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就我不会武功》不是红糖

14、比试

　　路未然没注意到桓少歌微微不自在的表情，一本正经道：“是啊。你没有吗？”

　　“我……”桓少歌本想戏弄别人，自己反倒先闹了个脸红，支吾半晌，道，“我自然也有。”

　　“就是嘛。”路未然道，“养条狗都养熟了是不是。”

　　桓少歌：“……”很好，降温了。甚至有点想揍人。

　　路未然依然没有察觉到桓少歌的变化：“那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去嘛？”

　　桓少歌幽幽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我陪你就是。”

　　两人又是同骑赶到了无为书院，桓少歌既然也抱了要给他撑腰的意思，自然还带了些人手过来。

　　路未然来到书院门口往里一瞧，这里修葺的差不多了，完全看不出来原本是个废弃的道观，环境也好，山清水秀，他对这里非常满意。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就是那匾额，上书“无为书院”四个大字，凄凉地躺在地上，还有好几个脚印在上面，可见群众之愤慨。

　　来闹事的那些人，多数并未见过路未然，只认出桓家的小公子来了，哪会想到和他同骑那小白脸能是路大侠。他们对此倒也稀奇，桓家的小少爷，难不成终于被他二哥带歪了，也开始养小情人了吗？

　　路未然无视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下了马走上前去，不客气地问了一句：“你们凭什么砸我的书院？”

　　这些个“正义人士”本身就气势汹汹，一心要为孩子们讨个公道，见冒出个无名氏，其中一人劈头盖脸就呵他：“你又是哪根……是谁！”

　　差点出言不逊的那人，想到小白脸是从桓家那边过来的，保不准和桓小公子有什么关系，临了稍微“客气”了几分。

　　桓淙那一群孩子也跟着一道来了，不少人看见自己的父母也在人群中，立即就慌了。他们哪知道跟着路未然还能有今天。

　　桓少歌默不作声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路未然身侧，桓家的护卫也围了过来，无形中震慑到了对面一行人。

　　秋山学堂那边为首一儒生，正是邱先生，看身量也不壮，戴个儒帽，还真有点文弱书生的气质。他上前一步，捏着嗓子拿着腔调问路未然：“你的书院？你就是路大侠？”

　　路未然淡然道：“大侠不敢当，这书院是我的，你砸了就要赔。”

　　适才挑衅路未然那人，见桓少歌无声表态就有点怂了，这会儿一听是路大侠，当即变了脸色，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赶紧趁路未然和邱先生说话，挤回了人群中。

　　邱先生冷笑一声：“你自己吝于传授别人剑术也就罢了，却还误人子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路未然：“我传授我认为重要的东西，轮得着你说话？”

　　邱先生碍于路未然名声在前，也不敢真的叫板，这无形中给路未然壮了胆，小身板挺得倍儿直，后悔刚才没把小公子的剑顺过来增长气势。

　　路未然也看得出来，邱先生梗着脖子吵架，不是刻意针对他，是他心里真就那么想，觉得教孩子那些是不务正业。

　　果然邱先生就问他：“你教这些有什么用！”

　　路未然：“你多学点再来问我这句话。”

　　他说这话也不是故意挑衅，但明显激怒了邱先生，邱先生喝道：“狂妄！你不就是学了点算术，有两下子，路大侠，恕我直言，我敬你剑术有成，且不论你教学生旁门左道，就算是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还真未必有多精通。我听桓淙说了，我适前出的那三问，是你给他解了，但他把你吹到了天上，我却是不信。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路未然好笑：“你没看懂就说我不行？”

　　邱先生：“你那些鬼画符谁看得懂！”

　　桓淙突然出声：“我看得懂！”另外几个小孩子也符合两声。这些日子路未然把基本的现代数学语言好歹教会了他们。

　　被及时捧场，路未然欣然一笑。

　　两人正争执着，天星盟的人居然也赶来了，说是听说这里起了冲突，前来调解的。但路未然心里有数，冷青松早也招呼过他，他要打着无为宗的旗号收徒，点月堂第一个盯上他。北堂越现在过来，搞不好也是想借机搅局。

　　路未然顿感压力倍大，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桓少歌。

　　桓少歌似乎知道他想什么，冲他安抚地一笑，上前去和北堂越打了招呼。

　　路未然被他的笑安抚到，心想没关系，我就是理论理论，打起来有大佬撑着。

　　正好，他要借此机会告诉北堂越，他就是乖乖开个书院，不干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教什么剑法？他连太极拳都不会打的。

　　路未然便对着这群反对的人义正言辞地道：“武林法典哪一条规定我不能开书院了？我向明水居报了备，明水居士给我批了，那就是准了，我是合法开书院，地也是合法买的，学生也是合法收的，凭什么砸我招牌？北堂大叔，你来的正好，你评评理？”

　　突然被叫大叔的北堂越：“……”

　　不少人在心中吐槽，这话说的，谁不知道明水居士就是你师父……无为宗突然要收徒，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路未然知道肯定很多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不止点月堂。他也知道这些学生里，有很多还是想跟他学剑的。

　　他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表明态度。

　　他站在无为书院的大门口，指着地上的匾额，抬高了一点音量：“看清楚了，无为书院，书院！我都说了是书院，不是什么武术场，我本来就没说要教剑术。剑之一道，我自己也闹不明白，当不成别人的老师。如果谁想学武，现在就离开吧，我教不了。无为书院，只教书。”

　　话音一落，便引起轩然大波。点月堂和秋山学堂的人面面相觑，前者望着他们的堂主北堂越，后者互相和同伴小声道：“路少侠是认真的吗？他说教书？？他为什么想不开？”

　　“教书能干什么？学那些以后有什么出息？”

　　“他这么说不会只是应付点月堂的人吧？”

　　点月堂的人也有这种疑惑，但既然路未然敢在人群面前这么说，北堂越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他道：“路大侠，这是你说的？你绝不会教武，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这可就是要把路未然的路封死了啊，好多人都霎时替路未然捏一把汗。

　　唯独路未然一点也不觉得这话是坑，非常肯定地道：“是的，这辈子都不会的！”

　　有人惊悚道：“路大侠，话可别这么说，你不收徒，无为宗可就绝后了。”

　　绝后是这么用的吗？？路未然道：“谁说我不收徒？我这不是在收吗？无为书院，欢迎你们啊。进了书院就是我无为宗的弟子了，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北堂越一听他如此表态，心下暗喜，当即道：“无为宗百年来都是武林第一宗，如今要广收子弟，当然是好事，在下第一个支持路少侠，帮冷宗主给无为宗开枝散叶。”

　　路未然：开枝散叶哪里怪怪的……

　　北堂越暗喜，路未然何尝不是。他得了北堂越首肯，就像拿到了权威的许可证书，就不信这些人之后还敢闹，他赶紧向北堂越表示亲近：“北堂堂主，我邀请你有空的话也来听听课，免费的。”

　　“免费？”

　　“对。”路未然转向大家道：“无为书院，不收学费，给所有想学知识的人开放。还可以来试听，我不计较你们的贫富、性别、门楣、年龄，只要你有兴趣！”

　　他这话听在在场人耳朵里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连闹的最凶的秋山学堂，也久久没有人出声。

　　谁都不明白路未然究竟是要闹哪出，谁都不相信事情真像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北堂越着人把那地上的匾额擦了干净，当场方方正正重新挂回去，还对秋山学堂的人道：“无为书院便是无为宗，那就是天星盟支持的朋友，还望诸位以后和和气气，莫要再发生此类事情。”

　　邱先生听了路未然方才的话，似乎依旧心有不甘，他忽然叫路未然：“路大侠，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路未然心里一惊。比试？！不不不我不敢！！你放过我吧！

　　邱先生却道：“论武学的造诣，你远远超过我，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不敢自取其辱。”

　　路未然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那你要和我比啥？

　　没想到邱先生道：“我想和你比一比算术之道！”

　　路未然眼前一亮，送分题不要白不要？他点头道：“这个可以啊。你想怎么比？”

　　邱先生：“我们一人给对方出十道题，七天之内，看谁最先解出对方的谜题，如何？”

　　路未然当然不怕，他问：“那么，输家要怎么处置？”

　　邱先生：“我无意刁难路少侠，随你说。”

　　路未然道：“你输了，你就来无为书院，给我的学生们教算术。”

　　邱先生脸色一黑。让一个先生教书而非教武，这在北夏的所有人听来当与羞辱无异。路未然又道：“我输了，我就关了这无为书院。”

　　邱先生豁了出去：“好！”

　　他当场掏出一个本子，朝路未然扔了过去。路未然接到手中翻了一下，发现就是算术题。看来这家伙早就准备好和他比一比了。

　　他从容不迫地翻看了前面两道题，轻轻一笑：“真简单，邱先生，你确定就这十道题吗？”

　　邱先生以为他是退敌之策、心理战术，冷哼道：“我实话实说，这十道题，乃是先师留下的，我解到第八问便遇到瓶颈，后来师兄解出了第九、十问，才使我茅塞顿开，我虽不如师兄，却至少能和路少侠你较一较高下。”

　　一旁的桓少歌突然低笑了声：“谁给你的自信？”

　　小公子可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邱先生脸一下就苦了：“四公子，你……”

　　邱先生那么说，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那是盲目自信。算术这种“歪门邪道”本身就不是主流，更不是人人都涉猎的东西。邱先生自己觉得自己的师门研究这东西，已经是很另类的了，更何况曾经还研究的挺深，就算放眼整个北夏，也是数一数二。

　　而路未然，谁都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有什么格外的造诣，也没人见识过，谁信他有多厉害呢。

　　也唯有桓少歌了。

　　路未然愈发自在，从书院里弄来纸笔，当场给邱先生出了十道题，有些是他过去遇到的特别变态的数奥题，还有些是数学史上著名的题，包括多元多次方程和一些复杂几何问题，他相信绝对会让邱先生费好些心神。

　　路未然将自己的十问给了邱先生，又扬了扬手中的书：“这十题我拿回去了。我出的那十道，邱先生也好好研究研究哦。”

　　邱先生踌躇满志道：“路少侠等着吧。”

　　对面，桓少歌、桓淙看着邱先生的眼神莫名带着同情，接着齐声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