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生存守则[无限]》执珪

28、伏击

　　第28章

　　对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余姬抬头，只见晁亨就这么活生生出来了，在距离不足半米的地方对她笑。

　　晁亨轻声问：“怎么哭了。”
　　余姬一眨不眨凝视他半晌，回过神似的骤然起身，嗓音暗哑：“没有，灰太大，迷眼睛了。”
　　晁亨唔了一声，极力想面无表情，却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威名赫赫的余队因为担忧死对头晁亨的安危，像小女生一样坐在街边无助啜泣？
　　相信的人心照不宣一笑了之，不信的人——譬如李维斯，转瞬把哭没哭的问题抛到脑后，再接再厉纠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和尚。

　　李维斯：“嗐，我就纳闷了，整天‘慈悲’‘善哉’挂在嘴边的人，怎么雷-管使得这么好？”
　　和尚耐心解释道：“小僧出家前学的是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专业……阿弥陀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余姬没记错的话，和尚法号归望，闯关时致力于收集弹药类工具，凭借精妙的爆-破技术累积个人经验，位居精英排行榜第四。

　　李维斯急赤白脸：“凭什么不提？！你炸了关卡，还把老子的32号便利店给炸了！没有便利店，老子怎么攒经验？！你赔我吗？！”
　　归望呐呐道：“经验不可转移，这……贫僧也无能为力。”

　　刚才自称“小僧”，这工夫就变“贫僧”了。李维斯气得叉腰剧喘，正酝酿准备炮轰，就听与归望同行的亚裔女人问：“32号？你确定？32号便利店不是好端端在那么。”
　　李维斯：“……”

　　关卡已毁，没人知道嵌进里面的便利店是不是32号，但诚如亚裔女人的所说，门牌号为32的便利店就在街对面的拐角。

　　李维斯当即抛下大家，兴高采烈地奔向老巢，众人紧随其后。

　　32号便利店陈设与时空扭曲之前一模一样，连柜台上的招财猫都没变。唯独有点古怪的是，这里仿佛按照1:1的比例建造的大型标本，缺少人的气息。

　　李维斯三步并做两步，冲进柜台打卡——
　　【Error！】
　　【人脸识别错误，请重新认证。】

　　“……”他再试了一遍，依旧是——
　　【Error！】
　　【人脸识别错误，请重新认证。】

　　李维斯咒骂一声，不信邪地点击屏幕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
　　【Error！】
　　【查无此人！请重新输入！】

　　大家面面相觑，马博远嘀咕道：“是不是机器出问题了，重启看看？”
　　李维斯登时豁然开朗，送了个飞吻，大叫道：“Love you！宝贝你太机智了！”

　　然而这时亚裔女人突然出声阻止他：“能让我试试吗？”
　　李维斯大概以为她精通计算机马上让位，哪知亚裔女人把脸对准镜头一扫——
　　【女士你好，祝你工作愉快。】

　　李维斯快哭了：“这是我的店，为什么能识别你的信息？”
　　亚裔女人举起一张卡片道：“闯关赢的，角色转换卡。”

　　角色转换卡极其稀有，可遇不可求。用它可以转换成NPC或区域员工任意一种角色，玩家有了它就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闯关。

　　亚裔女人录完信息后便开始填写值班表，填完挂到身后的墙壁上。

　　余姬遥遥望了一眼，与此同时晁亨低声念道：“Lan？”

　　-

　　娟姐提议大家去蜂巢修整，李维斯由于被系统除名无法自证身份，悻悻的也跟着走了。

　　娟姐在蜂巢级别高，做什么不必向任何人请示。
　　余姬等人困在便利店多多少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娟姐便吩咐员工腾出宿舍顶层整层楼供他们使用，还叮嘱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

　　系统并没设置医院和医生，仅允许玩家凭金币购买药品。娟姐作为蜂巢管理，治疗伤口所需的物品储存不多，但也足够用了。

　　“哎哟疼疼疼！”蒙焱给马博远包扎，手重，马博远疼得大叫。
　　蒙焱一巴掌拍过去：“给你娇气的，林妹妹都比你强！”
　　马博远捂着脑袋讪讪笑道：“蒙哥你辛苦了，我、我小伤，等大家弄好再包扎也没关系。”说着瞥了眼正在给小情侣治疗的地中海。

　　余姬和晁亨虽然是最后离开的，受的伤却最轻，尤其余姬，晁亨手背掉了块皮，她颧骨上的擦伤却连血都没渗出。

　　余姬默默观察晁亨自助清洗伤口、上药、拿纱布……胶带要撕，晁亨单手操作不便，余姬看不下去抢来帮他裁了三段。

　　末了低声询问：“你认识她？”
　　晁亨莫名：“谁？”
　　余姬道：“……Lan……”

　　只是说了个名字，晁亨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倏然笑了笑。接着他“嘘”了一声，看向门外，示意出去说。

　　走廊尽头是通向天台的楼梯，晁亨腿长走得快，余姬心事重重尽力跟上他。

　　眼看再跨几个台阶就是楼顶，晁亨猝然回头把她推到墙上沉声逼问：“你刚才为什么哭？”
　　“……”余姬下意识仰头，晁亨眼疾手快拿手垫住她的后脑。她受不了他的眼神，撇开眼否认：“没哭。”

　　两人就这么僵持片刻，晁亨似乎自己想通了又似乎索性放弃真相，松开余姬，转身大步迈出天台的门。

　　“我在李维斯的便利店里发现了排班表，最后一行记录的就是Lan——你应该也发现了，排班表就在电脑下面。”

　　的确，余姬擅长搜证，收银台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翻遍了。
　　她在意的是晁亨谈到Lan时，语气如见故人般熟悉。

　　余姬点了点头：“原本以为系统出错，便利店变成关卡，我和你又像在前一个副本里那样当了回NPC，你取代李维斯，我取代Lan，没想到……”

　　“那会儿眼泪是为我掉的吧？”晁亨出其不意问道。
　　余姬：“……”

　　不等她回应，晁亨正色道：“雪莉的出现是意外，又或者说是人为意外。按照角色转换卡的设定，李维斯和Lan交接，Lan成为员工，李维斯就会变成玩家——先不提这狗屁设定有多招人恨——李维斯突然被系统除名，查无此人……呵……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余姬道：“唐门名义上是投资方之一，实际上这游戏是单国盛盯着做的，谁会在他眼皮下搞鬼？”

　　什么样的人敢在系统规则内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漏洞？目的又是什么？

　　晁亨正要开口，楼道里冷不防传来窸窸窣窣的讲话声，两人顿时都觉得有些古怪，悄悄靠近发现是蒙焱和雪莉。

　　-

　　蒙焱坐在高处台阶抽烟，雪莉嘴里咬根棒棒糖天真地看着他：“叔叔，你在进游戏之前就认识那只哈士奇吗？”

　　晁亨：“……………………”

　　蒙焱口中吐了个烟圈：“丫头，作为行走江湖的前辈今儿免费给你上堂课。演戏！最重要的是人设，人设讲究入木三分从一而终，你装单纯麻烦装得认真点儿，别一会儿可爱小萝莉，一会儿又是刁钻小黑莲——还有，别喊叔叔，我估摸也就比你大十岁，叫蒙哥，或者直接喊名儿都成。”

　　雪莉冷笑一声。

　　蒙焱道：“我先前不认识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雪莉：“不是朋友？”
　　蒙焱反问：“你觉得他会把我当朋友么？”

　　雪莉“唔——”一声拿出棒棒糖，捏着手柄尾端侃侃而谈：“律师准备动手的时候，你就在晁亨附近，不是朋友不打算救他，那就是敌人想杀他咯？”

　　“……”蒙焱似乎被说中了心思，狠抽几口烟，烟灰蓄了一公分长，他屈指弹了弹烟灰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友即敌那么简单，小孩不懂。”

　　“成年人都这么自以为是！”雪莉气鼓鼓地把棒棒糖塞进嘴里，道：“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总之现在不能动他，最好尽可能保护他，让他平安抵达终点。”

　　蒙焱好笑道：“乳臭未干的丫头，我凭什么听你的？”

　　雪莉一本正经解释：“中国人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和我都跟单国盛有仇，而晁亨如今与单国盛势不两立，接下来我们正好可以搭他的顺风车找到单国盛的藏身地。”

　　“什么？！”蒙焱腾地站起来，“单国盛藏在游戏里？”
　　“你竟然不知道？”雪莉双手托腮，靠着扶手长吁短叹，“终极大礼总该听过吧？据说游戏第一名会得到一份礼物，数不清的金钱或者惊人的权势地位。我得到消息，单国盛藏在终点，估计答应帮他做事，就能享受金钱和权势了。”

　　雪莉说得没错，单国盛就在游戏终点，但具体方位在哪，除了系统，恐怕没几人知道。
　　至于晁亨，他当初进入游戏就是为了杀单国盛？

　　余姬抬眼看他，无意中却瞥见远处闪过一道光影：“小心！”

　　狙击手大概刚开枪就被发现了，子弹堪堪擦过晁亨头顶，若非闪避及时，这一枪必然命中头颅！

　　晁亨啐了口：“艹……”

　　接着不知从哪又冒出个手持短刃杀气腾腾的男人。男人趁晁亨躲避子弹的工夫，握刀悍然袭去。

　　晁亨反应极快，控制住对方手腕的同时，长腿一踢狠狠击中对方面部。
　　不愧是东南亚规模最大黑拳馆的当家，晁亨这一脚至少使了五成力，对方的额头立刻凹陷，人跟抽了脊梁骨似的瘫倒。

　　他完事的同时，余姬也解决了一个。然而却不能松懈，因为天台又出现五六名壮汉杀手。

　　“他们是来杀我的，你先——”
　　话音没落，只听余姬打断他说道：“我也是。”

　　“……”晁亨再次跟杀手肉搏，远方的狙击手仍然虎视眈眈，他打斗中不忘拿杀手作挡箭牌：“那你还打算动手吗？”
　　余姬抬腿踹中一名杀手的命根：“看你表现。”

　　嘭！晁亨这边的杀手后背中枪；余姬这边的杀手顿时化身尖叫鸡痛苦倒地。
　　“啧。”晁亨满脸惨不忍睹地摇了摇头。

　　七、八名专业杀手联手都没能打过余姬和晁亨。两人倒也应了那句话：分则各自为王，合则世界末日。
　　——今天就是杀手们的末日。

　　狙击手始终是隐患，两人解决完天台的杀手便要撤退，怎料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在下方伏击他们。

　　晁亨推开余姬不慎中了一枪，余姬短暂惊讶了一瞬，猝然把从杀手那里抢来的匕首当作暗器飞掷。
　　少时苦练的功夫并没荒废，匕首尖部不偏不倚捅进对方脑门。

　　“……”晁亨靠墙坐在地上，呼吸短促，腹部浸染了大片血迹竟然看不出伤到了哪。
　　余姬触碰他的手抖得不像话，嗓音也异常压抑：“听好，你给我撑住了……不准死！”

　　“别走。”晁亨脸色惨白，勉强地笑了笑，“这一枪大概打穿了肠子，我觉得……有点不太好。”
　　余姬红着眼吼他：“不太好就等我去找医生来！”

　　她深吸一口气，悬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顺着脸蜿蜒：“会好的，都会好的。”
　　晁亨抓着她的手搓了搓，似乎想说什么却骤然剧咳起来。

　　“我想……问你……”
　　余姬忙说：“什么？！”

　　“你，你，你是不是，”晁亨皮肤潮红，喘息愈发急促，“你是不是，喜欢我？”
　　“……”余姬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顷刻仿佛被钉在原地。片刻后她脑海灵光一闪，奋力挣扎道：“你骗我？！”

　　“哎哟哟疼！疼！没骗你！”晁亨边咳边笑，“我真的受伤了！”
　　余姬仔细检查才放宽心，他确实受伤了，好在没伤及要害。

　　晁亨厚着脸皮凑近道：“所以你真的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的？”
　　余姬：“……”
　　晁亨自顾自道：“肯定没我久。”

　　“十年前，章淮命令手下暴打我，周围所有人都满脸鄙夷嘲笑，只有你，”晁亨轻抚她的下唇，“为我皱了眉头。”

　　“我可以吻你么？”
　　余姬盯着他看了良久，猝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双唇随之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