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我有个恋爱和你谈谈》神俏

14、姬氏小公主

　　姬沐华还是回了长洛，蹲守其中，希望能遇到姬氏的人，令之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姬沐华，获得助力。

　　姬氏毕竟是反派大户，反派们都忙着执行任务，鲜有在长洛逗留的，比较多来的是姬玲珑的亲生女儿，年仅十六岁的姬莞尔。之前姬莞尔和假姬沐华有说有笑，这让姬沐华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姬沐华印象里的姬莞尔是个极其聪慧、敏感甚至腹黑的少女，她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信了冒牌货。

　　姬沐华多次见到姬莞尔，便琢磨着要跟姬莞尔对谈。

　　姬莞尔虽则年幼，但十分敏锐，早就发现了姬沐华的尾随。姬莞尔养了一只唤作“三生”的九尾黑猫，三生见姬莞尔不戳穿，趴在后者肩头瞧着假装挑选面具的姬沐华，“这个人的味道很熟悉……莞尔，不停下来一探究竟吗？”

　　姬莞尔笑了笑，笑容单纯可爱，“一探究竟？你觉得这需要探究吗？”

　　“你是说……”三生活了千年之久，智慧自非超凡脱俗，早就看出假姬沐华的异常，再闻见真姬沐华灵魂香气，有了猜测，只是不肯确信。

　　姬莞尔看似与假姬沐华有说有笑，实际上早就生了怀疑，只是不点破罢了。姬莞尔的聪慧，在她这个年龄段是极其少见的，她偏生还不喜表现，老是扮猪吃虎。

　　自命不凡的穿书女林沐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反派阵营如此多的人精，根本没有被她的伪装迷惑，只是反派心冷，根本不在意“姬沐华”是不是原装货，他们要的只是个能运转于整个体系的齿轮、棋子而已。

　　姬沐华跟了姬莞尔一路，姬莞尔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毕竟她义兄妹无数，多了个林沐沐，少了个姬沐华，其实没甚区别，不过既然姬沐华这般执着，她有些烦了，便停了步伐。

　　“你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有什么用意？”姬莞尔缓缓转身，露齿而笑，天真无邪。

　　姬沐华摸不清对方的心思，不敢贸然坦白，只是狡辩：“姑娘，这路上如此多的行客，你怎么能说我是跟着你呢？”

　　姬莞尔还是笑，并不继续追问，这笑意却叫人心里发慌，好在姬沐华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姬莞尔的高深莫测，淡定道：“若是你没别的想说，那么在下告辞。”

　　姬莞尔未言，三生已经飞扑而上，姬沐华躲闪不及，被扑了个正着，三生强行扣住姬沐华的肩膀，挂在她身上，而后后推一蹬其胸脯，飞身上了她头顶。姬沐华自不是第一次被这般对待，她下意识想要将三生甩下去。

　　“凡人，你敢不让本座休憩？”三生凉凉道。

　　姬沐华立即不动了。

　　三生趴在姬沐华脑袋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作势就要这样睡觉，而姬沐华任凭它在自己头上动土。这也不怪她怂，且不论三生的强大与睿智，就论它曾经是姬玲珑的宠物这点，就足够她条件反射地乖巧了。

　　三生原本是呆在姬玲珑身边的，十分受宠，后来姬莞尔非要它，姬玲珑无奈，只好放手，这才让三生跟了姬莞尔。整个姬家，姬玲珑万人之上，三生就是一人之下，就算其主人姬莞尔都不敢欺负。

　　笑吟吟的姬莞尔切入正题：“姐姐，既然你跟了我这么久，肯定是有很多话要与我说，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好好叙叙？”

　　姬沐华不知道姬莞尔的“姐姐”是泛指还是指她——七姐。

　　姬沐华本就是伺机要与姬莞尔沟通，此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姬莞尔去的是姬沐华常去的“醉生梦死”酒楼，不知是否是别有用意。

　　姬莞尔为姬沐华叫了怀梦酿，自己却只是饮茶，乖乖甜甜的样子。

　　姬沐华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确信有没有必要。姬莞尔毕竟还小，在姬沐华看来，难堪大用，不过姬莞尔毕竟是姬玲珑的亲女儿，拥有非比寻常的话语权，如果得到姬莞尔的支持，就算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大有希望回归姬氏。姬沐华心中纠结，眉头紧蹙。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难处？”姬莞尔给姬沐华斟酒，酒窝甜蜜。

　　姬沐华沉吟，“你是否发现你族地中，有人最近很是奇怪？”

　　姬莞尔似是而非道：“大家都很奇怪啊。”

　　“怎么说？”

　　姬莞尔并未回避这个“外人”，坦然道：“大概是某个锁环发生了异变，以至于发生了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整个锁链都不对劲。”

　　林沐沐的到来可不就是引发了连锁效应吗？姬沐华隐隐觉得姬莞尔是察觉出了异常，不由抿唇，既然察觉出了异常，却未示好，想来是反派凉薄的个性在作祟。姬沐华的反派属性还可以说后天的，姬莞尔这种人格，却是娘胎带出来的反社会。

　　姬沐华不言语，姬莞尔也不催促，只是笑眯眯看着她喝闷酒。

　　姬沐华想了半天，问道：“族地里的人还好吗？”她心里纠结，这么说，显得她有些自恋了，毕竟她深知姬氏都是什么样的人，少了个她其实无大碍，说不定冒牌货更能让他们开心，姬沐华打心底觉得自己并无重要性，骨子里刻着自卑，这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是人类，又或许是因为她是卑贱的血妖——活在永夜之中，被神明抛却的弃族。

　　姬莞尔像是看穿了她傲慢下的自卑情结，托腮，微笑：“挺好的。因为那索环的异变，整个族地反而活跃了起来，大家都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这还真得改写‘她’呢。对了，”她像是觉得这些话语对姬沐华刺激不够，“大哥的变化是最大的，他以前死气沉沉的，活着却跟个死人一样，如今终于活了过来了呢，我看他的眼睛啊，里头都是光……”

　　姬沐华第一次感觉姬莞尔这个小姑娘是如此的恶毒，仿佛故意一般提起姬烈魅，刺得她心口生疼。

　　原来自己真的被取代了吗？不对……这不是取代，是被冒牌货凌驾了。姬沐华因为压力有些想吐。

　　姬沐华仓惶地离开醉生梦死，没有跟姬莞尔多说。明显，姬莞尔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姬沐华，却不愿意帮她，反而大有看好戏的意思。有两种反派大类，一类苦大仇深，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哪怕牺牲他人、虐待自己，而另一类却是满怀戏谑，为了愉悦感而肆意玩弄人心，搅乱浑水，姬莞尔就是后者。若非是姬莞尔戏弄的对象，任谁都会十分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可一旦是，那就只剩下痛恨与绝望了。

　　姬沐华站在长洛的夜空之下，望着灿烂银河，茫然无比，茕茕孑立。

　　难道真以正道的身份活下去？

　　这完全悖逆了姬沐华原本的人生预算，她本来打算为姬玲珑卖命以还清恩情，为和姬烈魅等人相伴而想要扎根反派——她早在幼时就已经经历了一无所有、人世无常，所以并不怕因为作恶多端而被正道杀死，她只希望每一天都活得痛快，活得不枉此生。而现在，她的三观崩塌，信仰湮灭，迷惘无措。

　　天空忽然降下细雨，淅淅沥沥，遮掩星河，令空气凄冷，像是天公为其命运布景。

　　姬沐华失魂落魄，幽魂般行走于雨中，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只听那怀抱的主人用桃花般醇芳的嗓音道：“怎么这般可怜？跟个弃猫似的？”

　　姬沐华茫然抬头，看到的是流水洗濯般的清澈面容，“鬼……怵？”

　　“是我。”鬼怵低低地道，磁性的嗓音含着绵软的笑意。她认识许多爱笑之人，从未有哪个像鬼怵一样笑得真诚。

　　看到熟悉之人，姬沐华不仅陷落在其怀中，用力抱住他，感受那躯体的温暖与可靠。

　　“好啦好啦，没事的。”鬼怵摸着她湿漉漉的脑袋，笑着安慰道。一时间她觉得周遭不再寒冷，空气里似乎绽放出夭夭桃花。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

　　鬼怵似乎真不懂术法，并未用灵力屏蔽雨水，也未烘干姬沐华一身湿衣，两个人在雨中依偎。他漆黑的碎发贴着白皙如瓷的面庞，显出几分阴柔之美，他不似神栖阳刚，不如商阳荒英武，却又非百幻蝶的女气，有着举世无双的独特俊丽，宛若灼灼桃花、澈澈兰溪，令人见之忘俗、忘忧。

　　鬼怵带着姬沐华到屋檐下多余，沥干玄色的衣袖，擦拭她的脸颊。她脸颊冰冷，却在袖子带过后泛起微炽潮红。

　　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与鬼怵也没什么真矫情，却就这么随便地投怀送抱，再加上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家伙生得真的是天上地下难得的好看，一时间少女心大动。

　　羞涩的姬沐华将脖颈微微后仰，躲过鬼怵的手，讷讷道：“不用了……”习惯性带上冷硬的语调，其实她内心并不是真的抗拒。

　　鬼怵没有执着擦水的行为，毕竟他湿润的袖子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凝视着姬沐华苍白惹怜的面容，难得蹙眉，“以后不要傻兮兮地淋雨了，你虽然是修士，却也是会生病的。”

　　姬沐华当然会生病，毕竟她现在的体质今非昔比，连凡世的流感都可能要了她小命。姬沐华连忙点头，乖巧的像小猫小狗。

　　鬼怵莫名觉得她很可爱，又拍了拍她的头，像是溺爱着宠物。

　　姬沐华终于想起问问题，“既然你知道我是真正的姬沐华，且被人鸠占鹊巢，你有没有建议啊？”她用崇拜的、希冀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邪/教教徒看着教主。

　　鬼怵赧然了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其实也没什么建议……”见姬沐华面露失望，他忽然收起轻松的表情，严肃道，“只要你活下来就好了。”

　　说完，鬼怵自己都愣了。

　　见鬼，这是他会说的话？他这么冷酷无情邪恶霸道……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的鬼怵在心里呐喊。

　　这句简单的台词成功感动到了姬沐华，她眼眶微红，转移了视线，“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像是对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