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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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短短几十秒能做什么？
余姬大脑空白，却又好像把前半生经历走马观花浏览了一遍，从时空混乱的便利店到脸上疤痕纵深的人造怪物，从组队进入游戏到亲手杀死共患难的队友……思绪跌跌撞撞倒退回了十年前。
那是一间破旧平方临时改造的审讯室，铁门紧闭，门后的漆脱落大半，墙脚阴湿，四面墙唯一的铁窗仅有成年男性两个拳头大小，而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单国盛被室内浓重的霉味铁锈味和鲜血味刺激得轻轻咳了咳，用手帕半捂着鼻子徐徐开口：“知道，错哪了吗？”
伤痕累累的女孩闻言笑得乱颤：“我错了吗？是啊，我错了……我错在不该活在这世上！不该投生成人！！！”顿了顿，几不可闻地添了句：“活成这样，也不算个人了。”
余姬跪在单国盛脚边，单国盛仿若没听见女孩讲的话，扣紧余姬下巴又问了一遍：“知道错了吗？”
余姬垂着眼木然道：“不该隐瞒她爱上目标，不该放他们走。”
单国盛失望地叹了声，未曾开口手下人却明白了。紧接着一名健壮打手提起地上和好的盐水，二话不说朝女孩兜头泼去——
“啊——！！！！！！”盐水渗进肌骨，这一下泼走半条命。女孩叫得撕心裂肺，禁锢在审讯椅上的双手拼命挣扎，手腕因为剧烈摩擦很快皮肉翻飞鲜血淋漓。
“错哪了？”单国盛固执地抬起余姬下巴，命令道，“看着我。”
“……”余姬咬紧牙根怒目而视。
她不肯回应，单国盛反而笑了，愉悦道：“很好，就这样，愤怒是杀手的新鲜养料，痛恨则是无往不利的武器。”
他指名要了打手腰间的短-枪，手中把玩道：“但这两样东西打造出的仅仅是初级杀手。真正优秀的杀手应该是冰冷无情的，犹如这支枪，坚硬无比，毫无破绽，百发百中。”
话音刚落，猝然“嘭！”一声，子弹射穿了女孩的肩膀，只要再往下一点，就会击中对方的心脏。
“你说的都不算错，错的是把‘情’字过了双眼记进心里。你是不是被他们可笑虚伪的爱情感动了？傻孩子，感情用事并不难令你强大，它只会腐蚀你的灵魂，让你心软，而心软，则会让你行动时……手软。”单国盛怜爱地谆谆教导，宛若慈祥师长，但他口中出来的每个字却都像淬满毒汁的獠牙。
“你看，我年纪大了，总心软。”他短促一笑，把枪塞进余姬手里：“去，给她个痛快吧。”
余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女孩面前沉默地看着她。女孩方才大概痛得晕厥了，之后又被枪伤弄醒，她缓缓掀开眼皮，待看清余姬后嘴角含笑无声动了动唇。下一刻，余姬举起枪口对准女孩额头。
这时窗口那片黑云压低的天空骤然闪过一道光，旋即雷声滚滚而至，末尾伴着一声炸雷，余姬“嘭”地开了枪。
——我解脱了，你呢？
十天后，余姬因为消极怠工被“流放”到力昇。她浑浑噩噩度过了大半年，每天不是泡在自己房间里打拳，就是坐在场子贵宾室里看拳击比赛，冷眼旁观生命无常。
初见晁亨那天，她对他一开始没有过多关注，甚至后台偶遇章淮带人围殴晁亨，她都没认出来躺在地上的人是击败“拳王”的黑马。
黑马极其狼狈，头发遭汗水浸湿，鼻青眼肿几乎看不出人样。章淮却仍旧不满意，恶劣地拿脚高高在上碾他的头颅。
余姬向来没有凌-辱人的习惯，皱了皱眉，刚想提醒，忽然被打得像死狗一样的人极力睁开眼睛朝章淮讥讽一笑，说了什么。
她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眼眸，刹那间仿佛被电流击中，密密麻麻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大脑宕机似的一片空白。
章淮和晁亨究竟聊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等她意识清醒时，她已经尾随国字脸打手去了临近拳馆后门的小房间。
她站在门外，听见国字脸对晁亨说：“小哥身材高大威猛，不过我这还剩一百多个口袋，切块或者切片，装你绰绰有余了。你再考虑考虑，要是打心底不想干，我就给你个痛快帮你解脱。”
晁亨笑岔了气，剧喘了会道：“有烟么？”
国字脸好说话，竟然真给他点了支烟。
晁亨抽了一口，宛若死囚享受最后一餐，片刻眯眼道：“死了就能解脱？”
“如果带着遗憾死呢？”晁亨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嘴角微扬，“更何况，我还不想死。”
……
“我解脱了，你呢？”
“死了就能解脱？”
“如果带着遗憾死呢？”
“更何况，我还不想死。”
这些话犹如巨浪一遍遍拍击余姬的脑海，她在力昇又待了数月，立了个功，将将约莫一年回到单国盛身边。
她一走，消失多年，外界都以为单老把她送到国外读书去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她不过是化妆成各种角色辗转五大洲，为单国盛继续做见不得光的勾当。
直到章淮贪心不足，背着单国盛插手毒品交易，她才演了一出因犯错遭单国盛舍弃，重伤下“巧遇”章淮的戏码——实际上却是监视他来了。
单国盛爱才惜才，但他看中的人才必须为他所用，倘若不能，那就杀了以免后患无穷。
章淮虽然算不得人才，却长了颗满心筹划自立门户的狗胆。单国盛岂能容他，于是吩咐余姬向警察举报章淮和上游交易的时间地点火力等全部细节。
“能拿走货很好，拿不走，人与货全歼不留。”
章淮表面对余姬关怀备至，内心却不完全信任她，交易前他突然出手把她打晕，五花大绑困在车里。
余姬无数次与死神擦肩，逃生技能比杀人学得还扎实。她蜷着身体，从鞋帮夹缝摸出一枚锋利的刀片，三五下割断了麻绳。
毒贩和警察已经开始交火，但任务还要继续。她从混战中抢了一把枪，可章淮身边始终有人跟着，她没办法一击毙命，只好觑进暗处伺机动手。
然而毒贩火力太猛，人数众多，她朝章淮开枪的同时，不小心中了流弹。
章淮走鸿运，那一枪竟然没打中他，反而杀了一个毒贩。
倒也巧了，章淮以为她要救他，拼着牺牲保镖把她带出了交战区。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狂奔，余姬腹部血流不止。她的枪方才被保镖拿走了，刀片还在鞋帮里，但她就坐在副驾，一举一动瞒不过章淮。
余姬极力保持冷静：“这是去哪？回力昇？”
“不，”章淮状态紧绷，笑得时候像个随时会发作的精神病，“我们有钱，还有一箱冰-毒，我带你远走高飞！”
伤口汩汩流血，余姬脸色苍白捂着腹部，另一只手自然下垂，摸索嵌在裤缝里的细针。
“我挺不住了，快找个地方给我包扎伤口。”
章淮抽空瞥了眼：“你再忍忍，出了这地方我就给你找医生。”
“可你抢了货，警察和毒贩都不会放过你。他们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逃不掉的。不如回唐门，请单老……”
“闭嘴！！！！！”章淮骤然拔枪，抵着余姬的太阳穴咆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单国盛那些事，你们做戏给我看！当我傻子！反正就要死了，你不如跟我黄泉路上做个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枪没拉保险，余姬猝然暴起扭转枪头，接着把那枚针死死钉进章淮颈部的大动脉。
她本打算趁机夺门而出，不料一辆货车迎头撞来。货车司机踩了刹车，效用却不明显，越野车冲破栏杆瞬间撞飞，哐地跌落山崖。
大概命不该绝，余姬竟然还活着。但车已经开始漏油，她闻到了汽油味，再不跑怕是要死在这里。
她奋力踹开车门，咬牙向远处爬行。她流了太多血，又从高处跌落，力气几乎耗尽。她爬了很久，离车却不超十米远。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人匆匆现身，把她小心翼翼抱进怀里：“我来晚了。”
是晁亨。
她想说，“不晚，刚好”，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朦胧中她听见国字脸打手请示道：“人断气了，后座有箱毒品，怎么处理？”
晁亨仰头看了看悬崖，沉声道：“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爆炸吧。”
国字脸颔首：“明白。”
最后，余姬在一片火光中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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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吵闹得堪比菜市场，李维斯怒嚎：“我就说最后震动不简单，完全不像时空错乱引起的，原来是炸了啊！谁他妈埋的雷-管？！！！不知道玩火会死人的吗！！！！”
一道温和的男人声音响起：“这个、这……咳……实属无奈之举。小僧也是为了尽快闯关，减少人员牺牲。”
雪莉道：“你不想牺牲队友，就来牺牲我们？”
那人紧忙道：“施主莫要误会！老衲不知诸位竟也受困于此。”
众人好不容易逃出便利店，出来后才发现竟然从关卡里逃生的。也就是说，便利店悄悄嵌进关卡，成了“局中局”。
而和尚用关卡里收获的雷-管炸了整块地皮，顺便把便利店里的人也给炸出来了。
娟姐发话：“大伙消停会儿，别吵了！小余她……”
余姬把脸埋进双手，好像这样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感知不到，心口不会那么胀。
良久，有人走到她面前蹲下，笑着问：“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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