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定》江十一郎

28、过春节

　　老杨家的春节在南方过，室温二十度刚好，老人搭件褂子，年轻人穿长袖衫，动起来解开两个纽扣，或是把拉链拉开，刚刚好。
　　杨定又一次向江映红发射求救信号，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他问他生孩子的事，方才江映红被小朋友们拉走陪着一块儿玩，这会儿压力全在他身上了。
　　“小江多会和孩子打交道啊。”
　　“就是，听说她是做老师的呀。”
　　“老师真的蛮好，家庭教育也很重要的。”
　　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妻子应当从事哪一行好，辩论已经从教育界延伸到妻子应不应该工作。
　　江映红看到杨定不耐烦又没法拉脸走人，轻轻摇头笑了。
　　果果问她笑什么，她说叔叔是个大笨蛋。
　　直到除夕晚上饭点，在各地的杨家骨干们才终于齐聚一堂，大圆桌足足坐了四代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杨定夫妇二人坐在角上，杨老太太主动问起，有喜事了没有。
　　一桌子人都看着江映红，她羞得脸都要低到饭里去。
　　杨定看她羞赧，耳根染上云霞般的颜色，却不敢直视老太太，虽是露出礼貌的微笑，却也支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众目睽睽，实在是窘迫。
　　“您就不要为难孙媳妇了。”杨定暗叹一口气，还是开口解围。
　　她这个妻子，大小场面都应对得当，偏这些私密的话题，好似还像少女似的害羞。
　　杨定把话题岔开，三两下又把饭桌气氛炒热。他原本就不是嘴巴笨的人，只是不爱说场面话，有些亲戚积怨已深，他也懒得维护形象，但真要让江映红来对付家里的压力，他也不舍得。
　　江映红看他在敏感问题间游刃有余，把一切兜在身前的模样，像喝了杯暖茶，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

　　管家给江映红夫妇安排在别墅三楼的房间，晚饭后两人回卧室休息了一会儿，仆人送来几缕香给他们选择。
　　“少爷夫人选款喜欢的便好，一会儿给您点上，回到房里自然就有香味了。”
　　江映红眨了眨眼睛，在仆人的脸上看不出其他意思，她端的恭敬热情，江映红也不好意思拒绝，就随手选了一款，用招嗅入鼻的法子问了问，甜而不腻，应当是好香。
　　杨定看江映红就要挑出那缕香，急忙拉着她，对仆人说道：“我们闻不惯外面的香，待会儿回来我们自己点。”
　　仆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太太的意思……”
　　杨定猜到是她母亲又在“行家法”，思考了两秒，道：“那你少点些，太太闻出病来，你要负责的。”
　　仆人表情一滞，像是真被杨定的话唬住了似的，随即又露出得体的笑容：“那是自然，我晚点再点，定少放心。”
　　江映红看出杨定有事瞒着她，却不好在房里问，等出了卧室，两人信步走在庭院里，杨定才告诉她，香里有些别的东西。
　　“有什么啊？□□啊？”
　　“……”
　　庭院里虫鸣鸟啼，杨定声音轻，只有他二人听得见彼此的声音。他不肯定，却也不默认，一脸无奈，确实也觉得母亲做得有些过了。
　　场面陷入寂静，江映红想了想，问的却是这么句：“妈怎么知道我没有？”
　　杨定翻了个白眼：“就你嗯嗯啊啊露出干笑的模样，傻子都知道你没有了。”
　　江映红不忿：“我哪有那么傻？”
　　杨定见她皱眉便觉得可爱，捏着她的圆脸道：“你现在就有。”
　　嬉笑之后，杨定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我也不喜欢这种故意设计的事儿，待会儿回去你先别吸气，先把窗户打开在边上待会儿，等味道散了再呼吸。”
　　“我不能站在外面么。”
　　“有人看着的。”
　　“窗户呢？”
　　“关了灯拉了窗帘看不太清的。”
　　江映红点点头，旋即笑眯眯地拍着杨定肩膀：“杨少爷，你很熟练啊。”
　　杨定摸了摸后脖子，眼神移向别处：“都是向哥哥们学的。”
　　江映红对杨定愈发放心，人都嫁给杨家了，自然也不怕老太太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什么，至少杨定还是向着她的。
　　晚上看电视节目，聊天打牌，一转眼就快到午夜，年纪大的长辈们都先回房休息了，几个小辈推杯换盏，还能再走几巡。
　　江映红不善熬夜，加上晚上饮了两杯酒，有些头晕，想先回去。
　　“《难忘今宵》不听了？”
　　“不听了。”
　　新年的钟声已然敲了数遍，杨定搀扶着江映红走到楼上，深呼一口气走进房里，把窗户开了三分之一。
　　杨定捂着口鼻让江映红进来，却发觉江映红已经瘫坐在地上，眼也睁不开。
　　“怎么啦？想睡觉了？”
　　江映红依稀辨认出是枕边人的声音，胡乱地点了几下头。
　　杨定拿她没办法，只好抱起她，直接往床上走。
　　屋里果然点了香，原本不昏沉的现在也要飘飘欲仙了。
　　杨定看江映红已经浅睡，呼吸绵长，丝毫不记得自己和她说过憋气的事，心里哼了一声，道你不在乎那我也随意了。
　　他先把她放在被窝里盖好被子，接着自己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越洗越气，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江映红当瓷娃娃供着，围了浴巾准备出来好好收拾一通江映红，谁料江映红自己脱了外衣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你还大家闺秀呢。”杨定嫌弃地嘀咕了一句，默默把被子盖好。
　　“算了，本来你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他轻轻弹了一下江映红的脸颊，江映红似乎有所感觉，杨定心里一惊，急忙收回手，只是江映红没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真是个木头。”杨定看她酣睡着不忍打扰，摇了摇有些发涨的脑袋，还是选择睡在了江映红身边，不去碰她。
　　只是他们到底吸了好几口香气，江映红半夜总来蹭杨定，杨定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好几次都坐了起来想好好收拾这个光点火不灭火的始作俑者，只是看她在梦里依旧皱着眉头，还是选择躺下。
　　“又有什么事让你皱眉头。
　　“我都这么迁就你了。
　　“你梦里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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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然后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有点太傻了，大脑时常空白，不过弃坑是肯定不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