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他不解风情》雾苏台

11、忠心为君（三）

　　翌日，陈牧便下旨，令沈若担任主帅，三日后出发边关。
　　沈毅听见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多大意外。
　　自己的儿子本就心软，看见他和陈牧两边都顶着压力，一定会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天，沈毅倾尽所能，似乎要把这十多年的经验一次性教完。
　　沈若无奈，“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用得上这么多东西吗？”
　　两人正在去普渡寺的路上，沈若怕沈毅一个人在家中烦闷，特意跟了然说了一声，沈毅也没有推辞。
　　不过沈若倒是觉得，沈毅最近怪得很。
　　“你第一次上战场，不能有一丝差错，再说了，谁知道你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到了那边会做什么？！”沈毅瞟了沈若一眼，“总之，把事情办完了办好了，再给我回来，否则就别回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罗里吧嗦的，怎么变得跟个老妇人一样？”沈若无奈的笑道。
　　沈毅转头看着他，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又把头转了回去。
　　“也不知道我还能啰嗦多久......”
　　“嗯？什么？”沈若没听清楚，想要凑近再听一遍。
　　沈毅一手把沈若的脑袋挡了回去，“没什么，到了。”

　　普渡寺门口，了然方丈亲自来接，一旁站着安安静静的梵修。
　　“侯爷。”了然笑着躬身。
　　“了然方丈。”沈毅回礼，紧接着笑道，“来寺里叨扰几日，望方丈不要嫌弃。”
　　“侯爷说笑了。”了然侧身让出道来，“侯爷能来普渡寺，是我寺之福。”
　　沈毅忙说不敢不敢，点点头，让沈若推着他往前走，忽然瞥见一旁站着的梵修。
　　寺里僧人众多，他并非每个都能见到，就像面前的梵修，约摸着几年前见了一次。
　　那时梵修尚在孩童时期，一脸的稚气未脱，婴儿肥遮住了他的骨架，如今慢慢长开，细眼一看，才发现这副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段密。
　　“你......”
　　“慧修，过来推侯爷进去。”了然适时出声，又对着梵修道，“梵修，带小侯爷到处转转。”
　　梵修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沈若看着自己老爹被推进去，舒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杵着不动的梵修，便想逗一逗他，“呦，小师父，不是带我到处转转吗？怎么站在这盯着我看？我好看吗？”
　　梵修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里走。

　　这一路两人倒是出奇的安静，梵修也带着沈若去了一些平常沈若没有到的地方。
　　“咦，小师父，那里是哪里？”沈若指着一件小屋子问道。
　　梵修抬眼一看，便回答，“卷宗室。”
　　“卷宗室？”沈若奇道，“是那种记录你们寺里每个和尚出家前的身世嘛？”
　　“嗯。”梵修点头。
　　“那你的会不会也在里面？！可以看看吗？”沈若两眼放光，渴求的看着梵修。
　　梵修一脸无情的拒绝，“钥匙在方丈那，我们都未曾见过。”
　　沈若明白了，估计是了然把所有人的身世记录下来，万一哪天有人想还俗，便把卷宗还给他，相当于还他一个身份。
　　“好吧好吧，你们方丈真小气。”沈若摆摆手。
　　远处的佛光殿，三两人影攒动，殿前的香炉内烧着高香，烟雾缭绕，里头还有许多信徒插得一堆细香。
　　“这是什么？签吗？我可以求一个吗？”沈若看着新制成的竹签桶，好奇地摸着。、
　　梵修顿足，走到桌子后面拿起签筒问道，“要求什么？”
　　“就求我爹将来如何吧，怎么样？”沈若两手撑着腮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梵修。
　　梵修点点头，让沈若随意抽一支。
　　沈若撇撇嘴，抽出一支签来，又因为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无奈只得递回给梵修。
　　“......”梵修皱眉，看着签好半晌没出声。
　　沈若凑近道，“怎么啦？不会连你也看不懂吧？”
　　梵修把签收了起来，“小僧资历尚浅，小侯爷再求过一个？”
　　沈若嗤笑一声，“看你这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行吧，那就抽我此次去边疆如何？”
　　梵修再一次接过沈若手上的签，看了一眼便道，“上签。”
　　沈若来了劲，“是吗？怎么说的？！”
　　“天高海阔，雄鹰初展。”梵修缓缓念出上面的字。
　　“这是经文吗？可是我抄了那么久，感觉不像你说的...咦，说到经文，你送我一卷经书吧，怎么样？”
　　梵修把签收起来，“为何？”
　　“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嘻嘻。”
　　沈若凑近道，“如何？”
　　梵修似乎是不太适应这种距离，有点往后仰，“好。”
　　“那就走吧！”沈若笑得如沐春风。
　　梵修看着沈若的背影，又皱着眉把怀里的两支签取出来再次看了一眼。
　　一支签上写着，“鸿雁终有时，来去一身轻”；一支签上写，“天高海阔，雄鹰初展；潮起潮退，一梦前生。”

　　藏经阁前，照例是一片清净，只有扫帚刮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
　　“师兄。”梵修上前唤了一声。
　　梵清回头，笑道，“原来是梵修...还有小侯爷。”
　　“梵清师父。”沈若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梵清停下手里的事情，“你们来着做什么？小侯爷又受罚啦？”
　　“没有没有，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来这里到处逛逛，诶呀，要是我回不来了，小师父们定要想我啊！”
　　梵修不动声色的看了沈若一眼，一言不发。
　　梵清笑道，“阿弥陀佛，小侯爷有福相，定能平安归来。”
　　“梵清师父嘴好甜啊，今天是吃了糖吗？”沈若调侃道。
　　“进去吧。”梵修推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道，又对梵清点头示意，才动身进去。
　　“我随便拿吗？不然还是你给我一本吧，我也不懂挑。”沈若两手环于胸前，靠在书架上好整以暇道。
　　梵修微微抿嘴，“小侯爷稍候。”说完便走到另一边的书架去，挑挑拣拣。
　　沈若百无聊赖，书架中空平较高，沈若便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上面，看着梵修的背影。
　　一室之内，寂静无声。

　　沈若忽然玩性大发，轻手轻脚的绕到梵修身后，两只手伸出来准备吓吓他，身子刚一前倾，却不想梵修刚好转过身来，吓了自己一跳，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就往梵修身上倒，梵修也被吓着了，稍稍往后一靠，松垮的书架瞬间倒地，连带着梵修和沈若一起倒在地上。
　　“啊！”
　　沈若不小心撞在梵修的身上，在不经意间，嘴唇碰到了他的下巴，一触即离，却让梵修脑袋里炸开了花。
　　他僵住，眼里尽是错愕。
　　沈若嘟囔着撑起自己，“你怎么忽然转了个身......”
　　梵修然把沈若推开，脸上飘着不知名的红晕，可惜头低的太下，沈若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不会是我把你撞傻了吧？！”
　　沈若想凑近去看，却被梵修塞了个东西在怀里，等到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梵修已经跑了出去，背影有些狼藉。
　　“怎么了......”沈若不明所以，“他这下巴可真硬，撞到我嘴我都没说什么......”
　　他翻开手里的佛经，那是一卷译本，清隽工整的笔记写在泛黄的纸上，别有一番味道。

　　几日后，沈若身着白色盔甲，腰间是一把利剑，相较于平常的风流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不少。
　　“老爹，你好好养伤，我替你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回来。”沈若笑了笑，又看向了然方丈，“这些日子还要麻烦方丈了。”
　　“阿弥陀佛，小侯爷不必客气。”了然笑了笑，“愿小侯爷凯旋归来。”
　　沈若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什么凯旋不凯旋，都是占了我爹的运气......行了，我走了。”
　　说完便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什么来，看向站在一旁的梵修。
　　今天的梵修，连一眼都未曾给沈若。
　　沈若嘴角微扬，故意扬声道，“喂！小师父！你这样可不好，那天在藏经阁之中，我又不是故意的，用得着这样脸皮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