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影卫》月海妖后

17、第 17 章

　　为了避免身体不能在天亮之前恢复正常功能而导致无法上班，苏言离开酒桌之后，直接回到了朗峰生物，打算在办公室里将就一宿，这样保证第二天不会上班迟到。
　　难道还有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喝多了，不想回家，所以到这里来等打卡上班？
　　那个人没有进来，蹑手蹑脚的进来了，没有开灯，只是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
　　苏言没有动，依旧静静的躺在角落里，正好在他的侧后方，可以将电脑上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黑影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投在他的脸上。
　　他在鼠标上点了几下，
　　电脑上立刻出现了一组数据，苏言从图例上看出这是新型冠状病毒的相关实验内容，那个人拿出了手机，准备对着拍摄，犹豫了片刻，又把它放了下来。
　　他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的在鼠标滚轮上搓，屏幕上的数据上上下下的滑动，如同此时心乱如麻的他。
　　他搓了搓脸，长长叹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脑。
　　却并没有马上离去，只是静静的坐着。
　　他翻看着手机上的东西，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摇摇头，
　　站起身，
　　向电梯口走去，电梯的门再一次打开，轿厢内透出温暖的光，那个人影走进去，门又慢慢合上，一阵轻响，电梯下行。
　　苏言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窗外已经微微透着光，天就要亮了。
　　那个身影，他很熟悉，是实验主管向辰，负责这个项目的人。
　　以他刚才的行为，绝对不是跑来加班的，
　　可是，如果他要偷资料，为什么又没有动手？
　　他在犹豫什么？
　　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苏言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
　　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晨练的人们已经开始了各种健身活动，年纪大的人居多，每个人都有一个长寿，或者长生不老的梦。
　　嘴上说着“到五十岁我就自杀，不想活那么久”的人，都是不过二十或是二十刚刚出头的年轻人，他们离死亡太远太远，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当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得了一场大病的时候，
　　当一个人渐渐活到了人类平均理论寿命值的时候，
　　他们，他们身边的人，就会不惜一切，找到让生命延续的手段。
　　秦皇汉武，亦不可免俗，
　　何况芸芸众生。
　　早摊小贩已经支好了摊子，这会儿人还不多，苏言在包子、煎饼之间犹豫。
　　酸豆角包子三丁包子与加了里脊的煎饼，真是令人难以取舍。
　　最终他走向了馄饨摊。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刚端上桌，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昨夜你去哪儿了？”
　　苏言慢慢转过身，红衣如火，乌发如云，
　　韩蔓，
　　确切来说，是已经快要爆炸的韩蔓。
　　她气的要命，长这么大，对哪个男人也没这么上心过，
　　昨夜，到处派人找他，哪里都找不到，一急之下还报了失踪，查了几个路口的监控，偏偏苏言为了抄近路，走的全是小巷，没有监控。
　　也没有他在酒店开房的记录，为了找他，韩蔓把酒桌上的人全部骚扰了一遍，挨个问苏那言是不是在那里。
　　抱着最后的希望到林致远这里来看一眼，如果再没有，她就要动用别的手段了。
　　万万没想到，快把她给急疯了的男人，居然在一个小摊上悠闲的吃着馄饨。
　　更可气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自己，好像正常上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一样。
　　“我找了你一夜。”韩蔓将怒火压在心中。
　　苏言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住在我家，彻夜不归，你不应该通知我一声吗？”韩蔓用尽全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手机为什么又没有接？”
　　“对不起，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没有习惯向别人通报行程，下次我会注意的。手机的话，太少了，没听见。”其实当时他的全身已经麻痹，根本连按下接听键的力量都没有。
　　没有安慰，没有哄，只有客观事实的描述以及改进计划。
　　算了，这个男人一向都是这样，理性客观到乏味，自己为什么对他会有所期待。
　　“你这是在生气吗？”苏言小心翼翼的确认。
　　韩蔓僵着脸，苏言根据从电视剧里得来的认知判断，她一定是生气了。
　　电视剧里道歉是怎么做的？
　　对了，请吃饭！
　　“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下碗面？”苏言的动作与表情，完全照抄TVB。
　　韩蔓叹了口气：“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
　　第一次有人接了自己的话，苏言有些意外：“你也看电视？”
　　“……”韩蔓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苏言认真的想了想，的确没有白富美不能看电视的法律，只有小孩子不能看电视的家规。
　　“啊，好生气啊，我的年假请好了，机票也买好了，那边居然出泥石流了，我妈不准我去，非得让我退票。”
　　“那还是安全第一，换个地方去呗。”
　　“唉，我觉得去趟日本啊，泰国啊，都比去西南那边容易。”
　　早餐摊旁两个年轻女孩在吐槽西南地区的天气影响了假期安排，韩蔓想起林致远在那里的药材基地：“我的钱打水漂了吗？”
　　“当时的基地全都在地势高的地方，周围还有防塌方设施，现在其他地方损失惨重，产量预计会减少一半，你的钱已经进化成海鲜了，特别贵的那种。”苏言站起身，与韩蔓并肩，“走吧，差不多林致远也该来了。”
　　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电梯里只有苏言与韩蔓两人。
　　电梯上行至六楼，空间里只有一片安静，韩蔓忽然开口：“昨天，谢谢你把我带出去。”
　　“不客气，既然你主动找到我，就说明你不想在那里继续待着。”
　　韩蔓一愣：“我没有找你，只是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而已。”
　　“哦。”苏言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可是，在晚上的电话之前，你最后一次打给我，是两天前，但是，昨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看到你打给了林致远。”
　　“……”
　　及时到达的十八楼拯救了韩蔓，好在苏言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并不需要她给出一个解释。
　　林致远颇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不先说一声，我好推掉后面的会议。”
　　“不用，就几句话。白倩也签了一个种植基地，这事你知道吗？”
　　林致远点点头：“看来恒永在她身上投了不少本钱，听说那块地，还是她亲自选定的。”
　　事实上，不仅仅只是投资了一个药材基地，当地为了感谢她愿意出钱投资，所以用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批了一大块地，让她在那里建立一个大型实验室，享受各种优惠措施。
　　临江市这边还给她算了一个扶贫投入，税收都可以得到相应减免，这对伟诚药业来说，是相当不错的利好。
　　“终于长大了。”林致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
　　韩蔓无视了他的态度，颇有些遗憾的倚在沙发靠背：
　　“原本预计她会因为原材料供应不足而减产，这样，你们的市场占有率又可以扩大，现在看来，还需要想想别的办法，还是要加紧新药的研制。”
　　苏言忽然开口：“她拿下的那块地，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有毒。”
　　·
　　根据苏言的说法，那块地自古以来就出产红信石，虽然不像H省的那个雄黄矿那样开采了上千年，成了知名的癌症村，但是红信石到底也是砒霜的原料，根本就不长什么像样的东西。
　　就算适应了环境的植物，体内也含有大量对人体有剧毒的砷。
　　那块地上产出的药材，肯定无法通过检测，白倩难道被人骗了？
　　林致远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看出他的不安，韩蔓忍不住笑起来：“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的竞争对手，对手遭殃，你不高兴？”
　　“高兴不起来，因为不是我下的手。”林致远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郁闷。
　　韩蔓对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失去了兴趣，转头问苏言：“你怎么知道那地方有红信石矿？”
　　如果是这些年还在开采，就算是当地政府再缺钱，也不敢用药材基地做为招商引资的方式，人命关天。
　　“看县志知道的。”
　　“你还有这爱好？”韩蔓有些诧异，这年头的年轻人，能好好的把中国通史看完的都不多，知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途径多半是魔改电视剧。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韩蔓此时又像一个正经的投资人了。
　　其实不用问，林致远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韩蔓嫌弃的摆摆手：“你不用说了，苏言呢？”
　　“我的职责是处理企业机密泄露的，这件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韩蔓非常大方：“加钱。”
　　钱到货讫，苏言开口：“我认为应该告诉白倩这件事情的真相。”
　　韩蔓不由坐直了身子，连林致远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苏言又继续道：“如果伟诚药业出售的药品里含砷，且被报道出来，那么受到打击的不止是白倩而已。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并不会认真的区分西南地区有多大，红信石矿的占地面积有多少。
　　他们只会迅速的在各种地方传播那些标题惊悚的文章。
　　到时候，受到牵连的会是所有使用西南地区原料的所有药品，与其到时候劳神费力的证明原料无毒，不如现在就把这种可能掐灭在源头。
　　现在看白倩家着火的热闹，一会儿火就顺着烧过来了。”
　　苏言说完，林致远第一个响应：“跟我想到一起了！”
　　沙发的另一边却半天没声音，苏言转过头，韩蔓微微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最后她才缓缓开口：“以伟诚药业的体量，投资一个原料基地是很不划算的事情，要么她计划今年再扩增生产线，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销量，
　　要么她所图的绝不是原料基地这个东西，如果原料基地并不是想要的东西，那么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可以扩增，外面已经出现流感病例。”苏言忽然说了一句。
　　韩蔓看着他：“世卫组织预测了今年冬天会发生两种甲型流感与乙型V型流感。去年销量最好的三阶流感疫苗也卖的最好，要是防住了，她扩增出来的药没人买。”
　　“如果脱靶了呢？”苏言平静的说。
　　疫苗脱靶，也就是出现的病毒恰巧是疫苗无法防得住的。
　　如同连夜复习了化学，可是第二天考的是俄语。
　　白费功夫。
　　疫苗防御范围有限，但是许多治疗性药物却是可以通用的，比如被称为神药的奥司他韦，但是奥斯他韦对普通感冒不起作用。
　　如果不是流感爆发，而只是普通感冒的话，生产的针对性药物，就没有用武之地。生产出来也只不过是占用流动资金而已。
　　“世卫组织每年押题还都挺准的，白倩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比世卫预测的还要准。”韩蔓觉得苏言提出的这个可能毫无根据，“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直觉而已。”
　　苏言望着桌上已经凉掉的杯子，一言不发。
　　“直觉？要不要我帮你网购一个水晶球，再加一套塔罗牌？”韩蔓嘲讽道。
　　经过分析，苏言认为韩蔓的意思是在嘲讽自己，他认真的回应：“直觉是一种综合了过去的经验，以及现实的情报，与怪力乱神并没有关系。”
　　韩蔓扶额扭过头：“你先出去吧，我跟林致远还有话说。”
　　完全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的苏言回到办公室，发现向辰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桌子上也收得整整齐齐，不像是暂时离开。
　　“向主管呢？”
　　坐在一旁的岳华应了一声：“家里有急事，刚走，你找他？”
　　苏言听完，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