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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九章,破碎的微光在眼前消失(4) ...

  •   话说回来,肖谷这小子最近可靠的让我觉得有点害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上蹿下跳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吗?
      盯着他沉稳干练的模样,我扪心自问,这货是谁啊。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对我招招手,指着后面那块黑板,颐指气使道:“你记得啊,这一期要评比的。”
      “怎么又是我啊。”突然觉得很不满,直接开口问他,怎么突然出黑板报的事情落在我头上了?
      “嘿,你还抱怨上了,是吧,快点。要为班级做贡献,你来班上这么久,你给班级做了什么贡献了啊。”
      我看向那边张贴奖章的光荣榜:“那边不都是我争取来吗?”
      “……”他语结,随后不讲道理:“你不干也得干,去,现在就去。”
      “赶鸭子上架也没有你这么赶的。叔,你太没有良心了,回去我就找你爸告状。说你在学校公报私仇!”
      穆老师抬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在学校给我叫老师!”
      肖谷乐呵呵的凑上前拿抹布和水桶,幽幽道:“行了,吵得过他吗?他这张嘴,谁能讲的过他?”
      “肖谷你好像才是和他吵得最多的那一个啊。”
      肖谷正义凛然道:“我这是在积累战斗经验!总有一天我能吵过他!”
      做梦!就你?!切!

      肖谷尽心尽力的帮我擦着黑板,我觉得该对他好一点就说:“中午给你做个炒饭,芹菜牛肉的。”
      小马达加速,这货立刻摇着尾巴极快的帮我搞定了一片干净,肖谷真是好看穿。
      最近姜瑜斌愈发沉默,肖谷那家伙应该是想要拿姜瑜斌练手,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家伙从深渊边缘拉回来,我只求他不要把姜瑜斌的毛病捉弄大就好了。说到底肖谷也是个能折腾的。

      因为下雨不用出操,肖谷拿着语文书跟在我身后背书,前两天给他说了浩浩荡荡的三国魏晋史,这兄弟一改常态开始背课文了,而且还是文言文。背完还自己感慨了一下,古代文人的滔滔之气,前天我嘴贱叫他去看看岳飞的满江红,他一晚上都神神叨叨的。

      班上的人都能察觉到肖谷的变化,不少人都讶异于他的进步和改变,要知道要肖谷背单词背语文书那是难于上青天,他现在主动要求默写的单词,还会拉着我聊课文背后的深意,惹得一众人对肖谷产生一种莫名的打趣的心理。我经常能听到谢震他们几个调侃的语调,也能在那些调侃之中察觉到他们的焦虑,毕竟肖谷的转变在一瞬间,而且势如破竹,毫无停歇之意。
      “娘子。”他搬了把椅子在教室后方坐下,一脸好学的问我:“你说王勃这句,秋水共长天一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写景的。”
      “秋水是什么颜色?”
      “这只是诗人一种书写手法,不能代表一种颜色,如果不加上前面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和长天的颜色,也不定是晚霞的颜色,所以不能说秋水和长天是一种颜色。就好像……你知道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吗?”
      “因为是海水反射了太阳光的缘故,光照在大海之上,大海选择接受和散射,吸收了红色和黄色,散射了蓝色和紫色一类,所以大海看起来是蓝色的。”
      “嗯,这是科学的解释方法,但是文人就会用想象力,他们会说是因为海水倒映了天空,或者说是因为雨水带着蓝色落入大海,将一片洁白的大海染成了蓝色,这种想象力比较丰富的比喻,明白?”
      “哦……文人真是矫情。”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种千古名句,只有王勃那样的天才才能写得出来。”
      肖谷来了兴致晃着小椅子问我:“他是天才?”
      “王勃六岁能作诗,九岁读《汉书》读完了还写了十本《指瑕》,就是纠错集。”
      “纠错集?”
      “就是说着孩子九岁的时候就能读大学专业课的教材,然后还把课本里面的错误给挑了出来,绝对的天才。”
      “那最后呢?”
      “最后?他死了啊。”
      他可能有点无语吧,扬声道:“废话,他要是活到今天,我们都要吓死,我是问你,最后他有没有登阁拜相之类的。”
      “没有啊,他写完《滕王阁序》之后坐船去任地,船出了意外,他就离世了。”
      肖谷感慨:“哎呀,那这小子还挺惨的啊,满腔才气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历史上这样的可叹的天才海了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的。”
      “还有谁啊。”
      我想起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看的某个艺术设计品:“你知道《千里江山图》吧。”
      “嗯,昨天看的那个屏风不就是以那个为灵感做的吗?”
      “《千里江山图》的作者十八岁开始画这幅画,用半年时间画完,不到二十三岁就过世了。他就留下那么一幅画。史书上也不过寥寥数笔的记载。”
      “哇,这个比王勃还要可惜啊。”
      “文人就说了,王希孟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给这天地文墨中,添上一笔青绿幽蓝的颜色。”
      “这个说的好。”
      我回身笑问他:“现在不觉得文人矫情了?”
      “……”他用书在空气之中张牙舞爪的发泄了一通:“你怎么抓到机会就整我!”
      “肖谷!你这就叫偏见。”

      无意识的,我们和正在看热闹的李伟对上视线,他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现在正专心的替学校管理电脑数据,我听昊然哥哥说李伟的工作做得很好,收钱不多还面面俱到。我在想,比起便利店里那些杯水车薪,昊然哥哥能给的工钱怕是够他一家的花销了。

      “你们两个真能吵。”李伟幽幽的给了一句评价,然后嫌弃的问肖谷:“你背个书都要缠着他?你不怕他烦你吗?”
      “他烦我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吗?”
      李伟笑:“郑雨歇,你就不想想办法把他赶走?”
      我盯着肖谷看了一会儿,他一副我敢乱说话,他就咬死我的神态,无奈摆手:“算了,凑合过吧,还能离是咋的。”
      肖谷侧头嬉笑,这边氛围正好的时候,郑万航走过来指着外面道:“雨歇,大哥找你。”

      真是稀了个奇了,这家伙居然会来我们班找我,按照我的算计他应该还能再坚强一段时间才对啊,放下调色板准备往外面走,肖谷猛地蹿起来,吓了我一跳。伸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
      “我陪你一块去。”
      “怎么你担心他会害我吗?”
      “为夫担心他图谋不轨。”
      “拉倒吧你。”

      郑锡涛来找我是为了李长城,他从昨天开始就失去消息,人也找不到,电话也关机,家也没回去。他知道我给李长城找了个心理医生所以过来找我要那个医生的电话号码,跟着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离家出走啊。”肖谷问我。
      我摇头:“他不像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人。”
      “那他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都多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什么状态我都不清楚。”
      “娘子你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啊。”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像是鄙视:“你就不怕他出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神。”
      如此一说,肖谷更加来劲:“也是,你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为妙。”

      对话结束,办公室里穆老师和高三(1)班的林老师正在对话,对面还坐着的一个发丝眉目都极其规整的女人,看着像个立方体,方方正正,棱棱角角。曾经在医院见过这位女士,是李长城的母亲。
      “来了。”穆老师轻咳了一声,问我:“我听他们说你给李长城找个了心理医生?”
      “嗯。”
      “那你把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话写下来,我们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稍等了一下,拨通了大师兄的电话,找他要来了景叔叔的号码然后把电话号码交出去。那边林老师在打电话确定,这边穆老师问我:“你给介绍的什么医生啊。”
      “在林上街那边开心理治疗所的专业医生,我求贾爷爷,贾爷爷又帮我找贾叔叔要来的名片。”
      “你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给他介绍医生啊。”
      “我只是给他一张名片,去不去是他的选择。”

      那边的对话进行的很顺畅,景医生也说孩子就在他那里,昨天做治疗的时候孩子突然睡着了,刚刚才醒,他手机没电了,没办法联系家里人。
      这话听起来真的很扯!
      算了,看破不说破。

      我打算回班,穆老师却拉着我说:“你惹出来的事情你在这里等着。”
      大概二十分之后李长城自己一个人推门进来了。
      他很诚然的对着众人道歉,然后打算去班级上课,一直坐在那里沉默的阿姨还是开口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是高三,不是三岁!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如同质问,不顾众人的脸面:“你到底怎么回事!”
      烈火对上死水,胜利的永远都是绝望的死水。
      李长城清冷的笑了笑:“我怎么了?您觉得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不是很明显吗?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和我爸还看不出来吗?终于知道问了?为什么一直不问呢?”他荒唐的笑出声:“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真的没发现我那些奇怪的状态和举动吗?”
      棱角分明的家长依旧肃穆着神情:“你现在高三压力大,有那些举动也很正常,只要熬过这一段就什么事情就没事了,你知道的,从前你表哥也是这样,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情绪破碎,少年把书包从肩头拿下来,如同发泄一样将书包里的试卷和课本洒落一地,还掉出来三个药瓶,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天空堕落而下的冰雹:“我不觉得我会没事。”
      肖谷下意识的蹙了眉头,他侧过视线看我,我微微摇头:“应该是抗抑郁的药物吧。”一个药瓶滚到我的脚下,伸手捡起来,不禁蹙眉,我愕然的看向李长城,不可抑制的出声:“你有恐慌症吗?”
      “嗯。确诊了。”李长城看我的目光很温和,并不是一汪死水:“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那张名片……”他没有再说。
      班主任从我手里拿走药瓶:“这是什么药。”
      “镇定精神用的。”我握拳,想起很多人决绝的表情,特别是丁玉河从高楼离去时的神态,下意识的我去看那边的家长,她稍有失态,却还是端着家长的态度:“这些事情等高考完了,咱们再说,只要熬过高考你这些问题一定会不药而愈的。按照爸妈给你安排的路,你将来一定会过的很好,绝对不会被这些奇怪不知所云的病揪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像是在询问某个时空的亲情,我迷茫的看向那边的大人,她和我对上视线,正要说话,我拦截住了她的言语:“你知道恐慌症和抑郁症能要人命的吗?你知道恐慌症是什么病吗?他今年才多大,为什么会得这些病?你有想过吗?”
      “他有时间想这些吗?一个家庭培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金钱你知道吗?!他怎么得了这些病我不想知道,距离高考没有多少时间他就算是硬挨着也要给我挨过去!”
      肖谷一脸莫名其妙,顺势开口:“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那边的郑锡涛也火龙形态暴露,拉过李长城问他妈:“他拿刀片划他自己这件事,你也知道了?你也当做是正常的,什么都没管!是吗!”

      说实话,我救不了李长城,他们家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存在,李长城也做不到心硬,所以只能如此恶性循环。

      “回去上课吧。”这是李长城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依旧什么都没有管,确定李长城还活着她就离开了,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理念,谁都不能否认她的理论……一个家庭养一个孩子要付出很多,即使是自以为是的爱,也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走出办公室,郑锡涛站在我和肖谷身边,李长城留在办公室里听着班主任的劝导。
      郑锡涛迷茫了表情问我:“为什么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却莫名其妙的要承担所有的责任?难道是我们要求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我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只是摇头。

      望着夏日尽头处的少年,郑锡涛是个很英挺的男孩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脱颖而出,他比郑万航和郑茜月要优秀,所以他是三个孩子里面最难对付的一个,我并不打算用算计的心面对他,这样会伤害到他诚然的心性。
      “娘子?”肖谷唤回我的意识,我侧头,他笑说:“你不是神。”
      嗯,是,我知道,我不是神,我不能拯救所有的人,我只是个高中生,再怎么厉害,我也只是个高中生。
      “肖谷。”
      “嗯?”
      “我觉得,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道理可以讲。”
      如同安慰吧,这个蜕变的愈发耀眼的太阳告诉我:“你和我这样的人都是拼尽全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没有,所以不能怨天尤人。”
      嗯,他说的对,没有争取过的人,不能怨天尤人。

      回到班级,肖谷继续缠着我说滕王阁序,顺势就把王勃在高楼上‘一字千金’的故事说了。总觉得这小子最近好学的有些不对劲。
      放学后他拉着我往菜市场走,刚出校门就看到姜瑜斌被一个人缠上,我认识那个人,之前在路口撞上丁玲,郑万航也说认识的酒味电动车男。
      “他们两个认识?”我嘟囔了一声,不料肖谷听见了,他问我:“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以前他骑电动车闯红灯差点撞到我。”
      “啊?”肖谷表情微微僵硬,顺势我点头,推着他马路对面走。车队之中总有熟人,看到也当做不曾认识才是上道,其实其他两位倒是还好只是郑茜月她爸看到我的时候有些难堪,我想他应该比我还渴望避而不见。

      他们不愧是郑家的人,我只能这么说。
      便利店换了打工仔,我和肖谷把东西买齐准备离开,推门离开的时候姜瑜斌被那个男人半搂着肩膀,似是威胁一样的带进便利店。可是莫名其妙的是,姜瑜斌看起来很开心,他和那个男人打闹着,开心的笑着。
      我们察觉到了,肖谷却拉着我直径离开,站在红绿灯前我问他:“怎么了?”
      “你少管闲事。”
      我笑了,觉得有意思:“他也没向我们求救,而且看起来也很高兴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过马路前我和肖谷还是转头多看了那边的一双人,两个人点了方便面在座位上坐下,嬉笑开怀……却莫名的有不和谐的地方。
      我没有多想,只是被肖谷不满的拉着过了马路,他最近有点易燃易炸。

      事情发生在三天后,那天是周五,课间操结束,肖谷正拉着我给他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抬头和李长城对上视线,他对我浅笑,随后孤身一个人往前走,没有人在他身边,他也没有主动去找旁人,他是个不会反抗的人,他并不勇敢。
      “你说李长城这事有头没有?”见我没声音,肖谷恨不得勒死我,手上不断的加力,逼我回答他。
      “可能有,可能没有,还是看他自己,说到底人不自救,天都难救。”
      “有道理。”他很轻易的被我说服了,依旧不肯松开圈住的手,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死死的缠着我的气管,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对他做了什么,这辈子他要这么对付我。
      班级外班主任正在等待学生的归来,他的目标在姜瑜斌,我和肖谷与穆老师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偷窃’。
      肖谷显然也是狗耳朵立刻拉过我问:“他……偷窃?什么意思?”
      “想起知道的话去问啊。你不是想把这件事揽下来吗?”我拍着他的肩膀,如同传承:“我可以给你当谋士,陛下。”
      “你不整我就不错了。”说完他拖着我去墙角处偷听。

      墙角冒出两个脑袋,具体没有听清楚,大概意思就是姜瑜斌和一个学生在校外偷窃,被店主抓到了,现在班主任正在找他询问大概情况。
      大致上也能猜到到底是什么事情,肖谷表情的变的严肃,小声问我:“是不是就是咱们上次看到的那个人?”
      “我不觉得还能出现第二个。”不可否认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都伴随着一些或大或小的偷窃行为,姜瑜斌这种逆向的反叛行为,正好反映了他压力大这一点。

      回到班级我盯着已经画完线稿的黑板报,转头去找肖谷,那小子正趴在桌子上写试卷,颇为专心,这件事交给肖谷来办真的可以吗?我不打算用一种审视和算计的心态对面他,所以我很久没有判断过肖谷的成长,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太清楚。所以还是让他自己证明给我看吧。

      下午的英语课上明显的英语老师的表情很不明朗,她近乎责备的瞪了姜瑜斌两眼,姜瑜斌的眼底并没有愧疚,反倒有几分报复的快感,说实话,我明白了姜瑜斌这么堕落的理由。他正在反抗他爸妈的压制和这位舅妈事无巨细的汇报,他对现实的生活感到不满。

      “娘子。”肖谷拉近我说:“姜瑜斌是不是在反击啊。”
      我点头没有说话,我不打算破坏肖谷的计划,转头看向他:“你打算干什么?”
      他一脸正义,笑呵呵的说:“当然是去找班主任要情报了,而且……”少年的视线落在英语老师身上:“关键问题可能在咱们这位英语老师身上。”
      哇,肖谷的进步还真是可怕啊,这都被他发现了,不错,不错,是个可教之才。

      下课,他满世界去找消息,我开始填补黑板上空缺的颜色,少年直到上课都没有回来,一节课后我觉得奇怪就去找他,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他一脸无语的陪着班主任听着姜瑜斌妈妈的哭诉,时不时还有英语老师无可奈何的辩驳。
      我走近看向他:“你就留在这里一堂课?”
      “娘子,我快疯了,我为什么要管这档子闲事?”他拉着我就崩溃的叫嚣,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姜瑜斌跟着那个摩托车男在外面鬼混,经常大半夜才回家,还在家偷钱,那天在外面偷东西被人抓到还被送到警察局里面去了。现在姜瑜斌他妈就怪英语老师没有在学校看好他,英语老师也觉得冤枉两个人就这么说了一节课。”
      “英语老师为什么要帮他们家看孩子你知道了吗?”
      肖谷点头:“因为英语老师的儿子最近上幼儿园,要托关系,姜瑜斌爸爸就是管这方面的人。”
      “哦……”难道他爸是幼儿园园长吗?
      班主任也听着头疼,我觉得挺有意思,这等戏剧可以拿二斤瓜子,搬个小板凳慢慢看啊。
      英语老师也是难做人,一方面要顾及自家孩子,一方面还要照看这种被逼到极点的高中生。

      班主任求助性的看向我,我就想当然的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和他在一起玩的那个人是谁吗?我那天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吃东西,好像全部都是姜瑜斌给的钱。”
      姜瑜斌妈妈立刻就出声,像是在质问我:“你看到怎么不拦着一点?怎么能让我家儿子和别人一起玩呢?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是吗?你儿子在班上往他做桌椅上泼颜料,撕他试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儿子把他当成‘同班同学’?”
      撕卷子?泼颜料?这是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姜瑜斌妈妈依旧占着歪理道:“你们都是同班同学不能让让吗?”
      肖谷恼火上头,厉色道:“怪不得姜瑜斌是这种人,今天我算是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说话呢!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
      为了避免肖谷吃亏,我淡淡道:“和人说人话,和泼皮说话当然也只能是这种语气。”
      肖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冷笑:“你还是冷静点吧,别像条疯狗一样抓到人就乱咬。英语老师对姜瑜斌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他英语成绩差成那样,还让他做英语课代表,我们班多少人不满。得寸进尺也要有个度吧。”
      “我把孩子送到学校来,老师不管谁来管?”
      “你把孩子生下来,交给老师来管?你给老师买房子?你给老师发工资啊。”肖谷两句就刺回去了,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视线落在英语老师的身上,总觉得她快要给肖谷鼓掌了。
      我伸手拉住肖谷,怎么说呢,伶牙俐齿是不错,但是还是不要随便和人发生斗争为好,这小子还差得远。

      班主任很安静的听着,像是很感激肖谷这一番话,看来刚刚我不在的时间里面姜瑜斌妈妈把屋子里面的三个人得罪了个干净。

      走出办公室,肖谷一头火的叫嚣着:“我不管了,这什么家长啊,我是不管了,姜瑜斌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所以说了啊,姜瑜斌没有主动找你求救,你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一句好捞不着,还惹得一身骚。”说风凉话就是很舒爽,肖谷又黏上来,颇为不甘心的问我:“娘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我想了想摇头:“我应该不会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
      “姜瑜斌没有自己拯救自己的想法,而且就算是堕落,他现在也很快乐,就算以后有什么问题,也是他自己选的。”我说:“你也知道啊,老师充其量不过是个教导的职位,要求他们有师德不伤害孩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老师把学生当成孩子来教导。”
      “这么说我是多管闲事了?”肖谷有些萎靡的垂下脑袋,疲倦的开口:“娘子,上次看到丁玉河从楼上跳下去之后,我总是在想别人会不会也和她一样。虽然他们都是做错事情的人,我还是不太希望他们就这么死掉,只要收到应得的惩罚就好。”

      “这是理想主义。”我说。

      转头看向别的班级门口正被批评教育的几个,肖谷叹气:“学校这种事,真多!又是一群人组团欺负一个。”
      “嗯。”
      “娘子?”他唤了我一声,我抬头,他问我:“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我摇头,显然这小子不信我的话,在他的威逼之下,我说:“你不觉得大家都很会船过水无痕吗?明明是已经凋零尽的花,却说海棠依旧,自欺欺人。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掩盖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表面风平浪静就可以了。所有人想的都是粉饰太平掩盖问题,没有人想的想去解决问题。为什么?”
      “因为掩盖问题比较容易?”
      “不是,解决问题也并不难,只是……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规律吧。”我说:“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做了,所以大家也都觉得这样做是对的,纵使有人提出正确的观念,也会被认为是异类。凋零尽的花,却说海棠依旧,这是什么道理?”
      肖谷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自己也不能,所以,我们放弃了这个问题的讨论,转念回了班级,推门就能看见姜瑜斌笑着和某人发微信,肖谷盯着他看了一眼,最后叹气,他选择放弃,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情,至少让肖谷明白了,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有不能拯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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