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下凡》余如恩

12、人间一片桃花香

　　文曲大殿，一片忙碌。
　　仙娥依着公孙策的吩咐，在狭窄的庭院里进进出出，取来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又迅速出去，继续去寻找其他必需的东西。

　　展昭皱着眉头在外面踱步，祈祷着白玉堂能快些醒来。

　　然而，等了一天一夜没等到他醒来，却等到了大驾光临的天帝。

　　玉帝倒没整什么排场，也更不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身边也不曾跟个什么仙娥总管的，只是静悄悄地从空气中现出身来，站在展昭面前。

　　若非是那道象征身份的金光刺到了展昭的眼睛，他可能连眉头都不会抬一下。

　　“听说，有凡人擅闯天庭水牢，动用上古神器，勇救被重罚的小天官？”
　　展昭定定看了他很久，才开口：“是我，天帝有什么责罚，尽管朝我来，与屋内的人无关。”
　　“区区一介凡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天帝摇摇头，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顾自倒了杯茶，喝两口，慢条斯理道，“包卿殿上的茶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喝。”

　　他喊“包卿”两字的语气太过熟悉，令展昭想起了一个人。
　　但他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威严大过天的神仙，不可能是曾经包大人敬仰、效忠的仁宗。

　　“展昭明白，凡人如蝼蚁，自然入不了天庭的眼，但事既已犯，也该领命受罚。”

　　“这话说的，吾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天帝冷了眼睛，指指屋内外的一片乱象，“展昭，你可知，此番行动，有罪的不仅仅只是你一人。”

　　“……知。”展昭愣了愣，点头。

　　“包卿、公孙策，哦，还有那个帮你们瞒事情的庞吉，通通都受了你牵连。”

　　庞吉……展昭思索片刻，这才从脑海里挖掘到了久远的记忆，这个人居然会帮助自己，帮助大人，真是稀了个奇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天帝见他走神，猛拍桌子，差点惊动了远处忙碌的仙娥，赶紧施了法术，消去她们的记忆。

　　“展昭……知。”

　　“吾此番前来，也是看在你手里那两柄上古神器的面子。”天帝顿了顿，指指他手上的两把刀剑，“神灵托梦于吾，恳求吾轻罚你二人。”

　　刀剑之中，竟然真的有神灵吗？展昭爱怜地抚过腰间的两柄神器。

　　巨阙微微耸动，似是在安抚他的主人。

　　连画影都跟着动了动。

　　展昭在心中默默地道谢。

　　“两位神灵都是来自上古，他们有求于吾，吾自然得应。”天帝咳嗽两声，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拂拂袖子，“所以今日，吾要你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请天帝尽管说来。”

　　“此次事件源于你十世之前酿下的祸患，吾感动于你的真心，才命你下凡磨练十世。虽说吾嘴里说着十世之后因果未定，但若你当真一一挨过，吾也就打算成全你二人，赠你得道成仙。可惜，屋里那个，太沉不住气，三番两次下凡救你。”天帝摇摇头，极为痛心道，“吾本着仁道，多次睁只眼闭只眼，然而，你们实在太挑战吾的底线了！因此，你们，所有，都该重重责罚。”

　　“你要做的选择就是，究竟是大家一起平摊受罚，还是你一人独自领罚。”

　　“我一人。”展昭毫不犹豫地答。

　　“吾话还未说尽。”天帝摸摸胡子，继续道，“若是你几人一起受罚，处罚结果是，你哪儿来打哪儿去，重历十世浩劫，念在你有勇有谋，又得神器庇佑，若能世世受过劫难，便允你再返天庭。包卿、公孙策、还有那个那个……庞吉，都给我滚下凡，历个几世浩劫再回来。至于白玉堂，十世之前就该死去，如今，也就成全他……不过，看在神灵的面子上，送他几世温柔乡，再灰飞烟灭——”

　　“另一个选择呢。”展昭干脆利落地打断。

　　“第二便是你独自一人受罚，这一世一过，便无再生为人的可能。不过看在神灵的面子上，可允你此生平安，福寿延绵。”

　　“那便第二吧。”

　　天帝没想到展昭几秒便有了答案，愣了几秒，问：“你可选好了？”

　　“选好了！”展昭点头。

　　“也罢，也罢。”天帝满意地点点头，“有勇有谋，难怪巨阙选你做了主人。”

　　“天帝谬赞。”

　　“你是个栋材，可惜啊，一步错，全盘皆错，再难挽回。”天帝将展昭好生打量一番，叹了口气，拂拂袖子，隐去了身形。

　　……过三日。

　　白玉堂彻底痊愈，文曲大殿恢复了热闹。

　　然而这热闹还没延续几分钟，天帝发来一道御旨，令包拯速速将展昭送下凡去，不可逗留。

　　众人这才知道展昭独自一人抗下所有惩罚的事情，一时之间，文曲大殿，鸦雀无声。

　　“我去找他评理。”白玉堂撸起袖子，就要去凌霄宝殿跟天帝干架。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展昭拦住他。

　　“可是猫儿，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白玉堂被他一拦，满身的臭脾气一下子消失无踪，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男儿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我自己选的，不是么？”展昭像哄孩子似的，蹲在白玉堂面前，“跟我一起下去吧，我下半辈子，还都要倚靠你来照顾。”

　　白玉堂低垂下一双桃花眼瞧他，好久才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知道就好。”展昭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起来，“劳烦大人送我二人下去。”

　　包拯满含忧虑，迟疑着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话，只挥了挥手里的笔，将他们送回了凡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他们一睁眼，便看到了满寺的桃花，开得灿烂热烈。

　　“展昭，你发什么愣啊！”一群人走在前面，回头朝展昭招手，“咱们的毕业旅行，给我上点心。”

　　一串新鲜的记忆瞬间灌进脑海，让他渐渐分清了这群人的名姓，也冲他们挥手：“你们先去，我就来。”

　　也对，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在上面过了将近四日，大学四年，早就一溜烟地过完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能与身边的人看尽这满山的桃花，才是最重要的事。

　　“猫儿，我想起来有个东西要给你。”白玉堂在兜里东摸摸西摸摸，掏出那个桃花铛，“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吧。”

　　展昭扬了扬唇角，结果那个粉粉嫩嫩的小玩意儿，轻唤一声：“多谢白兄。”

　　这一声白兄恍如隔世，让白玉堂的心口微微一抽，又想起了刚才在天上的那道御旨。

　　“猫儿……”他哽咽着，嗓子喑哑了一分。

　　“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会虚度光阴。”展昭敲了敲他的脑壳，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扬得更深，“说起来，为了不浪费光阴，我们就省去那些你追我赶的过程，直接走到结果吧。”

　　“什么结果？”白玉堂迷糊地问。

　　“白兄。”展昭咳嗽两声，笔直地站好，“今有满山桃花和桃花铛见证，你我二人的缘分必然天定，所以，你愿意跟展某凑合凑合，做一对天妒人怨的野鸳鸯吗？”

　　“什么野鸳鸯。”白玉堂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回敬，“爷可不要跟你双宿双栖，明媒正娶才是爷的风范。”

　　“得了吧，这世道，没有明媒正娶的可能。”展昭否决着，凑近一步，“你应是不应？”

　　白玉堂眯着一双桃花眼，不妥协地也迈近一步：“爷追了你十世，才换来一次深情告白，怎么可能不应。”

　　本应该是暧昧的好气氛，却被两人弄得有些剑拔弩张，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他们知道了。

　　闹了好一阵，他们才终于累了，走到一棵桃花树下，倚靠在彼此身上。

　　不知是谁先开口的：“呐，这辈子，要好好过。”

　　“嗯，这辈子，要好好过。”

　　誓言被渲染进了最后一片晚霞，仿佛在向遥远的天边，宣告他们的永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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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快完了。
把be强行扭成he的本人，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