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我有个恋爱和你谈谈》神俏

13、东州驱魔师

　　这些人竟然认得卫楚！对他们身份一无所知的姬沐华不禁冷汗涔涔，她强迫自己转身，打哈哈道：“这不是看你们正忙吗？”

　　金衣公子虽然眯眼笑着，眸着却闪着探究的色彩，这让姬沐华不由想起姬深海，后者也经常如此，简单来说，这种人都腹黑。

　　“难得如此有缘，卫姑娘不妨留下。”金衣公子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原本该是恳求的话。

　　姬沐华实力卑微，不敢拒绝，只好弯着脖颈讷讷道：“可以可以。”

　　这人到底是谁呢？姬沐华心里纳罕，又一次失去了把握。之前天道出现突兀，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这人明显与玄门有联系，可她还是看不出端倪，不知其来历，这不禁让她有些挫败。

　　姬沐华垂头丧气跟着四人。清俊少年扛着百幻蝶的尸体——百幻蝶已经失了人形，变成了硕大无朋的蝴蝶，中间的虫体软绵绵的，通透却跟鼻涕一样，令人感到恶心。两个女生似乎第一次见卫楚，眸光好奇。清丽女子首先自我介绍道：“我是秋瞳，剪水秋瞳的秋瞳。”她虽然这么介绍，眼中却无自恋色彩，平铺直叙。冷郁女子则是简单道：“商雨月。”

　　商……姬沐华记得这个姓氏，若是没有猜错，这个商雨月极有可能是某个隐世玄门之后。商氏十分特殊，在十二玄门之外，但实力比十二玄门的老大还厉害，有传说它才是整个国家的靠山，所有正道的支柱，也有说商氏其实是个隐藏的反派阵营……连姬氏的人都弄不清楚商氏的立场，由此可见对方态度之暧昧、内部安排之神秘。

　　两个男孩可能之前跟卫楚照过面，因此并未特地自我介绍。

　　一行人去的是与长洛相反的方向，人类修真隐市“韶华镇”。

　　这个地方经常有民间散修出没，他们以物易物或者以钱贩物，做着自认为合算的交易、镇上多的是小贩，也多的是修真用的奇珍异宝，不过这就跟北京的潘家园一样，真假相搀，难以分辨。

　　秋瞳、商雨月等人似乎要兜售百幻蝶的尸体，这点姬沐华能理解，毕竟自古以来百幻蝶就是美味珍馐，千金难求的那种，在韶华镇这种地方，若是运气好遇上修真老饕，那真是能大赚一笔。

　　不过……姬沐华有些无语，身为正派，这么贪图利益真的好吗？

　　单纯的反派姬沐华是不知道，正道也是吃饭喝水的，没有金钱、物资同样玩不转，而且他们比反派更需要在凡人间行走，而与凡人交往少不得金钱，他们自然变得跟凡人一样需要挣钱。

　　反派难当，但当正派其实也不容易。

　　百幻蝶的尸肉果然卖出了高价，买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宋代穿着，长须及脖，肥而不腻，瞧着像个略挑剔的美食家。

　　姬沐华骑虎难下才来的韶华镇，一路上都尽量少说话，好在她的面相怯懦内向，本就不像多言之人。

　　因着聆听加猜测，她知晓了不少信息——那金衣公子与冷郁女子是亲兄妹，也就是说同姓商，而清俊少年称其为“阳荒”，说明此人名“商阳荒”，四人中唯一姬沐华不知道全名的只有清俊少年，只晓得清丽女子秋瞳喊他“阿澜”。

　　原本姬沐华对他们的身份是一头雾水，听他们的对话，大概猜出来他们来自东州，还是学生——大学生。东州有三座大学，与修真者挂钩的只有“东州驱魔警校”（原东州理工特立学校，简称东驱），这足以推断出四人都是来自东驱的少年修士。

　　“驱魔师”本是对西方炼金术士的别称，一般东方术士自诩“除魔师”，不过东驱这所学校十分现代化，西制，有别于一般传统的修士学院、玄门家塾，因此校名就直接带上“驱魔”二字，大部分学生不自称修士、修真者，而自称驱魔师。

　　卖掉百幻蝶的尸体之后，四人便要向北回东州——东州是位于魔都上海附近的浙江城市，治安举国难得的优秀，以东驱闻名于世，聚集了无数优秀的青少修士，连西方术士都有慕名而来的，是个非常具有活力的修真都市。

　　煎熬中的姬沐华终于找到告辞的理由，“那个……在下还要任务在身，需要前往长洛城，只好与诸位告别了。”她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配上楚楚动人的面容，十分具有信服力。

　　商阳荒却莫名冷笑了下，商阳荒气质阳光，以至于连冷笑都十分温暖，若非音调的古怪，姬沐华还真听不出来。

　　其他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姬沐华在说谎，依依惜别。末了，姬沐华离开栖息的古风客栈，以为就此能脱离苦海，刚松了一口气，商阳荒却施施然跟了上来。

　　姬沐华身子略微僵硬，转过身，“商先生，你就送到这里吧，送人千里终须一别。”

　　商阳荒却无心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卫楚。”

　　“……”姬沐华竟然没有慌神，只是有些无语，毕竟姬烈魅相信她，姬深海也还要斟酌，结果商阳荒这个人却是一眼看穿了她这卫楚的皮囊。为什么？难道这个人对卫楚很是熟悉，比姬烈魅、姬深海对她姬沐华的熟悉还甚？

　　商阳荒像是看穿了姬沐华的疑惑，道：“你怕是不知，我与卫楚是前恋人。”

　　则姬沐华还真不知，也看不出来，毕竟商阳荒对“卫楚”说话的口吻简直像是和陌生人一样，礼貌而疏远，哪里有叫前女友“姑娘”的？

　　突如其来被拆穿，姬沐华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连反驳都忘了。就算她不是卫楚，也不能证明她就一定是反派，而商阳荒这个出自东驱的正派没有理由立即对她出手，所以姬沐华并不慌。

　　事实证明，姬沐华太淡定了，并不是所有的正派都是仁慈慎重的，商阳荒闪电般出手一下子就掐住了姬沐华的脖颈，“你到底是谁？”

　　从商阳荒的语气来看，他并不是因为女友被替换而生气，只是作为一个正派，无法容忍如此异象——反常必有妖，而修真界更是自古有“夺舍”一说，夺舍者，邪道也。

　　姬沐华试图挣扎，却没能逃出商阳荒的手掌心，她感到了轻微的窒息，能通过气管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如今的她，实在太弱了，商阳荒几根手指就能弄死她。

　　姬沐华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这并非她的本意，她的皮囊就是如此的楚楚惹怜。商阳荒蹙了蹙眉，似乎起了恻隐之心，收了手，姬沐华眩晕，浑身虚脱，委顿于地，衣摆如如花苞散开。

　　卫楚的躯壳娇小，跪缩之后成小小的一团，仿若奶猫。商阳荒大概不想看她如此娇弱可爱的样子，不禁转过头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沐华狡辩。

　　她这话是下意识的，说完就后悔了，这个时候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显然商阳荒并不是好糊弄的。

　　商阳荒冷笑，拔剑，指着姬沐华的脖颈，“你是说出真相，还是当场去死？”他的嗓音是暖的，齿间的气息却是冷的。

　　姬沐华颤颤，她怕了，不禁半真半假地托出，“我的确不是卫楚，可我也不是恶人，只是个无名野鬼罢了……”

　　“无名野鬼？”商阳荒并不信。

　　“是的，我存在于世已经千年了，在这世间沉浮，历尽沧桑。”姬沐华瑟瑟道。

　　“千年？”商阳荒皮笑肉不笑，“你倒是说说，千年来发生了什么。”

　　中华上下五千年，史书无数，野史无数，真让姬沐华去说，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可自从经过了姬烈魅不信那件事，她就不再相信已发生事件的说服力了，毕竟她知道的，可能其他人也知道。姬沐华不假思索道：“记不清楚了，千年来发生了太多，而鬼魂的记忆太差。”

　　此话不假，鬼魂的记忆的确不好，随着时间流逝，鬼魂生前的执念减弱，记忆越越来越稀薄。

　　商阳荒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有证据吗？而且，就算你是野鬼，我就能放过吗？”斩妖除魔杀鬼，是东州驱魔师的义务。

　　不信者，说再多也无意义。姬沐华想起姬烈魅，心中酸涩，偏过头去，“要杀要剐……”

　　她身子娇弱，这般倔强姿态，更是惹人心生怜惜。见此，商阳荒眉宇间浮现懊恼之色。真要杀死这样一个人间蒲柳，他必然手抖。商阳荒纠结许久，甩剑，“你走吧！”

　　姬沐华毫不犹疑，连滚带爬远离商阳荒，站起来就跑，速度快的像只仓惶的蝴蝶，令商阳荒莫名失笑。“竟这般怕死？”商阳荒喃喃道。

　　商阳荒是个喜欢杀硬骨头的修士，对于这种无能怯弱之辈反而没有追杀的兴趣，毕竟他瞧不起，便纵任姬沐华逃之夭夭。姬沐华这一逃，注定日后波澜迭起，这是自信的商阳荒意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