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79、诸侯（七十九）

　　“王上，看来的确如周大人所说，那周天星宗野心相当不小啊。”
　　赫连宗衍几句话便将其中利害关系阐述清楚，流年听完后，顿时急切了起来。
　　说实话，他没想到一个武林门派会有左右国家命运的野心：“江国韩氏果真无能，境内出了如此野心勃勃的武林门派，他们居然毫不知情还放任自流，难道就不怕某一日被其反噬吗？”
　　随后见赫连宗衍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怂怂的说起了好话来：“还是我春国好，江湖庙堂各司其职，大家都很齐心协力呢。”

　　“哼！”赫连宗衍听了他这番话冷笑了一声，对流年的马屁没做任何评价，只说：“其实周天星宗的计划也算是彻底失败了，这件事在寡人这里就到此为止，其余的就让周曼清自己慢慢去查吧。目前寡人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江国济国的身上，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韩氏虽蠢，但江国济国这两块硬骨头也不是那么好啃的。”

　　周天星宗明明就已经搅得朝国大乱，甚至很有可能再扶持个听话的太阳王上位。
　　这怎么能说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呢？
　　流年依旧不大懂。
　　不过他很是顺从的行了一礼，低头说：“谨遵王令，还请王上放心，小人会密切关注朝国的情报。”

　　“对了，派一批人暗中跟着解无忧那小子。”赫连宗衍突然补充吩咐道：“我倒要看看他去圣国又能遇到什么事。”
　　流年听见如此吩咐，顿时笑了：“无忧公子的确气运颇佳，这一路行来，大事小事被他撞上的很是不少呢。”
　　“希望他在与寡人对决之前不要轻易送了性命，不然修儿恐怕要伤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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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站在圣国领土上的解无忧并不知道，自己竟被赫连宗衍如此看重，居然有劳驾春国王室暗卫随身保护的资格。
　　他们一行人自莫城出发，途经广海，进入了赤霞海湾，然后在赤霞海湾的飞天镇登陆。

　　飞天镇虽然也有港口，但它只能称得上是一座小镇，并不像莫城那般，因为海贸而繁华壮大，从一个小渔村渐渐发展成为了一座城。
　　这座小镇规模并不大，港口也很破旧，说实话，如果不是来来往往还有那么几艘商船停泊在此处，解无忧完全看不出它居然会是圣国境内唯一一个对外开放的港口。

　　“觉得很奇怪？”武柳意见解无忧脸上充满了疑惑新奇的神色，便开口问道。
　　“和想象中的很是不同，”解无忧回答说：“难道整个圣国都是这样的吗？”
　　“你说的这样，指的是怎样？”
　　“有点难以描述，但大体上说就是死气沉沉，毫无活力之类的。”解无忧有点艰难的描述着自己对圣国初见的第一印象。
　　武柳意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很正常，这里可是圣国。”
　　旁边听二人谈话的伙计忍不住插嘴：“无忧公子，你在圣国住上个四五天，就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风俗会是这样子的了。”

　　于是解无忧怀着满肚子的好奇，跟着商队走进了飞天镇。
　　在海上航行了七八日，一行人都非常疲惫，根本没有体力立刻就押送货物上路，他们需要在飞天镇休整一天。
　　于是武柳意按照惯例就近找了一家可以住宿的客栈。

　　这家客栈规模很小，就一栋普普通通上下两层的小楼，整个客栈加起来，也只有两间大通铺以及十二间所谓的天字号上等房。
　　如果不是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恐怕解无忧他们一行人根本就住不下来。
　　而且这家客栈并没有专门用来安放客人随行携带诸多行礼的地方，所以商队的货物只能堆在客栈的大堂之中，很不安全。无奈之下，武柳意只能安排护卫们轮流守夜。

　　解无忧这次可没有独自一人睡一个房间的待遇了，因为地方不够用，所以他只能和武柳意共用一间房。
　　幸亏解无忧不是没吃过苦，虽然因为多年养尊处优，早已将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丢的差不多了，但偶尔捡起来还是能用一用的。
　　但睡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武柳意一句，为什么不找一个大一点的客栈。
　　毕竟这家客栈实在是规模太小了，住进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很是伸展不开，非常难受。并且客栈的老板服务态度也漫不经心的，就好像他一点都不急着赚钱一样。

　　谁知武柳意说的比他还委屈。
　　经过一番解释，解无忧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武柳意不想换，而是整个飞天镇根本就没几家客栈，并且其他客栈的规模和这家客栈实际上相差无几，并没什么差别。
　　“圣国就是这个样子的，无忧公子，等再过几天你就见怪不怪了。”武柳意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解无忧就失眠了一个晚上。
　　他可太好奇圣国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度了。

　　第二天，商队众人在这家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押着货直接上路了。
　　之前因为行程被耽搁，他们的时间其实很紧，得抓紧赶路才行。
　　离开飞天镇后，商队需要穿过两座山，到达下一个较大的城市，然后在那里雇佣马车行，将货物运到指定的地点。
　　整个行程下来，武柳意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十五天的时间。

　　本来解无忧此时此刻应该离开商队，独自前往原本既定的目的地，也就是圣天教总坛所在的圣城。
　　但考虑到此时此刻他对圣天教的了解还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对圣国也有许多疑惑之处，所以为了减少意外，他还是选择跟着商队将这次走商之旅继续下去。

　　押货走商过了没几天，解无忧的确解开了自己之前对圣国的诸多疑惑。
　　这几天的行程并不算有多长，但好歹也途经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城镇，解无忧的所见所闻也就有了很多参考对象，如此一来，得出的结论自然更接近真相。
　　他发现，整个圣国的氛围和飞天镇是非常相像的。

　　不过看多了，解无忧觉得自己先前对圣国的描述是有一点不恰当。
　　圣国并非是死气沉沉、没有活力，而是整个圣国的民众都非常的随波逐流。
　　是的，随波逐流，解无忧没有找到跟贴切的形容词。

　　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个体都是有差别的，不同的人生经历铸造了不同的人生追求，其中有好有坏，不一而论。
　　但，这才是最为常见的民间百态。
　　可圣国不同，这里的百姓给解无忧的感觉，就是彼此有着四五成的相似。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必觉得意外。
　　因为绝大部分圣国之民都是圣天教的教徒，不管他们虔诚还是不虔诚，反正大家的着装都是统一的。再加上他们学习着相同的圣天教教义，种种加持之下，出现如此高的相似度在所难免。

　　这么一来，倒也不怪圣国百姓活得比较得过且过，很是佛系。
　　因为圣天教教义反对奢靡与浪费，拒绝沉溺于享乐，所以整个圣国与其他国家的确有所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街面上的店铺多与吃食和日用品相关，很少见其他诸如古董、戏园等类型的。
　　在这里，平时所有人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务农、放牧、采桑或者出来行商，然后在固定的时间集合起来做晚课，做完晚课再各自回家。
　　因为周围都是同一个教派的信徒，彼此有着很多共同沟通的话题，人与人之间自然矛盾就会少了很多。而矛盾少了整个生活环境的氛围都会平静下来。
　　所以在圣国，没有华服需要攀比，没有昂贵的器物需要购买，也没有代价奢靡的爱好需要培养。
　　在物质需求方面，众人之间的差距极小。
　　也难怪整个圣国的人都比较散漫，毕竟在圣天教的统治之下，整个圣国的国民，无论是物质欲望还是精神欲望都被压制到了最低。

　　这种没有争斗，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众生平等的国家是好是坏？
　　解无忧无法判断，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纯粹的江湖人。
　　不过稍微动点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这种状态是扭曲且畸形的。
　　因为从本质上而言，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圣天教利用教义扭曲了人的天性，这种状态也只存在于圣天教统治期间。
　　虽然解无忧无法替圣国的民众判断这样是好是坏，但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生活的。

　　紧赶慢赶，商队终于在约定时间之前将货物送到了目的地。
　　完成交易之后，武柳意会在圣国停留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因为他需要购买一种圣国特有的茶叶运回春国售卖，而这种茶叶会在一个月以后进行首批采摘。
　　解无忧这段时间也不光只是跟着他们赶路，一路行来，他将圣国的风土人情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本土的方言也学了好些，至少日常通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万事俱备之下，很快他便和武柳意告辞，孤身前往圣都。
　　他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到想要调查的问题的真正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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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乐林三木会后山的密谷之中，正是周天星宗的宗门所在地。
　　而山谷里那座最高的塔楼名为占星台，便是周天星宗七政使之首日政使晏星的居所。
　　三木会会长林枫此时正站在占星台的最高层，那是一个露天的宽阔平台，四周并没有墙壁，只挂了些白色的帷帐。
　　平台中央，正有人摆着香案在跳祭祀舞祭天，其舞姿翩然，又带着一种源自于亘古的神秘，就像遥远的星空一般。
　　这人便是晏星。

　　“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直到将祭祀舞完整跳完，晏星才停下动作，一边点香上香，一边向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的林枫询问。
　　“你问情况如何是在问哪边？”林枫的表情和语气都暗藏着怒意。
　　这怒意不是针对别的什么，正是冲着晏星而来。
　　感觉到林枫的语气不大对，晏星将香插好，方转过身来，直面林枫，双眸之中略带着一丝不解，似乎在疑惑，为何林枫会无缘无故生起气来。

　　林枫看着眼前的人，如清风挽月，如冷冽幽潭，飘渺又神秘，坚定又癫狂。
　　这就是一直以来指引周天星宗前进方向的日政使，晏星。

　　“你好像话里有话。”晏星见林枫久久不语，便眉头微皱，徐徐说道。
　　“我话里有话？哈，我还能说什么呢？日政使大人。”林枫冷笑一声：“你知道吗？如今春国团团包围了徒高，只要徒高被破，不日恐怕就会发兵前来围剿百乐林。”
　　“至于朝国，我们扶持的那个太阳王已经和我们撕破脸反水了。而铁错率领六十余几的门客去莫城执行你的计划，结果现在人彻底失联。根据袁坤的情报来看，他极有可能落入了赫连宗衍之手。”
　　“就算你不心疼那些从小培养起来的门客，难道你就不珍惜一下铁错吗？他可是我们师兄弟七人当中武艺最高的，没了他,我周天星宗就失去了一根最强的支柱啊！晏星，周天星宗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晏星似乎被林枫这一质问问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情况居然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林枫差点气笑了。
　　但随即晏星便坚定地说：“我只是在不断向我周天星宗最终的目标迈进而已。大师兄，不想屈服于命运，想与之抗争，是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的。”
　　林枫见他又是如此老调重弹，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等于白说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甚至能配合去完成你的计划，但只有一点你要牢牢记住，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底线。晏星，不要为了你的计划去随意牺牲我们这些师兄弟。”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拿你们的性命去冒险！”像是被林枫的话语刺痛了，晏星猛地瞪大了双眼，情绪有些激动。
　　他握紧了双手，微微垂下头来：“但，想要挣脱命运太难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只是个无能为力、受命运操控的傀儡而已。”

　　听完这番话，觉得和晏星完全不在同一个思维空间的林枫，认为自己和这个师弟完全没办法沟通。
　　又是这样。
　　难道真的如土政使袁坤所说的那样，晏星修炼星命术练得走火入魔，早就癫狂了吗？

　　“晏星，我不管你最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管你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周天星宗所面临的情势如此严峻，而作为历来都是带领周天星宗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七政使之首，你得拿出解决的办法来。”
　　林枫不愿意再和晏星多做口舌上的纠缠，所以选择就事论事。想听听晏星对目前的困境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只希望，在如此危机存亡之际，晏星就不要再犯病了。

　　像是刚刚过激的情绪都是幻象，短短的失态之后，很快晏星就彻底冷静了下来：“赫连修未死，他的运势会连带着让赫连宗衍如日中天。我周天星宗如今只是个小小的武林门派，根本没有实力正面硬刚，所以还是避其锋芒吧。”
　　“你要放弃百乐林！”林枫瞬间就意会了晏星的想法，顿时有点不敢置信的说道。
　　“是不得不放弃百乐林。这几年我们几次三番的大动作必然已经被赫连宗衍注意到，他不可能放过我们的。百乐林这里我们存在的痕迹太多，已经不安全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百乐林是我周天星宗兴盛的根基呀。”林枫无法理解晏星的选择。

　　晏星此时，神色非常冷静，甚至能称得上冷酷了：“你说的根基是指百乐林中的金矿吧。”
　　周天星宗为何会选择百乐林这样一个不毛之地作为宗门的根据地，更是历经几代都费尽心思经营百乐林，并将自己隐藏于其中。
　　他们又是如何在没有正当营生的情况下，却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力量去培养属于自己的门客。
　　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私自占据了一座金矿。

　　实际上这座金矿并非是晏星他们这一代发现的，周天星宗发现这座金矿的时间甚至比他们来到百乐林定居的时间还要久。
　　但周天星宗的先辈们并没有立即开发这座金矿，毕竟那时候周天星宗本身的资产就足够富足，并不用担心日常消耗和花费。
　　但到了晏星这一代就不行了，坐吃山空之下，周天星宗家底被花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们这一代大力发展宗门势力，培养的门客数量是前几代的数倍，所需要耗费的金钱自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最后，他们的目光不得不转到金矿上。

　　而最初选择扶持太阳王陀阇迦，除了晏星的坚持外，其他政使会同意这个重大决策未必没有朝国蓄奴成风的原因。
　　光占据金矿没有用，想要从金矿中获得金钱，是需要人力去挖矿的。
　　无论是周天星宗宗门之人，还是他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培养的门客，都不可能去做挖矿这种粗使活计。
　　所以他们需要购买奴隶，用来挖矿的奴隶。
　　要知道，大量蓄奴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与周天星宗隐秘的行事作风完全相违背。若是无人在朝国大开方便之门，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做的如此隐蔽，哪怕是同在百乐林的其他势力，都探听不出一丝消息。

　　“晏星，你以为培养门客不花钱的吗……”林峰无奈的说。
　　“大师兄，对于我来说，真正无法割舍的只有人，其他外物只要我想要，总归会有办法得到。所以在我看来，百乐林或者是百乐林的金矿，根本不重要。”晏星很认真的说道：“我的星命术已经修炼至最高境界，整个天下在我眼中都已经没有多少秘密了。”

　　看着眼前晏星自信满满的样子，林枫说不出话。
　　如果星命术真的如此厉害，他们的行动计划有怎么会接连失利呢。
　　林枫的理智在质疑，可怀疑又彻底颠覆了他自幼所学所知。

　　要知道，星命术作为周天星宗最高深的心法，自有其神异之处，甚至就连周天星宗本身的建立，也都是以星命术为核心。
　　每一任日政使为何会成为七政使之首？就是因为星命术的特殊作用。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学同样也不例外。
　　在远古时期，就有占星卜筮的传说不断流传，后来慢慢的，占卜便从巫术中独立出来。后来巫术彻底失传，成为了传说的点缀，占卜却仍然传承下来。
　　后来天下武学经梦神机重新编撰推广，占卜这一脉便彻底与武学结合起来，最后成为了天下武学中最为神秘的分支。
　　这个分支中，最为神奇且公认最准确的两大占卜奇术，便是周天星宗的《星命术》和圣天教至高教典《衍天经》中的《衍天筮法》。

　　不过对于这样高深莫测的奇术，即使是身为修炼者的师兄，林枫对它们并没有比旁人更了解一些。
　　他只知道，修习者根据境界的不同，似乎可以看到一些未来。
　　这也是为什么周天星宗会以日政使为尊，因为他们需要日政使带领他们确定行事方向。毕竟一个能看到未来的人，必然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说实话，林枫一直以来对这种说法都将信将疑。
　　他不信神明，不敬鬼神，甚至连先祖在他眼中，也只是实力比别人更加强大、天资比一般人更加优秀的人才而已。
　　他不认为世界上有可以窥视未来命运的方法，再加上晏星多次决策失误，也就更加加重了他的不信任感。
　　实际上，也不止他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其他五位政使，除了脑子一根筋的铁错外，多多少少对晏星都有一些不满。其中，土政史袁坤更是直呼晏星修炼星命术练得有点失心疯。

　　“晏星你要明白，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周天星宗的百年基业。”林枫意识到晏星的想法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连忙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的建议是召集所有政使回到宗门，由你讲述前因后果来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