和他嬉嬉闹闹:“那就说好了啊,周三你们班体育课你给我指导一下。”
      “没问题,我什么时候爽过约。”他拍着心口一副世间最骄傲的表情。
      江弘时问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开朗?出什么事情了?”
      哇,他居然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事情,就见那边喝了假酒的孩子露出懵懂又憨然的笑容:“我这样不好吗?你们不喜欢吗?”
      “很好啊,反正我觉得不错。”江弘时就是个心大的,他立刻开口:“你就这样保持。”
      “……”
      吴敬文负手摇头,像是有些无可奈何。

      第三节课下课,他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整个人歪过来:“肖谷,咱们中午去吃海鲜吧,云斋那边有家新开的烤海鲜的店,有大龙虾和大螃蟹。昊然哥哥他们给我发了照片过来。”
      我从侧头看过去:“云斋那边?海鲜?来得及吗?中午来不及吃完吧。”
      他轻轻晃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然后坐直身子和我面对面,视线对上视线,开朗满分的说:“那这样好了。我们逃课吧。”
      身后传来一群人喷水的咳嗽声。
      我荒唐的盯着孩童一样随性的家伙:“不可能。”
      “那好吧,你自己一个人吃外卖,我中午去吃这个,我自己逃课。”
      “你敢逃课我找你师兄。”
      “我吃完就直接去云斋。”他喜滋滋的翻看着手机上的图片,丝毫不受威胁的影响:“师父看到我一定会很惊喜。”
      “你信不信我和你爸说。”
      他更无谓:“无所谓,我爸说了我开心就好,天塌下来他替我顶着。”
      虽然逃课很不好,但是海鲜大餐我也想吃!!
      “我们晚上去啊。”
      “晚上去了就要去云斋睡,我第二天还要起早来学校,我不干。”他眨着眼睛,眉目弯弯:“我知道你肯定也要去吃,咱们就中午去吃,下午请个假。”
      “那上课怎么办啊。”我质问他。
      他显然不把这些放在眼底,额下一双弯月,眸色若水,直言:“我给你补嘛,我这里给你的可是一对一。肯定比老师大课管用的多。”

      不好,我的心思在动摇,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被这个家伙的花言巧语迷惑。

      他凑过来,笑嘻嘻又奶声奶气的撒娇:“肖谷,一起去吧,我给你买海鲜,那么大的龙虾,还有螃蟹还有螺肉,鲜美可口的海鲜汤哦。”
      “但是逃课不好。”我要守住底线。
      “就一次,一起去吧,我不是你娘子嘛,你不疼我了吗?一起去吧。”他笑弯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说的念的都是美食的诱惑,答应了就是深渊,我要守住自己的本性。
      从狐狸精的迷魂阵里面逃出来,清醒着神志,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要再闹了,中午不可以去,不可以逃课,你师兄也叫我不要太惯着你,晚上一起去吃,我给你买都可以,好吗?”

      这家伙一脸抗拒,顺势趴在桌子上,坚决摇头:“不干,我就中午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又开始了是吧!”
      他烦闷的挥手:“好好好,不去不去。”
      “嗯,咱们晚上去。”要好好的哄回来,这家伙性格很差,万一报复我就完蛋了。
      “晚上也不去,没心情,不吃了。”

      你看!你看!你看!现在一点道理都不讲,整天都是一副耍性子的状态!不合他心意他就要闹脾气,好像做错事情的人是我一样!!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你爱伺候不伺候。”
      无所畏惧啊!!这小子简直就是无所畏惧啊!!
      “喂!!”没忍住吼了他一声,明明是我受气比较多,他趴在那里比我还委屈:“你不是说不去嘛,那就不去啊,你现在发什么火,你凶我是不是!”
      我要冷静,他就是个熊孩子,我不至于和一个熊孩子置气,调整好呼吸:“我没有凶你,我只是声音大了一点。”苦口婆心,我觉得我都快成他妈:“清然啊,咱们是不是要讲点道理?”
      “我很有道理啊。”
      “你哪里有道理了?!你给我说说看!!你哪里有道理了!!”
      他来了精神端正了姿态,立刻掰着手指和我顺起来:“我问你要不要去吃海鲜,你说时间不够,我说我们逃课,那你说逃课会缺课,我说我给你补课,你说逃课不好,我说那咱们就请假。你说请假也不好,那我就说不去了,我有问题吗?我一直都在解决问题。问题不能解决那不就不去了吗?”
      “那我不是也说了晚上去吃吗?”
      他狡辩:“我也说了不晚上去吃,晚上去的话就要被师父留下来在云斋睡,第二天我不想早起。”
      顾不得四面正在看热闹的人,我说:“那咱们吃了就回家不去云斋不好吗?”
      “都去那附近了,怎么可能不进去,被抓到了你陪我一起被关啊。”他接着为自己辩解,一双眉眼灵动至极,活色生香:“还有!那我说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又不同意。到底是我难伺候还是你你难伺候?”
      “你现在倒打一耙是吧!”
      “明明是你先开始发火的,我有大声说话吗?我有凶你吗?你自己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炸,还好意思说我。”他理直气壮的对我挥挥手:“你自己看我是不是很有理。”

      完全吵不赢!!
      然后,我掀翻了卷子,癫狂了。

      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拿起那边空了的水杯,嘚瑟的嬉皮笑脸:“要你在吴敬文那说我喝了假酒,气死你!”他心满意足,心气舒畅的离开了,当然这小子的脚步加快了一点,门也关的很及时。班级的爆笑声之中,我拿起空了的杯子,快步拉门去找人算账,他就是故意的!!
      “柳清然!!”响彻整个楼道。

      下午他把小提琴背到学校来,体育课我们辛苦跑圈做测试,这小子很轻松的跑到仓库后面的楼梯上坐着玩音乐。他越来越自由,无时无刻不在无视规则,活的像只轻松高飞的鸟儿。
      程远喊我去打篮球,我摇头:“不了,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万一又搞出点什么事情就麻烦了。”
      “我就不懂了,你又吵不赢他,你非和他吵干什么?”谢震是个明白人,察觉到我的意图:“他整你就跟玩似的。”
      “战斗之中成长,我和他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我能吵的过他。”挥别众人,我走到后方的阶梯处,少年正指导着江弘时拉琴,一笔一划都带着专业的认真。我决定专心的听一听他们世界里的音乐。二十分之后江弘时接到了毕云歌的电话,说是乐团那边集合,他急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视线相对,他亲和温然的露出笑脸:“肖谷,你有什么喜欢的流行歌曲吗?”
      “流行歌曲?《醉赤壁》知道吗?”
      “林俊杰?”他了然,随后摆弄了两下琴弦,流畅熟练的把那首曲子用小提琴演奏出来。一点点,我好像有点明白人们喜欢这种单纯乐器演奏的理由,这能给人带来暂时的平静和安宁。

      曲毕,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拉琴了。”
      “我在哄你啊。”他理直气壮的把理由说明,蹲在琴盒前开始收拾东西:“早上我不是惹你生气了吗?所以哄你一下。”
      好吧,他拧断的我最后一点想要计较的心情,那边被璀璨阳光包裹的少年背上自己的小提琴雀跃天真的蹦跶到我面前来:“那你也哄我一下吧。你早上发火的时候凶我了。”

      他到底几岁啊?这种和天骐他们对话的方式,怎么对我也用的这么熟练?

      “怎么哄?”
      “晚上陪我去吃海鲜吧。想了想还是吃饭比较重要,小提琴都带来了,就说晚上要去我爸爸那,应该就能跑掉了。”
      我抱臂问他:“那你白天还和我吵?”
      他的笑意之中带着几分即将离别的舒展,少年手握阳光,明媚了眼眸笑道:“肖谷,我想矫情一段时间,看看大家是不是真的不会嫌弃我。你嫌弃我吗?如果以后我都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不想和我做朋友?现在退股还来得及哦。”
      “我有病啊。”伸脚就要去踹他,他往旁边稍稍一侧,幽到我身边,伸手夹住他的脖子,保持一个勾肩搭背的方式,我就认怂吧,他都哄我了:“你就矫情吧,就当时积累战斗经验,早晚有一天我能吵的过你。”
      “你做梦。”
      嘿,我这暴脾气。

      走出仓库,他嬉皮笑脸的问我:“你不去打篮球吗?”又神气活现乱发射笑脸:“我可以给你加油!”
      “不用了,你冷静一点,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直接去吃东西。”伸手把人拉在可控制的范围内,盯着空荡的操场:“高三开始戒严了。体育课全都改成自习。”
      “嗯……”
      “郑锡涛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我想告诉他,这次郑锡涛没有站队,他并没有出现在郑茜月的身边,可是他也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这是一件好事吗?如果郑锡涛真的选择了娘子这边我反倒有些担心。
      “他会主动来找我,等他自己受不了的时候。”
      我不懂,所以问他:“为什么?”
      “郑锡涛比郑万航还有郑茜月有脑子,我不能算计他,和他对弈只能等。也快了。”他盯着天际的太阳,开朗笑道:“周五我们带风筝过来玩吧,等天气真的热,就很难放了。”
      “成吧。”
      我答应了,他又说:“对了,我也要过六一儿童节,咱们六一去水族馆玩,好不?”
      “为什么去水族馆?不是应该去游乐场吗?”
      “我喜欢水族馆,不喜欢游乐场,既然是过节当然要去我喜欢的地方,对了你喜欢什么地方,咱们早上去我想去的地方,下午去你想去的地方。咱们一块过六一。”
      我想去的地方?一起过六一:“你还挺公平啊。”
      “晚上去我想去的地方。我占三分之二,你占三分之一。”
      公平个鬼,我想起一件事就问他:“六一周二吧。”
      “……”他侧过脸,像是讨好,笑的很无辜:“我们可以请假。”

      虽然有点坏脾气和小心眼,但是开朗起来的人就是比不开朗的要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也有人不这么认为吧,回班去拿书包,顺着人潮走到校门口,他和我回家拿小电驴,骑着小电驴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隔壁车道是郑万航他家的车子。无意识的我和那家伙对上视线,他立刻侧过脸躲避,察觉到衣角被人拉扯,低头就看到拿着我衣服角和书包垂带打结的清然,伸手就拍他:“又来?”
      他嬉皮笑脸,一踩油门赶着绿灯先跑一步。
      嘿,这臭小子!!

      周六中午补课班下课,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喧哗的议论声,走出大门,抬眼可见花坛边戴着耳机闲然自若的清艳少年,他察觉到我的视线,云淡风轻的神情被风吹散,破雾见阳的笑意在他面上浮现,那孩子对我挥手,款步慢来,越过人群,他把伞丢到我手里:“快下雨,你晚上回去小心点。”说着就要走,我莫名其妙的拉住他的后衣领:“你去哪啊。”
      “我回家吃饭,准备下午去陶艺教室啊。”他一脸正义,掰着我的手,小孩子一样叫嚣着:“你松开,不要揪着我。”松开手,他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我一番:“肖谷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一顿,拉过他在大楼的玻璃前对比了一下:“哦,好像是哦。”说到这里就要感谢一下他了:“看来是娘子的饭太好吃了,我这又长了不少。”
      “分我一点就好了。”他有些不满的盯着我们之间的差距,有些受伤的转头,拉着他一起去附近的小店吃东西,因为这边是补习机构一条街,四面都是学生,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有很多,认识我们的人不少。
      他绕了一圈最后拉着我去吃什么鱼汤米面。

      王冠一在我们坐下之后也急忙靠近:“远远就看到你们两个,正好一桌吧。”
      我看清然对他没有排斥感,也就没有说话,让了位置给他,顺势损了他两句:“你怎么又不写试卷?你不怕老师弄死你吗?”
      “我不想写。”他对我招手:“那边的泼油辣子给我挖几勺。”
      娘子一直都很安静的坐在对面等待食物的靠近,我这才发现,他其实还是老样子,没有和别人交好的打算,他的假酒只针对那些他愿意去交流的人。

      吃完饭娘子拉住我说要去买水喝,我们就和王冠一分开,转头那小子就和程远他们汇合。
      我问清然:“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学而已,没什么问题。”他问我:“你打算管这件事吗?”
      “不打算啊,但是一个班的嘛,总要问问,也不知道他将来能干什么。”
      “他可是武斗冠军,将来开个武馆也能挣钱。不会学习就学点手艺,多简单的道理。”清然撑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半趴在我肩头说:“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学习的。就好像姜瑜斌,他就不是学习的料,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那个程度。你要拿他练手的话,最好先了解一下那个家伙的家庭情况,提前说一句,英语老师是他舅妈来着。”肩膀被他拍了拍,这小子又娇滴滴的缠上来:“麻烦你背我去车站,我好困不想走。”
      “……”懒死他。

      背着他走出小吃街,依旧能感觉到他这种不正常的体重和虚弱,问他:“你这个病能治好吗?以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运动?”
      “不能啊,但是好好吃药应该能恢复到一定程度,只要我不胡乱作死,应该不会早死。”
      “那你去英国那边吃药的问题怎么办?”
      “我师父他们会定期过来看我,我爸在英国那边也有自己的产业和房子,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独居,他们会经常过来。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高三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要随便就被高考的压力压垮了啊。我家就交给你来看管了,记得好好睡午觉,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
      我切了一声,冷笑道:“以前我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理我了吗?”
      “没有啊。”
      “那你觉得我会理你吗?”
      “不会啊。”
      我笑问他:“那还要说?”
      “我没说过这种话,在你身上实验一下,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肖谷……开朗也蛮累人的,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都这么开朗的?我就尝试着开朗了几天,我都快累岔气了。”
      果然这家伙矫情不下去了吗?强制性的高调度心情让他疲惫不堪了吗?
      我叹气,伸手拍拍他的小腿:“快乐是一本很深的学问,你这才刚刚入门呢,有的学呢。”
      “我果然不是开朗那一挂的,我还是冷静一点好。”他重重的叹出一口疲倦之气:“果然做光芒四射的小太阳是很累人的,肖谷,你这些年真是辛苦了。”他伸手摸摸的我头发:“摸摸你,真是太辛苦了。”

      也就只有他会说这种话,知道过度开心的人也会有伤心的时候,知道做一个普照众人的太阳有多倦人,我点头:“是啊,我多辛苦,娘子你可要好好珍惜我,也不要惹我生气。惹了也没事,记得来哄我,知道吗?我这么好的朋友你上哪找去。”
      “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抱歉,不能。”

      他坐上车子,在车窗处和我挥手,晚上云斋见吧。
      回到补课地点,许文静抬头笑问我:“郑雨歇又不舒服吗?怎么被你背着走的?”
      “他懒。”
      我们是两个阵营的人,但是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是和平时代,他们主动交好我没有甩人脸的想法,谁让我是活的极其辛苦的小太阳呢,还有一年的时间,总不能见面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断对方的大动脉吧。
      许文静的座位距离我不远,她问我:“他最近很开心啊,每天都和你吵吵闹闹的。万航说他从来没见过雨歇这个样子。”如同传答,许文静说:“他说他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忍不住吐槽:“羡慕啥啊,那小子每天都在作死边缘试探,我都快被他整的神经衰弱了。”
      “那你可以把他的闹腾分一点给别人,让他找别人闹,不闹你不就行了吗?”
      我侧过视线,露出无奈的笑容:“我真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清然变成朋友,你觉得,我会随便让别人捡了这个便宜?”
      许文静单手托腮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后迷茫的开口:“我觉得我一点也不认识你。肖谷,你和从前我认知里面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我这么自私?是吗?”
      “算是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大度无私的人,毕竟你的风评一直很好,而且也从来没和任何人吵过架,大家也都很服气你。”许文静低眉笑道:“从高一到现在你一直都是班级的中心。我就觉得你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小太阳啊,大家不是都叫你小太阳吗?你应该是温暖如阳的那种人,但是因为郑雨歇的事情,有很多次我都在你身上看到了阴冷气,总觉得你会和郑雨歇做朋友是因为他可以接受你的阴冷面。”
      “清然就算是变的开朗了,他不想理的人依旧还是不理,你没发现吗?”我问她。
      “发现了,他也只缠着你一个人胡闹,对别人依旧爱答不理。”
      “我觉得他这样很好。以前追着他跑,想着他能接受我做朋友,推着他往人群里面走,希望他能得到救赎不要再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但是后来他接受我了,说愿意和我做朋友,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得到救赎也没关系,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他,他不会再冷冷清清的过日子。”
      许文静迷茫的盯着我,我笑着说:“我不希望清然变的太开朗,也不希望他跟着别人胡闹,他也不想和别人亲近,也只愿意对我闹脾气,我和他正好满足了对方的条件。这样说,明白了吗?”

      许文静低下头:“你知道我的目的才和我说这些的吗?”

      “万航想要和清然交好这件事,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这个学校里面还有李伟,吴敬文,江弘时,谭阳,徐辉,李长城,海韵,很多很多的人想要和清然交好。我们班就有一群,不是只有郑万航一个。”

      像是对我的态度感觉到奇怪,她并不知道从前的那些残忍现实,所以她能这么无辜的发问:“你为什么这么拦着万航和郑雨歇交好?我不懂,每次遇上郑家的事情你比郑雨歇还要尖锐,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不想和她辩论那些从前的事情,太不值得,反正郑雨歇很快就要烟消云散,清然会灵魂重塑,这才是重要的东西,面对许文静的质问,我笑道:“你是在装傻吗?”
      “什么?”
      “如果不是清然真的要和郑家划清界限,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肖谷,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未必吧,我听清然说他们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还不超过七次,还没一届同学相处的长。”我看向许文静:“家人不是靠血缘决定的,人情凉薄,更何况我们还是独生子女,就更自私了。”

      对话结束,她的正义大道里有太多的空缺点,我知道她的意头是好的,有点像从前什么都不知道我,横冲直撞的我,哦,原来,原来的我这么讨厌的吗?哇,突然好鄙视自己啊。

      时光转移,坐在枫叶新生的庭院之中,我享受着娘子的教学时光,那边的小孩子元气十足的对他露出笑脸,静候着时间过去,孩子的家长一个个接人回家,基本上每个家长都会带点东西过来,像是糖果,像是蛋糕,像是鸭脖,等等等的食物,送给他。

      小伙子多吃点吧,你看大家多么热衷于养胖你!

      天骐爸爸又抱了一套书过来,他很高兴,比拿到鸭脖还要高兴,我盯着花里胡哨的封面总觉得这个书在什么地方看过,没多想陪着他把东西全都收拾了,然后去云斋吃饭,再一起坐车回家。
      从地铁站出来,我揽过这小子的肩头,保证他在安全范围内,转头问他:“我以前是不是特讨厌?”
      他迷茫的看向我:“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你就回答我,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特别讨厌?”
      “有一点吧。”
      我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你不能怪我啊,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怪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阴沉多久。”
      “要是别人也像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就从了别人了?”
      他颇为鄙视的盯着我:“你觉得别人有你这么厚的脸皮吗?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要是不是我,是不是也会又别人啊。”突然觉得这件事很重要,要是我没有加紧快一步,这小子是不是就成了别人的朋友了……哇,突然觉得好心酸,他居然不是非我不可!!小爷我可是确定了一生挚友的位置非他不可啊。
      “你觉得这个世上有如果这种事吗?”
      “啊?”
      “如果不是你也会别人?你哪里来的理论。有病,离我远一点。”
      嗯?这是什么意思?也是非我不可的意思吗?!!这还差不多!揪过他继续废话,讨论着今天在学校里面补习老师说的那些知识点。他也能很正常的和我对话,我们真的就是一对很普通的朋友。
      “对了,那些书我怎么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过啊,天骐爸爸给你买的那个。”
      “那个?你不是说想要入门西方艺术史吗?前几天我给你推荐的那几本,我爸那天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就说我想要这个,今天天骐爸爸就给我买来了。”
      有点惊喜:“你给我买的?”
      “不是,我自己要看,顺带着借给你。”他顺手拍拍我的心口:“不要会错意了,你暑假再看,现在好好的冲刺期末考试和月考。”
      “娘子,你能不能别老是泼我凉水?我可以学你每天晚上睡前看一会儿书。”
      “那也要等我看完。我先看,你等着吧。”
      伸手拧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霸道!不是给我选的书吗?你自己霸着了,”
      他反手用脑袋撞我的肩膀,像鱼一样逃开,跃了两步到树影之下,傲气在我心底回荡开,猛地踏步上前伸手抓他!
      “你给我过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也太没有面子了!”说完这小子蹿的更快了一点,说实话他从小习武的资质不是假的,他真的要跑,我连他的边都摸不到。
      这家伙真是能激起我的好胜心,不行,他太得意不好,这小子最近有点过于嘚瑟,果然大师兄说的对,我不能太惯着他。

      一路闹回小区门口,终于在一棵树背后抓到这家伙,他满头汗的摆手:“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咱们两个不是一个体力的,我还是不玩命了。”

      笑呵呵的领着他往巷口深处走,有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口,车边有人对我们的方向挥手,昏暗的阴影处有人现身:“真热闹啊,你们两个大晚上去哪玩的?闹得这么开心。”
      娘子和我说过,郑家的人都看不得他过得好。
      下意识的拦住郑锡涛他爸的靠近,我扬声蹙眉道:“你们家人还来干什么啊!”
      娘子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惊,随后笑呵呵的望向我:“哇,你突然这么英武啊,不枉费我对你那么好啊。”
      他这张嘴啊,一会儿再和他算账。
      那边的大人有些难堪,收敛了表情和亲近:“我们,能聊聊吗?雨歇,好好和大伯聊一次,我没有任何恶意。”
      他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像是小孩子讨价还价,伸手指着:“肖谷也一起,不然我不去。”
      大人和煦了神情:“那咱们去那边的咖啡店说,好不好?”
      他欣然点头,并没有逃避的想法。
      我很清楚,清然的城府深不可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答应和他们说话?

      咖啡的香味带着酸涩和沉淀的气味,灯光下的两头有些尴尬,我盯着对面大人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尴尬,然后那边的大人喝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开口:“你身体还好吗?”
      “昂?嗯,我挺好的。”他并无排斥,只是客套陌生的回答对面人的问题。

      尴尬更跃上了一个层次,我很清楚,比起清然的尖锐,他的平淡更让人感觉到无能为力。

      大人点明主题:“今天我过来是来帮你爸爸做说客的,你知道,你爸爸不太会说话,他怕他过来又把你惹到,所以喊我过来帮着说两句,把他想说的话转达给你。”
      “哦,你说吧。”他静静的侯着大人的回答,毫无着急,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更易让人察觉到清然的目的,我一个外人都能预知到对话的结果。
      “你爸爸知道你现在心里还在怨他,他也不觉得只靠说的就能打动你,但是,雨歇,你是不是该给你爸爸一个机会?他从前是做的不好,我们也都知道他有错。可是过去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咱们不该记得那些,你说是不是?大伯也不是说让你回来郑家,爷爷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不愿意原谅就算了,茜月,万航,锡涛,他们也都是从小就被爷爷利用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你做了什么,当然我们也不能往外摘,你爷爷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我们助纣为虐的成分在……”大人说:“一点点也好,你不要这么绝的和你爸爸断了联系,你又喜欢扬扬是不是?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愿意和柳予安他们一起生活也好,至少,至少不要让你爸爸见不到你,也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你说好不好?”

      清然眼底的光点纳入流彩一般的光点,他浅笑着说:“不行。”
      大人的表情变的奇怪,他像是没明白清然拒绝他的原因:“为什么?”

      “因为我过得很好嘛。”撒娇的孩子在向别人炫耀,他细数着自己拥有的东西,被人牢牢的保护着:“我现在有爸有妈,有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你知道吧,我爸是从小养我长大的柳予安,我妈是有点急躁爱胡闹的毕云歌,我爷爷跟着我学摄影呢,我奶奶也很疼我,我外公是古典乐乐团团长,外婆也是钢琴大家。我还有师父,师兄,师姐,周爷爷和周哥哥,还有肖谷。”他两只手像小爪子一样对着空气抓了抓:“你看,我拥有的家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不需要那个生父,所以没必要和他再有联系。”
      “可是……”
      “他愧疚那是他的事情,他后悔了,我就要体谅他吗?”
      “雨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人接着发问。
      “他想抛弃我的时候就抛弃了,他想要补偿我的时候就要补偿?他希望我原谅他?我就要原谅他吗?世上哪有这种道理。”清然心底有一部分很坚硬的东西,那是任凭时光荏苒也柔不了的棱角,他就是这么尖锐的孩子。
      “大伯知道你还在生你爸爸的气,但是你要明白,你爸爸当时也有不得已,他和你妈妈的那场的婚姻本身就有问题,他自己……”
      “嗯,我知道。”他点头,坦然的承认一切:“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他越是清楚就越是要和这个家划清界限,这是他的答案。清然缓缓绽出笑意,如同回忆过往的老人,他开始揭露现实:“郑老爷子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握在手里。我生父小时候应该也没有受到过什么正经的教育,而且他和郑老爷子很像,都是很坚硬又主观的人。他是因为想要反抗自己的生活才和我的生母在一起的。”我听到清然语调之中的怜悯:“我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他也很可怜。”

      大人被他的清醒弄得不知所措,慌乱的反问:“郑老爷子?你怎么这么喊爷爷啊?”
      像是攻击不得分,他惋惜说:“生父?你连一声爸爸都不喊了?”计划错乱,纵横江湖多年的大人还是转变了策略继续劝说:“你既然知道他有苦衷有不得已,为什么?不能谅解他。真的,雨歇啊,当年你爸爸也是逼急了,他就是想反抗你爷爷,他也很可怜。你就软一下心,雨歇,你听大伯的话,你爸爸他对你是真心的后悔,真心想和你好好相处,但是他笨啊,他不会说话,他不知道怎么靠近你。相信他一次,好不好?就一次,你能对扬扬那么好,为什么不能给你爸一个机会?大伯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叫他去改,他肯定会改。”大人有大人的无辜和岁月的无奈,他说:“锡涛,万航,茜月,你不是也救了他们吗?以后,大伯,二伯,四叔都站在你那边,要是爷爷和你爸对你不好……”

      “您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他打断了那边大人的滔滔不绝,相视之间,清然的眉眼愈发的柔和,态度却越渐坚决,他是绝对不会回头的人:“我不觉得我的生父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我没有恨他。你们都想错,我一点也不恨他。”
      “既然不恨他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我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啊,谈什么原谅。”他终于把这句伤人伤己的话说了出来。
      大人怔楞住,惊愕于他刚刚的那句话。

      清然是一个理解者,他从那个悲伤的圈子里面跳了出来,再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到不耐和悲伤,他平静的替从前的那些人解释:“怎么说呢,他其实也什么都不懂吧,所以才会做错很多事情,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我想过很多次,任何人在你弟弟的位置上,应该都会这么对待我,毕竟……在他眼底我只是个用来反抗郑老爷子的‘野种’这一点你们比我还要清楚。”

      “不是,雨歇,你不能这么说,你……”

      他说:“我真的不恨他,从我师父告诉我,我来到这个世上是一件好事开始,我就彻底不恨他了。我为了得到生父生母的爱做了很多的努力,可惜……没有意义。可是我不后悔,即使他们两个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拼尽全力的争取过自己想要的亲情。”
      他端正了姿态:“我真的尽了全力去争取过,可是我争取不到,那就放弃!等我放弃了,哪怕他们回头来找我,我也不会动心。从前他为了自己想离开就离开,我没有问题,我可以理解,但是他走了就不能回头了,不能说,他想走就走,想回来补偿我,我就要感恩戴德的接受他的补偿,没有这个道理。这是我给自己的答案。我不要委曲求全的去生活。”
      如同炫耀,这个孩子眉目弯弯道:“不说别的,只说我是姚家然字辈的徒弟,仅仅是这一点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在我身后求着我了,我不是非郑家不可。”谁都不能否认他就是那个优秀到让所有人觉得骄傲的天之骄子,他可以选择的东西太多。
      大人看他的眼神变的复杂,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清然真正的心意,毕竟也是,在大人的眼底,他还是从前的那个郑雨歇。
      我涅槃重生的朋友说:“无论我生父后悔,还是愧疚,这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他了,也不需要什么补偿。我过得很好,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会去争取,争取不到我就放弃,这是我选择的人生,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大人问他:“就是不愿意是吗?”
      “是。”
      “即使他改了,他跟你认错,你也不同意是吗?”
      “是。”
      大人无奈的笑了:“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心软的孩子。”
      因为知道,所以你们家才会那么没有底线的欺负他,是吗?为什么这些人能把伤害别人的理由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已经习惯这家人行事风格的清然露出平淡乖巧的笑容:“你们以后再来找我,我就要和我爸说了,我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你们郑家的人再欺负我,我就回家告状。”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孩子一样的狠话,带着他特有的底气,他拍拍我的肩膀,对着那边的大人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您回去时也小心。走吧,肖谷。”
      跟着他走出咖啡店,那小子绕到我背后懒洋洋的趴下来,笑嘻嘻的说:“我累了。”
      认命的蹲下来,他惯性的跳上来,越过路灯树影,清风拂面的惬意在时光之中唱响云歌,走到半路我问他:“还好吗?”
      “挺好的。”
      “那为什么说累了?”
      “刚刚和你打架的时候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
      “狡辩。我才不信你。”
      他静默下来,然后拍拍我的肩膀,侧过脑袋,下定决心:“我不要做野种,我不要做他的儿子。你说他既然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他不觉得这样很贱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装出过来人的模样:“人性本贱,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反而不那么珍惜,懂?”
      他闷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是吗?我就不是!我想要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得到了都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也好,来之容易也好,都要好好的珍惜。”
      是正确的理论,我笑了:“我也是,我想要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无论是成绩,还是爸妈,还是朋友,我全都要最好的。娘子,咱们两个一样,想要的东西都拼了命的争取!”
      转头可见他轻松的笑脸,我该庆幸,他没有被那家人影响,他笑盈盈的问我:“你现在想要什么?”
      “想要保送的名额。你呢?”
      “我想回家,家里的螺蛳应该已经吐完沙了。用盐水清洗最后一下,用灯笼椒和花雕酒这么一焖。”
      “行了,别说了,我走快点还不行吗?”
      “呦吼,驾!!!”

      嘿,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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