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话 「短暂与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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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尝试新异能，满井伊都见对它不能更加满意。
最初的情绪躁动期过去，代表着她成功克服了新异能不算副作用的副作用——容易在舒适的状态下吸过头。尽管这方面的危险太宰没有提醒，但是伊都见按照常识推测，要是顺从内心饥饿的渴求一下子汲取大量的生命力，大概很有可能使自己陷入理性全失，眼中只有生命力的状态。
这尤其容易发生在刚开头的时候。
伊都见当时其实没打算把那盆试验用盆栽吸到几近枯萎，可是心中不愿放手的侥幸一直在叫嚣着‘再来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如果没有旁边的异能之身阻止，她可能真的会为了那点微小的生命力把盆栽吸成一根枯树。
直冲大脑的热度渐渐消退，她伸伸手召来另一个自己。
“你觉得如何，要小口小口地长期休养，还是挑日子去山里一下子吸走大量的养分？”
窝在懒人沙发里的伊都见询问坐在书桌前的伊都见，她心里其实已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听没有使用新异能记忆的自己会怎么选择。
“小心一些比较好吧。”异能体果然如此回答，甚至没有犹豫思考过，“生命力对恢复健康具体是怎么产生作用的我们还不清楚，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一下子吃太过会撑着。我们的寿命没剩下几年，可也实打实的仍有起码两三年好活，实在没必要太过心急。”
说到底满井伊都见的‘病症’是生命力的流逝而不是癌症之类通常意义上的绝症，不会因为某个时间点突然的病情加重而去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本体安心地闭上双眼，“即使慢慢调养，至多四五年应该就能恢复到可以返回舞台的阶段，没有必要为了争分夺秒冒险。况且安原前辈他们前不久才见识过我的身体情况，那么快又复出，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曾几何时，满井伊都见对演出的态度可不是这样‘慵懒’且把控自如的。
拼尽全力登上舞台，因一时的退出患得患失。那时候的年轻女演员内心的渴望焦急迫切，仿若一只扑火的蛾子，要不是顾虑演出的整体效果和太宰的情绪，在舞台上死去也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
满井伊都见有段时间确实考虑过献身于舞台。她畏惧死亡没错，但她更加畏惧奄奄一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未来。
可是她现在不用死了。
短暂的寿命得以延长至普通人的水准，为了忘却过去的痛苦而全身心投入进演出的行为也无需再病态般执着。
只要知晓还能有机会回到热爱的地方，等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一时的迫切常常会冲动行事的女性终于学会了更加稳妥的处理方法，世界不是只有黑与白，也不是只能全力追逐或彻底放弃。
等待，是为了更绵长、更优美地绽放。
——
异能体买回来的盆栽在之后的两天里被伊都见本体吸收地差不多了，它们被汲取后的样子不像第一株绿植那样凄惨，因为她刻意控制了吸取量。
每盆都吸取大约一半左右的生机，让盆栽们看上去不至于让人联想到‘枯死’，顶多有些营养不足。从这些小家伙们的身体里分出的能量，与能将满井伊都见的破败体质彻底治愈好需要的能量之间存在天地鸿沟般的差距。
然而这仅仅是随处可见的市场里贩售的三四盆随处可见的小盆栽，假如伊都见去公园、深山、乡下，对扎根于大地的茂盛树木使用异能，根本不需要担心生命力不够用的情况发生。
“接下来继续要用买盆栽的方式吸收，还是直接去附近的公园之类的地方……或者直接触碰路边的树木？公园可能更保险也更安全一点。”
给元气受损的绿植浇上营养液，异能之身整合了一些之后可以采取的途径。动物找起来存在一定难度，但植物遍地都是，完全不用发愁。
“去附近的公园。一直买盆栽的话家里根本放不下，要打理那么多绿植得花费很多心思，还是免了。”
“也是。”
自己和自己沟通根本不用担心意见分歧，伊都见们简简单单地决定好每天吸取生命力的最大限额，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公园薅羊毛，记录下每天吸取完的感受等等。
毕竟和性命相关，她们考虑得周全详尽，不想放过任何可能会出问题的环节。
实际吸取起来——不说参天的大树，普普通通的两三米高的小树都充满了浓郁的生命气息。以前感觉不到什劳子‘生气’的女性自得到新异能，开始能够察觉这些树木内蕴藏着的或浓厚或浅薄的生命力。
垂死之树的生命力浅薄，其他的各自有差别但没那么大。公共场所的绿化大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维护，状态即便称不上很好，也不会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从树中吸收比从盆栽里吸收令人安心许多，伊都见不必十分细致地观察绿植的异状，生怕再多吸一点就摧残了一盆好好的绿化。
同理，同属植物的花朵满井伊都见从未想过要作为备选品，它们的生命力或许不错，但太过脆弱，无法做到在被吸收生命力后依旧顽强地活下去。
大约一个月不到，本体的满井伊都见和异能体组成搭档，每天傍晚都去公园里和树木打交道。她们还颇为谨慎地日日换树吸取，也还没把一块绿地里的树木都吸取一遍，高大的绿林依旧茂密且生机勃勃。
而做了‘坏事’的伊都见已然彻底体会到所谓的‘生命力’究竟是什么。
她的脚步逐渐轻盈起来，她全身上下的肌肉随着吸收的生机变多而一点一点地注入力量……伊都见已经很小心地只吸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但这可能仍旧太多了。
满井伊都见简直快要不认识被生命力修补好一部分的身体。
虽然当初的她如果不使用会削减寿命的异能，如今的身体应该比大部分人都健康匀称，看似纤细的胳膊和小腿里全是坚硬的力量——她熟悉的本应是这样的状态，而非走一段路就要加速呼吸的孱弱身躯，仿佛越拼命锻炼就越虚弱似的。
好像知晓伊都见近期很忙碌似的，太宰这段时期没有提起见面的事情。她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才得到的结果，也冥思苦想着该用什么来回报，到最后还是只有陪伴这一条名目出现在脑海里。
不能以‘爱’的名义把受到的帮助和好意当成理所当然，伊都见不希望只因为她是太宰的恋人就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送到她面前的一切。不管太宰他自己说过多少次，受益者都没法这么做。
「只要他还需要我……不，就算他不需要我，我也必须为他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随着身体的复原，类似的念头愈发强烈。
他是前后两次改变、拯救了她人生的最最最重要的人，不说奉献自己所有，满井伊都见总是会将太宰的事情放在非常非常靠近的位置，有时候甚至可以超过音乐剧——毕竟这也是由他‘无心’的建议引导出的结果。
“有了这个异能，我就不用再担心分出太多异能体会导致身体急速衰败……也能够比以前更加勇敢地去见太宰了吧。”
不用害怕被敌对组织的成员杀死，不用担心任何意外，因为行走在外的永远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异能之身。
而且本体的身体渐渐恢复同时意味着之后分出的异能体，身体素质必定比现存的几位好很多。
“干脆直接让一个异能体住在□□？不不，这还是在给他添麻烦。”
不断地思考出新的想法，又不断地否定。无论她的身体是好是坏，对那个男人来说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结果只好不甘心地承认她的存在确实没多大用处，唯有带给他更多的爱和光，仅有这一件事满井伊都见还能努力做到。
——
“哎呀哎呀……新异能真好用，它的前任主人究竟和他交换了什么才同意放弃这么好用的异能呢？”
异能体看着本体的状况一天天地变好，并且身体素质似乎隐隐有超越她这个停留在过去的‘满井伊都见’的样子，高兴感慨的同时不免感到疑惑。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日渐健康的体魄极大程度地影响到伊都见的情绪，被种种不可言说的原因逼成内向性格的女性无意间取回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个性，那是与其他诸多女孩子没多少差别的开朗活泼。
和□□有关的话题由于她们对黑手党的无知而总是持续不了很久，尽管在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时不时会接触到一点关于□□的不良风评，但几乎都止步于普通人也略有耳闻的程度。
阅读了一会儿近期的各类新闻，动画版块意想不到地出现了满井伊都见十分熟悉的名字。异能体松开含在嘴里的小勺，舔光勺子里的酸奶惊讶道：“……《少女歌剧》，要动画化了？唔，当时好像的确说是准备多样化发展，不过真快呀。”
“毕竟原本就在筹备，现在陆陆续续放出来倒也不奇怪。正好我们关注一下，看看动画和舞台剧的不同之处。”
现在的满井伊都见已然能够心平气和，仅仅带着最朴素的对剧目的喜欢去欣赏它们。
‘嗡——’
一声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本体查看手机，发现是正在武装侦探社代替她上班的异能体发来的简讯。
“她怎么突然发短信过来？”
嘴里狐疑地念叨着，本体点开短讯阅读起来。
异能体也放下手中的鼠标，凑到手机前面一起查看是否出现了突发情况。
‘刚才安原前辈发消息说《少女歌剧》的第二部舞台剧会在动画结束之后开演哦，虽然睡着之后大家都会知道，但是亲自传达的感觉果然更好呀。’
自从加入武装侦探社，异能体之间的记忆能够定时有序共享之后，所有‘满井伊都见’的情绪都高度同调。本体这边的飞速进展和骤然开阔的心境也在一天天地影响其他异能体，使得她们的性格也稍稍调皮了一点。
“第二部舞台剧啊，那一定得去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本体伊都见兴致极好地先定了下来，“话说回来，出第二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知道质量能不能和第一部持平。”
说着这位热爱音乐剧的女性干巴巴地又呵呵了几声：“故事性方面不要和《真爱不死》一样，千万别学。不过《少女歌剧》的世界观设定和主打内容应该不会很难续写，顶多没有第一部的冲击力而已。但只要音乐还能保持相对出彩的水平，上座率不用太担心。”
明明根本没参演，也不是幕后工作人员，满井伊都见对它的关心比她当演员参演时的剧目更甚——可能是因为演员时期一旦进入某个剧组就会全身心投入到联系彩排当中，根本没空闲去考虑上座率和口碑的事情。
反正大多是国外出名剧目本地化的产物，名气早就打了出去，基本不用操心因宣传不到位而无人观剧的情况。口碑不好说明演员不好，仅此而已。
‘请不要夺走她的闪耀……’
脑海之中又回响起那段无法忘怀的旋律，一提到这部描绘了演员对舞台渴望的作品，满井伊都见都会不可遏制地想起这首由两名主角合唱的短短曲目。
光与恋，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虽然太宰他并不是舞台剧演员，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这两名剧目中的主角非常相似又有些不同。
毋庸置疑，他对她而言不可或缺。
是太宰将她的闪耀交还到她的手中。
“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起去看表演啊……”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实现的愿望草长莺飞，然而他们不是普通的情侣，做不到那些亲密的约会，“上一次和他出来玩的记忆好像还是在小时候吧？他还没进入港口黑手党，只是一名稍微有点特别的少年的时候。”
异能体也失落地点头：“真想让他回到那个年岁。”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如此想，希望太宰回到最‘无忧无虑’状态的愿望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她们颇有自知之明，明白以自身的能力无法完成‘时间倒流’的任务。于是便退而取其次，力求在每次她去□□的时候，能让男人短暂地找回那时候的快乐和安宁。
满井伊都见做到了。
尽管她对此很不自信，可事实上她到来的时光确确实实成为□□首领每天期盼着的日子。
「我们的相处模式，会这样一直持续到永远吗？」
显然不会。
因为他总有从首领的位置退下来的一天，而人类也终将会死去。但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就会互相依靠。
这时的满井伊都见是这样想的。
一如她当年对音乐剧演员之路的梦想，单纯而热烈。
……也容易破灭。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55话 「短暂与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