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也辞

13、第 13 章

　　燕隋故作惊讶，“这宫里还真多的是七嘴八舌的人啊。”

　　“毕竟陛下从未掩饰过。”

　　许是因着昨夜发烧，这会儿嗓子还有些沙哑，与他平日清透的嗓音不同，更多了些温柔缱绻。

　　“噢？难不成你吃醋了？”燕隋站起身状似打量内殿。

　　“挽之不敢。”

　　燕隋轻笑，俊美的脸浮现出笑意更觉莫测，“是你不配。”

　　“陛下觉得如何便如何。”司徒寻无动于衷，反正他从未觉得有什么配与不配，连他和燕隋相遇从根本来说就是个错误和歧途。

　　或许可以说是天生相克。

　　燕隋没多大心思逗留于此，走之前倒是对他温和道：“好好养病吧，毕竟……朕还需要你。”

　　一阵寒意上身，司徒寻微微蹙眉，待寝殿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才压抑着松口气。

　　从安从喜是在燕隋离开过后立刻进来，从头到脚把司徒寻检查一遍，发现他当真没事才放下心来。

　　“吓死奴婢了，方才陛下离开竟然亲自叮嘱太医给主子你熬药送过来，还吩咐着取来名贵药物给主子你补身子，陛下到底打什么主意？”从安手脚依旧发软，甚至有些颤。

　　司徒寻和从喜对视一眼，双双明白。

　　什么主意……不就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后宫的锋芒和眼中钉。

　　那么他不得不承认，燕隋做到了。不是已经有人坐不住对他下手了吗？玉墨因此遭了殃，司徒寻想来那姚贵妃终是沉不住性子。

　　太后心里倒是还念着这个侄女，让他放下此事莫要追究。

　　这回事他是早已想到，而今静下来，只觉得好笑。

　　“我有些乏了。”

　　“那主子就先休息，奴婢等告退。”从喜道，从安没得到答案没有执着，跟着从喜离开寝殿。

　　病不可能一直拖着，眼见着拖了五日，燕隋那边就来人了，好的是这次他‘大发慈悲’没再明着折腾司徒寻，只是叫他研磨。或许真觉得自己这研磨的功夫好吧，一连几日皆是如此，白日也叫他跟着，商议朝事时，就让他退下。

　　一连一月，他的风头是无法遮盖，就是再低调也没法子。

　　譬如现在，途中遇到云逍，两人差不多一月未见，两两对上，云逍冷笑道：“说说话吧。”他扬起下巴，示意去桥上走走。

　　两人均撇下宫人，单独走在桥上，下方碧波环绕，迎面吹来丝丝凉风，云逍靠着围栏，“真没想到，你当真入了陛下的眼，也许是我眼拙，不过我还是瞧不上你的。”

　　他依旧如司徒寻映像中那般没变。

　　“嗯。”

　　对于他的讽刺，早已习惯。

　　云逍深觉拳头打在棉花上，“哼，你一直都是这样子吗？不会回应？不会撕破脸？”

　　他说着就是恨铁不成钢。

　　“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云逍好似被点了火，“你是觉得与我这样的人计较没有必要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觉得自己是怎么的人便是怎样的人。”

　　云逍被他堵回去，一肚子火没法发，“与你真说不到一处。反正陛下就是图你一时新鲜，你最好不要以为自己得了宠就把尾巴翘上天去，指不定哪日就跌下来，到时候连个可怜你的都没有。”

　　司徒寻想，有云逍在，他大抵是不会迷失的。

　　毕竟这冷水一直没停过。

　　“你的话我会记在心上。”他谦虚的态度叫云逍心里怪怪的，随后转身要走，走了三步又折回来，脸上写着别扭，他这番扭捏倒叫司徒寻猜不透他了。

　　“你可以直说。”

　　云逍瞥了瞥四周，他特意压低声音，“你……你近来吃得消吗？”

　　司徒寻：“……”

　　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云逍咳了两声，“之前我被传召，也只是在旁研磨抄书，寻思着陛下整日忙碌……”说罢，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司徒寻身上扫视。

　　“你……一夜都在抄书？”司徒寻抓住什么。

　　云逍挑了挑眉，“是啊，陛下夸我字好看。这事儿你不准对外说，否则我饶不了你。”说及燕隋，云逍眼中的星光骗不了人。

　　司徒寻却是另一种想法。

　　他以为燕隋厌恶自己所以不近身，不曾想云逍也是如此。

　　忽而想到原因……司徒寻只有可笑，不会当真为了一个人守身如玉吧。

　　讽刺的是他是帝王，必须要有子嗣。

　　人心易变，也不知这份执着能坚持多久。

　　他没法相信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是父皇对母后多加爱惜，仍然纳了妃嫔照样宠幸。

　　这日，司徒寻依旧陪在太极殿，此乃燕隋处理公务之地，守卫森严。

　　司徒寻从不碰桌案上的东西，都是朝事，他碰了指不定又触霉头。

　　高闻穿过水晶帘进来，“陛下，白大人到了。”

　　研磨的动作微顿，司徒寻想这位白大人就是白观墨。

　　“那我便先退下，不打搅陛下。”

　　“留下。”

　　司徒寻摸不准燕隋想法，见他微微抬手放下手中朱笔，下一刻白观墨进来，“臣白观墨参见陛下，见过贵君。”

　　“免礼。”

　　“谢陛下。”白观墨在这里见到司徒寻是惊讶的，只是没写在脸上，两人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相识。

　　“前几日起草的文书可下达了？”燕隋问。

　　“臣正是为此事而来。”说着，他看了看司徒寻，燕隋勾唇，“无妨，继续说。”

　　“北方干旱，百姓难以支撑，陛下英明开仓放粮，减免农税商税，灾情得到缓解。可是现在蝗灾又至，雪上加霜，微臣对梁大人提出的法子有不同见解。”

　　燕隋把玩着朱笔，漫不经心道：“梁爱卿主张前朝之法，以火光诱之，再埋于土中。”

　　“臣认为效果甚微，短期无法解决疾苦，且费时费力。”白观墨道。

　　天灾是每朝每代都会遇到的难题，千百年来都没有法子彻底解决。司徒寻想到年少时，楚遥也发生过这等情况，当时他刚刚开始学着处理朝政，遇上这事儿正是立威之时，父皇对他极其看重，那年他十四岁，带着几位大臣亲自赶到灾地祈雨，连着在那里呆了数月，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既然爱卿来此，想必有更好的法子？”燕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