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78、诸侯（七十八）

　　“王上，周天星宗几次三番打破中立立场，看来他们已经站到江国那一方了。”
　　赫连宗衍摇摇头：“他们连寡人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会服从韩氏那帮子废物。”
　　周曼清不解：“那为何他们会几次三番找我春国的麻烦？甚至还想对太子殿下不利！”
　　“有疑问要自己去查啊，周卿。”
　　周曼清低下头，他明白王上这是不想说：“是，臣这就去安排。”

　　等周曼清告退后，赫连宗衍推开了尚未批完的折子，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随后将茶杯搁在一旁，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猛地开口询问：“流年，朝国方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一直都在旁听的流年立马躬身回答：“回禀王上，目前并未有任何异常的消息传回。”
　　“陀阇迦这个太阳王恐怕要做到头了。”赫连宗衍叹息一声：“自以为能窥视命运的人，却又想反抗天命，这是何等矛盾的心思。”

　　流年听赫连宗衍如此感叹，顿时一头雾水，满脑子茫然。
　　等等啊王上，自己是少听了什么情报吗？还是漏了什么对话？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跟不上主子的思路，根本听不懂王上的感慨了呢。

　　赫连宗衍见他那副懵逼的样子，顿时有点恨铁不成钢：“流年，平日里别光只顾着八卦大臣们家中妻妾吵架之类的事，多动动脑子！”
　　流年眉开眼笑的说：“王上圣明，小人不正是因这份爱好，才能更好的帮王上办事嘛。好王上，您就和小人说说，是怎么判断出朝国会有麻烦的啊？”
　　“目的。”赫连宗衍对自己的近侍还是很纵容的，因此并不吝啬替流年解惑：“任何人行事都会有个想要达成的目的，周天星宗亦不例外。借用鬼神塑造鬼船之名，扰乱莫城海上运输，这种损人且无利可图的举动，背后自然有其想要达到的目的。”

　　然后他睨了流年一眼：“寡人都提示到这里了，你能想到什么？”
　　流年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周天星宗不想让什么东西从海上运到某个特定的地点！”

　　其实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以及关键因素都摆在了台面上，只要明确了正确的思考方向，就能将整个过程推导出来。
　　而赫连宗衍已经提示了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周天星宗虽然是在春国的莫城搞事，但真正的目的却是剑指朝国。
　　他们不想让某样东西通过莫城的海运运到朝国去，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不能运到朝国去。
　　周天星宗想左右朝国的朝堂。

　　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左右一国之运呢？
　　答案是没有。
　　哪怕是最先进的武器，也仅仅只是武器，它能杀人，能左右战场胜负，但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影响一个国家的国运。

　　可有一样东西不能影响国家，却能影响掌控国家的人。
　　那就是灾源。
　　无论是赫连宗衍还是流年都是首次听说这个东西，但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了灾源的危害性。
　　所以在看待鬼船这个案子的时候，明明只是作为补充资料递交上来的关于灾源的情报，却在两人心中被着重标了出来。

　　当周天星宗、朝国、云来仙岛、灾源这些关键词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赫连宗衍很快就想明白了，在这件横跨二十年的事件中，他们各自所扮演的角色。
　　甚至鬼船一案还为赫连宗衍解开一个埋葬心中多年的谜团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二十年前，太阳王登位，其实过程并非从一开始就一帆风顺。
　　因为这一任的太阳王陀阇迦并不是上一任太阳王的亲子。
　　上一任太阳王并没有留下子嗣，所以最终选择了弟弟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子陀阇迦继承王位。
　　这个举动在其他国家并有任何问题，可是在朝国这么做就有麻烦了。

　　要知道朝国是个多沙漠的国家，是由一座座沙漠城邦联合起来组成的。而沙漠中的城邦只能建立在有水源的绿洲之上，城邦与城邦之间皆是大片大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交通非常困难，彼此之间的联系自然就不密切。
　　连联系都不密切，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听从他人指挥。
　　正因为这样的大环境，朝国的王其实更类似于一个由众多势力联合结盟后推选出来的实力最强大、为人最英明的联盟首领，与春国、江国等中央集权之流并不相同。
　　故而，朝国的王想要得到真正至高无上的权柄，其实是非常苛刻困难的。
　　势力、名望、手段，缺一不可。

　　而朝国所信奉的圣火教、拜水教两大教派皆认为，没有子嗣乃神罚，死后需要血脉亲人为其赎罪方能使灵魂得到解脱。否则，神明不恕，罪加一等，神罚将会连血脉亲人也囊括进去。
　　故而朝国的上一任太阳王没有子嗣这一点是非常受人诟病的，虽然没有人以这点来攻击他迫使他退位，但有许多人都因此不愿意身为上一任太阳王亲侄子的陀阇迦接过朝国权柄，登上太阳王之位。
　　毕竟陀阇迦是上一任太阳王血脉最近的亲人，谁也不知道神罚会不会同样降临在陀阇迦身上。

　　陀阇迦有实力，也有手段，但名望却是负数，朝国境内对他的反对声很大。
　　可最后陀阇迦还是顺利登上了太阳王的宝座，并且很快就彻底将朝国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难道陀阇迦如此厉害，反对者都被其折服了？
　　赫连宗衍可不信。
　　以他自己的经历作为参考，每个国家王位的更替都是残酷又艰难的，这是权力的本质，并不会因为人的不同而改变。

　　赫连宗衍自己也是在那时刚刚从他的父王赫连鸿手中接过了春国国主之位，即使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文韬武略皆实力强大，但登位的过程却比陀阇迦艰难许多。
　　朝中新旧臣子争吵不休，各方势力观望的观望，争权夺利的争权夺利，根本不将他这新任国主放在眼中。
　　在成为春国国主之后，赫连宗衍依靠自己的实力，才慢慢的得到大多数臣子的认可，并彻底将国主的权力收拢于手中。
　　这个过程，他耗费了两年。
　　所以赫连宗衍不明白，陀阇迦到底是怎么一开始就压下所有的反对声，并且在大多数臣子的拥护下登上王位的。
　　这朝国的臣子态度前后相差极大，变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个疑问在赫连宗衍心中埋藏了很多年，一直以来，他隐约感觉到陀阇迦应该是使用了什么手段，但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哪怕他派了很多探子也依然查探不出。
　　而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凭借灾源。
　　灾源的效果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利用这种效果来控制人心。

　　显然，二十年前，周天星宗找上了危机四伏的陀阇迦，打算扶持他登上太阳王王座。
　　他们和云来仙岛的叛徒达成合作，盗用了岛上种植的灾源，然后凭借灾源控制了朝国部分臣子和势力主，从而帮助陀阇迦顺利登上太阳王之位。

　　这种涉及王位更替、谋算一国朝臣的事情自然要做的隐秘，所以周天星宗在十四年前决定彻底摧毁云来仙岛，除了杀人灭口外，估计还有其他两个原因。
　　一是周天星宗应该是在其他地方找到了适合种植灾源的地点——这个地点很有可能就在春国境内——他们不再需要依赖云来仙岛，所以为了防止泄密，同时将灾源的唯一来源控制在自己手中，周天星宗必是要将云来仙岛彻底毁灭的。
　　第二个原因很大概率是因为云来仙岛怀璧其罪。
　　云来仙岛身怀烟渺渺造船绝技，造海船的技术即使是在现在也依旧名列前茅。周天星宗这方面可没什么积累，偏偏他们又需要海船为其行事服务，而为了自身的隐蔽性，即使有钱他们也不能进行公开购买。
　　种种因由之下，夺取一门先进的海船制造技术，然后自行制造，就变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那三艘来历不明的鬼船，极有可能便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而大莫家估计就是周天星宗利用这份技术拉拢扶持的同盟。

　　不过，同盟这种东西嘛，总归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比如现在，周天星宗很有可能和太阳王已经翻脸了。
　　按照赫连宗衍对太阳王的了解，十有八九是陀阇迦这个在朝国呼风唤雨唯我独尊习惯了的太阳王不甘受制于人，所以在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之后，比如灾源的种植地点或者掌握了灾源的种植方法之类的，便想彻底甩开周天星宗，掐死这个一直抓住自己软肋的同盟，好真正做到唯我独尊。

　　但周天星宗可不是软柿子，他们必留了后手对付太阳王。
　　以灾源的特性，根本无法长时间断开供给，否则依赖它的那些人必将陷入神智癫狂。
　　所以无论太阳王手中是否有灾源的储备，周天星宗只要掐断海上运输航线就行了。
　　没了海运，太阳王即使有货也找不到将其运回朝国的方法，再加上陆运速度太慢，时间根本赶不上。
　　如此一来，周天星宗就依然是灾源的唯一供货者，他们在朝国自然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被对手掌握了主动权，已经和对方翻脸的太阳王这个王座怎么可能坐得长久。
　　用灾源控制人心换来的王座，最终也即将因灾源而失去。
　　这是不是一种轮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