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114、第十六章，被扼杀在眼前的乐章（1）

　　最新的情报：大伯要带着‘真爱’去老宅吃饭，我生父打算留下杨阿姨在中国，自己回去把产业置办好，两件事一起传到郑老爷子的耳朵里，决定办家宴。
　　虽说我想跑，但是有人看穿了我的想法，放学就被郑万航截住了道路，我又不能从二楼跳下去……郑锡涛也晃晃悠悠过来拦路，对上那老兄不怀好意的笑脸，我真的想从二楼跳下去。以我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事，就是书包太碍事。

　　“别这么抗拒嘛，就大家一起吃个饭而已。你家扬扬已经被接过去了。”郑锡涛咧着玩世不恭的笑脸靠近：“今天我爸带新人进门，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是啊，家里的新人呢。你也去看看吧，帮大哥出出主意，大伯也说要谢谢你上次收留大哥呢。雨歇，走吧，我爸在楼下等我们呢。”

　　我转头看了一眼高度，要不还是跳吧。

　　曙光出现，楼道里面易灵隐哼着小曲出现，发现了困境，立刻对我挥挥手：“美人，你的美貌已经惊动了帝国大军吗？”
　　“你再不来，我都想跳楼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香消玉殒了，本王可是会很难过的。”

　　我对面前两只拦路虎道：“我约了人。不去你们家叨扰了。”
　　郑锡涛挡在我们两个中间，他对易灵隐开口：“弟妹，别这么不近人情嘛，雨歇偶尔和家里人一起玩不是挺好的吗？”
　　“谁是你弟妹啊。”她靠在一旁对着郑锡涛嬉笑：“这位同学你乱说话，我可以找我爸开除你，或者记你的过的。”
　　我开口解释：“她爸是校长。”

　　“……”
　　“……”

　　“哎呀。”女生轻声感悟了一声，怎么说呢，她比郑锡涛段位高多了，虽说都是笑里藏刀她不知道甩了郑锡涛多少层：“你们两个既然是家人难道看不出来我家美人没有兴趣陪你们去消遣吗？家人是要相互体谅的，勉强别人，美人不高兴了，我可不能放他和你们走的。”

　　“别演了。”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她摆摆手一副佯装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样子：“美人你心善，他们两个就交给我吧。今天吃胖头鱼之前，我也好好和敌国交交手。”

　　郑锡涛也被她挑起了气焰，下意识的开口：
　　“家中长辈都在，他不去不合适。”
　　“既然长辈都在，他一个小辈不去有什么不合适的。”

　　“长辈带新人回家，雨歇的爸爸又要离开了，他……”
　　“新人进家门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爸爸？我可从来听说过他这个苦命的还有爸爸。好事不想，遇上难事就一个个的上赶着来了？”她讥讽一笑：“还真是拿我家美人当便宜亲戚了？”

　　“我们家事，同学你一个外人不好这么评价吧。”
　　“那又到底是谁一个劲的在和我废话呢？”
　　易灵隐气焰够盛，眉目带着云淡风轻的温柔，三言两语就截断了郑锡涛的话。

　　我走到她身边，她顺势黏上来，赢了，我说：“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自己去吧，我没空。”

　　校门口我和易灵隐分道扬镳，她晚上说有事情要去忙，我也答应了柳予安帮他买CD，转道往商场走。六盘CD就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音乐还真的是小资，顺路给他送过去，柳予安兴致高涨，笑呵呵的领着我解决晚饭问题。
　　回家把剩下的玉米粥喝完，郑雨扬来了电话说自己今天晚上不回来，我看明天是周五，也就叫他听话，没多说什么。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醒过来，天已经大亮，我看了一眼被丢在夹缝之中的手机，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
　　……
　　嗯，
　　迟到了。
　　睡过了。

　　去学校还是不去学校，这是个问题，要不就不去了吧，念着我昨天都快要跳楼的烦躁，我就当做自己没有醒过。

　　我放弃了自己，然后又睡了。
　　饿着肚子醒过来，现实的时间是一点半，收拾东西出门买了一份酥肉，不疾不徐的边走边吃，到学校还剩下一大半，没有吃完就给塞到书包里。
　　还有五分钟才上课，肖谷大口嚼着着我买来的肉块，饶有趣味的盯着我：“这小脸红润的，你早上睡过头了吧。”
　　“嗯。”
　　“几点醒的？”
　　“九点多。”
　　“又睡到几点？”
　　“下午一点半。”
　　肖谷听着笑，然后又捡了两块肉入了肚子：“早上班主任没来，今天我当值，没记你没来你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
　　“你这个肉在哪买的？味道不错啊。”说罢他拿过我放在一旁的泡腾片：“这个也给我一个，我这水没滋没味的。”

　　给他吧，都给他吧，他都为了我滥用职权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郑万航一直都黑着个脸，整个人都恹恹的，比起我红光满面，他的状态实在是太微妙了，许文静都觉得不对劲，拉着他一个劲的给他说笑话，也不见他露出笑脸来。
　　最后一节课老师放自习，肖谷抱着还剩下不少的酥肉回头问他们：“你们来一块吗？好吃的。”
　　许文静舔着嘴唇要了一块，郑万航也顺应的拿了一块，我看着自己的东西被肖谷拿出去分销……算了，算了，算了吧。
　　手里的试卷落下终章，中间有一题有问题，我拍了照片发微信问了班主任，他就说这题告诉全班不用写。我把手机交给肖谷，他立刻走到黑板上把题号写下来，昭告天下不用写题。

　　肖谷回座位看到郑万航一副神经衰弱的样子：“你怎么了？今天早上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家来亲戚了。”他这话是望着我的方向说的，我能感觉到的：“我爷爷的弟弟来了，拖家带口来了八个人。乱七八糟的，昨天一晚上过得我都快吐了。”
　　“怎么了？”许文静咬着肉一脸好奇，她最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
　　“二爷爷带着二奶奶，还有大儿子，小儿子，两个儿媳妇，和他们家两个孙子。一个晚上就在吹孩子多好，多好，又是在什么地方拿了奖，在学校怎么样，反正家常套路你们懂得吧。关键是那个小二伯母，她好像有病一样，就是那种会和你炫耀自己过得多好，但是其实我们都能感觉的出来她过得不好，也没有人拆她台。然后她一定要贬低我们家，洋洋自得。没事找事。”

　　说道这里许文静也颇有感悟：“我家里也有一堆奇怪亲戚。”

　　肖谷没有说话，他家里应该很难有这些事情。
　　“昨天我爷爷都气红了脸，但是又不好和二爷爷他们说什么，只能忍耐着不发作。不请自来，还自说自话，昨晚还在爷爷那里住下来了。”
　　“不是吧，他们为什么突然来了？”
　　“谁知道。”
　　肖谷索性转了身子：“然后呢？”
　　“然后今晚……”

　　班级门口有人敲门，毕老师呦吼了一声，然后提着一把小提琴到我面前，直直占据了大半桌面：“你师父说这把琴归你了，他已经有了新欢。还有这把琴的长弓丢在我爸那了，你晚上去‘云歌琴行’一趟把琴弓拿回来，顺带着把琴保养一下。”她伸手拍拍我的脸，笑颜如花：“麻烦你了哦，师娘最亲爱的小徒儿。对了对了，你师父说谢谢你给他买的CD。他满意的昨晚都快把我忘了。”然后就雀跃的离开了，我依稀还能听到她打电话汇报情况的欢喜声音。
　　“安安，我把事情搞定了哦。是不是很爱我啊，我是不是你小宝贝？CD是不是可以分我一盘啊？”

　　我看着横在书桌上半大不小的盒子，半天才反应回来，然后把琴放在隐蔽地方，恨不能藏起来！！然后手机就亮了，柳予安的电话极快的过来，应该是来询问礼物的满意程度。
　　“啊，宝贝啊，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喜欢嘛？”
　　“喜欢……”不喜欢是假的。
　　“哎？你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没有，我挺高兴的，你给的我也很喜欢，但是……老师，你下次有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毕老师私底下给我啊。”
　　“哈哈哈，她是个什么人，你会不知道。”
　　“那你打电话，我自己去拿。”
　　那边的柳予安计较上：“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惊喜你个大头鬼！！

　　闲扯了两句，他说叫我再给他买几张CD种类不限，钱都已经转账过来。雷厉风行，有钱人啊，要是有钱就能把缺的那根筋补上就好了。手表先是还有十分钟下课，我把东西收进背包，然后将琴盒放在膝头，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原文。

　　身后的又开始谈论自家的奇葩亲戚，许文静在班上比较有人望，她说了几句之后，不少人都跟着说，肖谷在我身边感慨着：“哎呀，这亲戚的问题，比我想的要严重多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还和讨债鬼一样的亲戚是同班同学。放学易灵隐扔着一本《唐诗风貌》给我，说是开学礼物。
　　“是不是送的太迟了？”
　　“只要心情好，每天都是开学第一天。”
　　“大王你今天要去哪吗？”
　　她瞧见了我手里的琴盒，打趣问道：“是美人你今天要出门吧。”
　　“嗯。”
　　“那本王就不留你了，一路小心。”
　　和她同路路走到红路灯口，各自归途，因为云歌琴行不太远，我先去买了CD，然后才慢悠悠的往琴行走，琴行门外就能听到管弦乐器之声，比起寻找米娅而去的那个琴行，这里看起来要温柔灵动的多。琴行里面毕老爷子正在教课，我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候，然后有一个胖脸叔叔出现，我说明了来意，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毕老爷子身边耳语。老爷子叫学生自己练习，然后过来接走琴盒：“来吧，小徒孙，爷爷来给你保养琴。”
　　嗯？爷爷？
　　“哦，嗯……谢谢您。”
　　他示意我跟上，转过三个弯，面前流觞曲水，典雅幽然，后院绿意新发，木屑横飞，是个做手工琴的小作坊。
　　半个小时过去，他低头做尽保养事，我静默等候着，相对无言。
　　松香，木香，潺潺水域，这种场面让人放松。

　　修复终了，毕老爷子把另一把长弓放进琴盒，然后叫我检查，随意调音之后，拉了一小段曲目，琴音真的很棒。
　　“这把琴还是我送给小安的，他宝贝的很，昨儿他上门提亲，说要娶我的女儿，我一个高兴又给他一把更好的，他就问我能不能把这个给你。”
　　“高兴？”
　　“嗯？”可能是我关注的重点不对，老人家迷茫的看了我一眼。
　　“嫁女儿父亲不都会很生气吗？”
　　他倏然大笑，无奈摇头：“我家那个有人肯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那个性子，你应该也知道。”
　　“那……也是女儿吧。”
　　稍稍一静，老爷子立刻变脸：“谅他也不敢对我女儿不好！”
　　嗯，果然是这样，天下疼爱女儿的爸爸都是一条心。

　　恭敬的告别了毕老爷子，站在琴行门口左右看了看，是去把CD送给柳予安当面道谢，还是回家？去找柳予安好了，晚上和他一起吃饭，手机拿出来，先给暴龙打个电话，下一秒有人靠近手机被抽走，熟悉的感觉，郑锡涛的气味漫上来，有人勾肩搭背：“美人，今天没有大王救你，乖乖从了哥哥吧。”
　　“……”突然好想抽死易灵隐。
　　郑万航也冒出来：“大哥说易灵隐在我们肯定不能劝你走，只能悄悄跟着你。看你好像有事要办，就等到现在，你现在没事了吧，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这里是柳老师的地盘，我喊一声就有人来了。”
　　“别啊。”郑锡涛也不松手拖着就往马路边的车子上走：“我们特地来接你的。走吧，美人，别绷着个脸了，要不要哥哥也烽火戏诸侯一把？笑一个呗。”

　　不太想让柳予安知道郑家是什么模样……所以只能沉默。
　　被强制性的带到郑家门口，我盯着手里的小提琴和CD不禁感慨，真是流年不利，居然这种状态之下被带过来。
　　入了门郑雨扬就扑过来，远远地就听到一声尖细的笑声，一句话给她说的七拐八拐，叫人好不舒服：“哎呀，你们家老三的大儿子可算是来，你们都把他夸得跟朵花，我可要见识一下。”

　　看郑万航表情不佳，我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惹众怒的小二伯母。吊眼细瘦的女人坐在沙发，以一种打量的神色扫描着我，没有藏住情绪微微挑眉。怎么了？难道被易灵隐说成真的了？我真的成美人了？
　　她刻薄的音调心虚的拔高了一点：“看的阴柔的很啊，要是再有点男子汉气概就好了。男孩子长的这么漂亮也没什么用。”
　　我没搭理她，郑锡涛是大哥他先打招呼，我单手抱着郑雨扬，还有一只手拿着小提琴，跟在郑万航身后问候。
　　他们喊什么我就喊什么，只要把流程走完，我就能够离开了。郑茜月抱着郑雨轩正坐在座位上看小猪佩奇，一旁还坐在了两个肤色黑黄的孩子。

　　我把郑雨扬送到杨阿姨那里，然后对着郑茜月使了个眼色，叫她过来。丫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我叫她带我去她房间。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饭桌上那边二爷爷和郑老爷子说话的声音，真是刀枪剑戟，话中有话啊。

　　郑老爷子对我们四个孩子的方向招手，意思叫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