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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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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宝钗睫毛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座椅的扶手。
她没看到，自己身后的苏娘子看到薛蟠来，暗自捏着帕子拍了拍胸口，心底松了一口气。
世子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的，务必要在应酬场上护着薛女公子。
苏娘子初时还惆怅，这金陵城论起花楼，有排面的就属春风十里和烟花三月了。
春风十里虽是金陵最豪华最大，但这里是薛家三房薛宗杰的常驻之地。
花楼虽是烟花之地，但也讲究人伦道德。但长辈常常在的地方，小辈是坚决不踏足的。自然，小辈玩的地方，长辈也是坚决不踏足的。
薛家的小辈因避着薛宗杰，即便是正常的应酬也都是自动去烟花三月的。
为了宋凌轩的命令，苏娘子可是下了好大的血本，花楼里的姑娘可是全部大换血了，与薛宗杰想好的几个更是求着人情无偿送去了其他姐妹家。
明里暗里也落井下石，上门和薛宗杰要债，也算是逼着薛宗杰和春风十里断了来往。
这才把薛蟠引入到了春风十里，每回薛蟠来，苏娘子是亲自交代了，要多少打赏都无所谓，但是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让薛蟠沾染女色。
所以，每次一听薛蟠一来，苏娘子就犯了头疼。回回都是小心叫人暗自盯着，不敢出半点差错，就怕得罪这位薛家的女公子。
她估摸着薛女公子有应酬也定是往这里来的，但是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一听宝钗一来就要了薛蟠常来对面的房间，苏娘子当时正喝着茶就“噗”一口喷了出去。
要命了！
苏娘子战战兢兢的亲自去招呼，一见果然是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个丫鬟。
苏娘子心里泪流满面，面上春风十里，“薛女公子加冠时，妾身身体没能前来，今日特地备上一桌酒席来请罪。”
宝钗拱手行了一个礼，笑道，“苏娘子客气了。”
看到宝钗笑的那一刻，苏娘子蓦的瞪大了眼睛。
即便苏娘子在风尘里混迹十几年，见过的美人无数，也被眼前的人震撼住了。
她之前心里也想过能叫世子倾心的女人肯定是个大美人，今儿一见，她才发现是自己低估了这世间的美。
宝钗静静的坐在那里，瑞兽香炉中的上好沉水香，袅袅而上。香烟袅娜中，少女如皓月下一支带着晶莹露水含苞待放的粉白色牡丹。
她即便是坐在那里，但无论是轻轻一个抬眼，一个低眉，都能使时光绚丽起来。
原来，真正的美人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有灵魂的。
静美殊丽的姿容，恍然那么浅浅一笑，苏娘子的整个心神都跟着那花瓣一样的嘴角荡漾了起来。
苏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心里升起一阵惆怅来，真的有那么一种人美的让人心愿诚服，连嫉妒心都升不起来。
“传个乐师吧。”
宝钗今日参加了个应酬，喝了几杯酒，散了会在自家酒楼喝了碗醒酒汤，连家都没回，听见薛蟠到了，歇都没歇一会便赶来了这里。
身子有些乏，坐的微微有些松散，一手捏着把扇子，一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托着腮。
苏娘子被她那花骨朵一样嫩的腮帮子慌得眼睛颤，“轻舞，去叫娉婷来。”
“乐师要男的，再多传几个清倌上来。”
“……”
这次不光是眼睛颤，整颗心都颤。
若是叫世子知道，薛女公子在她这里传了清倌……
苏娘子在心里暗自估摸了一下，她祖宗十八代大概不得安生了。
“薛公子说笑了，我这里只有花娘……”
宝钗打了个响指，“翎儿。”
苏娘子才看到宝钗身后的丫鬟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眸微微一动，原以为是宝钗嫌弃自己的菜。
结果那红木螺钿食盒一挨桌，苏娘子耳朵一动，立马就注意到那沉闷的响声不对。
盒子盖一掀开来，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金元宝，玉石珠串，猫眼石等物。
翎儿当即取出三定十辆的金元宝，恭恭敬敬道，“劳烦苏娘子到别处请几个会乐器的清倌来，这些权当是小厮们辛苦跑腿的酬劳。”
“……”
苏娘子侧耳听着对面薛蟠被人奉承着咋咋呼呼喝三吆五的大嗓门，她觉得她想立马去死一死。
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苏娘子客套几句，答应着退了出来。她急得在走廊里直踱步，清倌是打死也不敢叫的。
哎呦，这可怎么办？
明知道这女公子就是来拆台的，但是呢，自个还得奉承着让人高高兴兴的拆。
苏娘子混迹江湖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轻舞皱着眉头，“娘子，要不，咱们就请几个还没露脸的小倌儿……”
苏娘子帕子甩过去，“慎言，你不想要命了！”
轻舞低垂了头，静默不敢言语。
苏娘子正头疼，恰好看见秦子游几个进来了。她眼睛一亮，笑着迎了上去。
“秦公子，诸位公子安。”
之所以说风流才子是江南独特的标志，是因为无论江南大小花楼，在一楼大厅设计与其他地方的花楼有所不同。
大厅南厅都会设计成一个大书房，笔墨纸砚，书架琴桌无一不缺，只用作招待才子吟诗作对，甚至开诗会。
夺魁的诗文会被贴到外面的诗文榜，被乐姬相互传唱，本来之前是寒门学子自我举荐，博得名利的一种方式，后来便发展成为一种江南文坛风尚。
青山书院的秦子游就是因着一首赋被广为流传，获得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
“苏娘子安。”秦子游及身后的几个书生拱手，恭敬行礼。
秦子游是在这里传出去的美名，和苏娘子也算是熟客。苏娘子向秦子游使了个眼色，“公子请进一步说话。”
秦子游听了缘由，知道人是薛清行，二话不说，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正好今日师弟前来，他恰好精通琴道。”
宝钗在宋凌轩画舫外的那首《咏菊》也是被流传开了的，几个书生一听是她，都欣然前往。
因此，本来只是秦子游师兄弟两人上去的，最后变成了所有才子都上了楼。
众学子全部弃了南厅上楼，这也是史无前例的。
没辜负众学子的期待，今晚传出了一首被广为流传的合奏曲。
看到一众学子进来，宝钗也被惊了一下，苏娘子说了几句引荐的话，众人见了礼。
在几个书生被眼前人美色惊的恍惚时，琴弦一动，缥缈兮若风，李泽坤一首《潇湘水云》将众人带到了碧波浩渺的洞庭湖畔。
十里碧波，翻腾而来，浩浩渺渺，心旷神怡。
烟雨薄雾下，幽幽莲香来，阵阵沁人肺腑。
好雨覆碧波，碧波涤万物，万物自华泽。
“好琴艺！”
一段“洞庭烟雨”结束，宝钗一拍手，大赞道。
李泽坤本是秦子游拉来给今晚的诗会作曲的，在坐的几位都是各书院的翘楚。因是李泽坤第一次来，虽有秦子游作保，但众人期待中是有疑虑在的。
今晚这一阙下来，众人也是心悦诚服。
宝钗今晚来是有正事的，听曲是假，主要是激薛蟠的，但没想到今夜却能闻得如此天籁之音，顿时心生敬佩，用扇子推了推眼前装着珠宝的食盒，“这些全部献给南厅，权当给各位才子润笔。”
看到那一食盒的金银财宝，苏娘子惊呼了一声，“哇，薛公子好大方。”
薛蟠便也恰好是此时听到惊呼过来的。
青山书院的学子大多是寒门，秦子游也是在名声大噪后才有人求诗求字，出门手头宽裕的。
李泽坤本就性子羞涩，还因第一次被师兄拉着来这种地方，又被宝钗这么大手笔惊的都红了耳朵，只摆手说了句，“不敢当，不敢当。”
李泽坤又弹下面一阙，宝钗分神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薛蟠重重的喘气和沉稳的脚步声，宝钗才放下心来，便专心致志的开始听琴。
因此，薛蟠进去时，除了苏娘子让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众人都沉醉在琴声里，谁都没睁眼瞧他。
薛蟠苦哈哈的把椅子挪到了妹妹对面，宝钗却视若无睹的一歪头，视线堪堪擦过他的耳朵，落到了他身后的李泽坤身上。
薛蟠：“……”
琴声悠扬，连花楼伺候的小丫头都屏声敛气，薛蟠满鼻孔的冒粗气，却是也是想不到半点法子。
女子当家，应酬还好，而独自混迹花楼，总归对名声有损，但是妹妹好面子，还不能明着拆了妹妹的台。
薛蟠本就实诚的心仿佛被自己纠结成了一块石头，硬硬的哽在胸膛里。
这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薛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哭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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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