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掌柜娇且媚》寒影渡江

19、第十九章

　　可男子不以为然，“人不可貌相。”
　　他想尽快将此案大白天下。

　　在他的心里那名男子确实是不像个无胆鼠辈，但李毓廷也不能仅仅因为个人的看法便给他下定论。
　　他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大理寺，何骞出来牵过男子的马，忙追问道：“大人，您急忙赶回，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将昨日那名女子的尸体送回去。”

　　听到他的命令男子有些不解，“送回去？送到哪里？”

　　“送回她母亲那里，并出一笔银两让她亲人替她厚葬。”男子似乎已有了打算，他想若是没有猜错这招引蛇出洞的办法定能让他现身。

　　“大人这是要作甚？”

　　“不必过问太多，便装随我来。”
　　不管这样做会否受到旁人的质疑，他也会跟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管人是否他杀，可一连两条人命让他不得不将真相调查清楚。

　　稍顷，何骞准备好了马车，换上了干净整洁的便装随着李毓廷一齐到了大同村，他们找到了那婢女的家人。
　　她的家里只有一名年迈的母亲，她的两鬓斑白，面容有些苍老，见到女儿的尸体被大理寺抬回她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我的珠儿一直好好的，只是几日未见，竟然被你们用架子抬了回来。”
　　白布早已被她掀开，妇人的声音苍凉无比，“珠儿，我的珠儿。”
　　那妇人的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声嘶力竭。

　　李毓廷将姚瑛找来是因为大理寺没有女子，而他也不曾认识什么女子，他觉得女人之间更能表达心事，心思细腻，也可替他安慰珠儿的母亲。
　　少女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可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只好解释道：“珠儿的是在刑狱中上吊自缢的。”

　　女人无助地看着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不会的，我的珠儿怎么会想不开？”
　　就在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用带着恨意的眼光看着众人，“刑狱自杀，我看分明是你们污蔑好人，所以我们的珠儿才会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少女不厌其烦地说着：“胡夫人，我知道您此刻椎心泣血，可珠儿的死是有原因的，您不妨听我们解释。”

　　“解释？我的珠儿她死在了刑狱，如今你还要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此解释？”那妇人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她现在终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何要选择自戕。

　　男子目光如剑，他的神情冰冷，似乎根本没有兴趣听女人在旁哭泣，沉默了良久的他终于开口道：

　　“胡氏，这丧礼你到底是办还是不办？”

　　那妇人似乎极为仇视男子，“办，自然要办，不过这银两，我分文不收，我不会拿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人的银子。”

　　“举办丧仪之物，我已然让邻村卖棺材的贾老板送来了，您只要在家里安心发丧即可。”
　　李毓廷至始至终都未曾看过这个丧女的女人一眼，其实来之前她就调查过这个妇人，她实则有两个孩子，另一个是长子，外出做生意所以不在家中，早些年这妇人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娶到媳妇所以将珠儿卖给了刑府，而她攒下来的银两也一直给她的长子补贴家用，只要没有钱妇人便会问自己的女儿讨要，若是要不到银子换来的便是一阵辱骂，珠儿死了她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升钱的工具罢了。

　　“李大人，你若是不告知我女儿的死因，我们家是不会接受你的钱财的！”

　　这些年来李毓廷看透了人心，妇人的虚情假意不过是希望得到更多的补偿金。
　　男子漠然，“夫人，那您最好搞清楚我对您下的是命令，不是在问您的意见！”

　　“你们官员欺压百姓，让我女儿惨死于狱中，我是绝不会因为你的一点钱财而守口如瓶，你们大理寺草菅人命，保不齐明日便遭了天谴，说不定报应第一个落在李大人的头上……”

　　妇人仍旧在屋里骂骂咧咧，并且越来越难听，而李毓廷的目光在姚瑛眼中依旧是如此的凉薄，就算断案的结果再公平，也会有人觉得是冤屈，甚至有人会痛恨，那么他又经受过多少谩骂质疑？

　　想到此，姚瑛不禁为眼前之人有些不平，“她骂得那么难听，你为何不做解释？”

　　“是非对错，真真假假，为何要做那么多解释？”
　　他见过了太多事，也知有些事本就无法解释，与其浪费时间白费唇舌，还不如去做有意义的事。

　　“此事你是在帮她找出害死她女儿的元凶，难道被人误会李大人心里很好受吗？”姚瑛不明白，很多事若是埋在心中，封闭内心，那旁人若是想了解他的内心，那也无从下手。

　　“这世间有太多事说不清道不明，你我只是凡人，难道要一个个向人解释？”

　　“你若不解释，旁人误会你，咒骂你！”此话一出，少女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气急败坏。

　　“我不怕，就算一语成谶我也问心无愧。”他说的坦然，他做人坦荡自然不怕被人诟病。

　　少女却反驳道，“李大人还真是比茅坑的石头更又臭又硬！”

　　“你若是不会形容，就闭上自己的嘴巴！”连李毓廷也想不明白为何总是要和眼前的这个少女争辩，不知为何自从与她相识自己也变得如此幼稚可笑。

　　少女不与他继续争执，如此古板之人若是想改变他的想法恐怕比登天还难。
　　“李大人，今日可是你找我来安慰胡氏，既然找我来总是要付些工钱的吧？”
　　她是被李毓廷喊出来的，本来她也没什么志向，只想呆在醉香楼，若表现出众扈敖说不定会让她管理醉香楼，当一个掌柜。
　　可看着男子茕茕孑立于夕阳下的身形，斗篷随风而动就好似一只展翅的雄鹰，其实有些人的孤独和冷漠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孤寂。就好像她总是没心没肺的生活，也是不愿意让人看透脆弱的一面，成熟的人大概都会为自己戴上适合的面具而活吧。
　　“其实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会让我来解释。”

　　“我只想抓到真凶，你替我在此守着胡氏，这几日我会派人暗中紧盯着此处，但凡凶手对珠儿有感情，那必然会出现在这里。”

　　姚瑛实在不明白为何男子会如此相信杀人凶手会对珠儿有特殊的感情，“你也说了，凶手哪有感情？”

　　“是人皆有感情。”

　　李毓廷说的话不禁让少女发笑，这世间每个人都会有感情，可是他呢？总是如此冰冷如霜，“那李大人有没有，你总是如此的冷漠，世人还以为你是个没感情的动物。”

　　男子笑了笑，“感情只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让人冲动罢了，我要那东西作甚？”

　　少女眨了眨眼睛，调笑道：“那李大人最好永远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要动情。”

　　男子也曾问过自己为何入了大理寺便成了今日的模样，他没有情，也不懂何为情，他一直都是封闭自己的内心，因为不想让感情改变自己的判断，就好像有人为情杀人，他总是看不透那些为了情爱付出一切的人。

　　少女觉得珠儿的母亲并非对珠儿全是利用，从她悲恸的眼神里，她能看出一个母亲的无助，可就算懊悔，少女也再回不来了。
　　少女炖了些鸡粥送给了胡夫人，“胡夫人，您今日一直都未进食，这样您的身子如何熬住？”

　　可妇人并不领情，而是打翻了少女的碗，粥洒了一地，而少女依旧沉静无声，胡夫人戟指怒目地对着少女嘶吼了一声，“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要你们管，恐怕这屋外都是你们的人吧？”

　　她知道大理寺的人从来都没离开大同村。

　　姚瑛诚恳地说道：“夫人，我们只想查出您女儿的死因。”

　　“我的女儿不就是被你们逼死的吗？”她深知自己欠女儿的良多，可此时她能做什么去补偿？她没办法原谅的其实并非是大理寺的人，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她的自私自利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我们确实怀疑过她杀死侍御史夫人，但这并不说怀疑就能立案，珠儿在狱中上吊自尽，我们更怀疑她是代人受过，到底谁逼她揽下杀人罪名，而背后之人的用意我们还不得而知，所以我们想利用这场丧礼逼那人现身。”
　　她明白李毓廷相查出珠儿的死因是为了还她一个清白，让真正的凶手不至于逍遥法外。

　　妇人的声音很明显比方才平静了许多，“你当我老糊涂？若是那人杀了侍御史夫人，他又怎会现身？”

　　少女沉吟道：“因为我们怀疑那人对珠儿有情。”
　　“您是她的母亲，您定然能看出她近来的状态。”
　　她想既然珠儿经常回来那一定会有什么异异常之处，而这种异常身为母亲的胡夫人定然可以察觉。

　　胡夫人冷静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喃喃地开口道：“她确实同我说过打算这月离开邢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