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夕》归去来夕

2、睡

　　“阿泽，醒醒，下节是体育课！跟我占球场去！”陈泽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精神了不少，教室吗？……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眼前一只黑手晃了晃：“睡傻了？”。陈泽转过头，看到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笑了笑，说道：“老孔，你怎么这么黑？”老孔一愣，憨笑道：“最近偷偷练球，今天一定赢你！”。说着，不顾台上还在写板书的政治老师，拉着陈泽偷偷溜出了后门。
　　“自由了！”刚走到一楼，老孔就小声的喊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大门。
　　是梦吗？陈泽笑了笑，看着老孔的背影，陈泽微微有些出神，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陈泽耸了耸肩，微笑着冲老孔跑了过去。
　　老天，这是梦的话，就请让我多睡一会儿。
　　“喂，喂，球场上的两个龟儿子，马上给我到教导处来，重复一遍，龟儿子，马上给我到教导处来！”喇叭的回声响彻校园。
　　校长办公室里，即将退休的孔校长望着楼下的两个身影，一口茶水喷到了玻璃上，也难怪了，谁让楼下有一个儿子是他的……
　　秋日的下午，带着一丝特有的活力，微风吹拂着杨树，沙沙的响。老孔躺在体育场旁的看台上，喘着粗气，身旁放着半瓶可乐，陈泽皱了皱眉毛，说道：“老孔，以后这东西少喝，对胃不好。”。“哈哈。”，老孔爽朗一笑道：“阿泽，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突然这么惜命，最好给我活个百八十岁。”。陈泽哑然，随后爽朗一笑，躺在了老孔旁边，望向了天空，一片云彩遮住了阳光……
　　“阿泽，你今天不正常。”老孔望着天继续说道：“刚刚打球你就有意放水，刚刚又说那种话。”“恩？”倒是陈泽疏忽了，老孔一直就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神经大条。陈泽岔开话题道：“向东，你将来准备当医生吗？”“当然了，救死扶伤，是我孔大侠的梦想。”“你这么黑，可能得去非洲上学，人家才不会误解你。”“切，爷爷这肤色叫健康，倒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就会扮猪吃老虎。”老孔白了陈泽一眼，继续说道：“今年北京的奥运会是真的带劲儿，月考的作文，我就准备写这个了，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写作文，无非就是宣扬一些正能量。”陈泽脱口而出。
　　“正能量？正能量！对，就是这个意思！阿泽，你脑子还是那么灵。”
　　陈泽恍然大悟，说道：“其实我也是听来的。”
　　一时无话，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一同享受着这无忧无虑的时光，此时此刻，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流露着恰如其分的温柔，也许这就是雄性间表达友情的方式。
　　阳光冲出了云层，向大地表达着最淳朴的热情。“起！”伴随着一声轻吼，老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向陈泽伸出了手，说道：“走吧，去水房洗洗。”老孔的手很大，看起来稳重而有力量，这倒是极符合他这个脑外科医生的形象。陈泽拉着他的手起来，顺势大力搂住他的肩膀，冲他神秘一笑，说道：“今晚带你去干件大事。”“干啥？”老孔一脸茫然，陈泽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孔的表情从惊讶到□□，最后拍手叫道：“好！这事儿我早TM想干了！”说完擦了下嘴角的口水。两人勾肩搭背，不时□□几声，边商量边向教学楼走去……
　　晚自习下课，陈泽偷偷跑到老孔宿舍，两人相视一笑，溜出了宿舍楼。A市的第一高中，用地很大，背山面水，全封闭管理，仅有一条公路修到这里，由于校区较大，所以除教学楼外，都不很高，且相距较远。而两人现在的方向，是去公共浴池的。
　　一路躲避行人，偷偷溜到浴池背面，两人对视一眼，先后顺着屋面的检修钢梯，爬了上去。“东西带了没？”老孔小声问道，语气中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紧张！“给。”陈泽从校服里掏出了一个简易的潜望镜。“晚自习用江胖子的镜子做的，险些被他发现。”眼前的“潜望镜”是用纸板做的，简简单单，但可伸缩。老孔放到眼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动开始！”说完，陈泽便向墙边爬去。“等等。”老孔小声说，然后追过来递给陈泽一块三角形的黑布，“内裤，新的！套在头上，以防万一。”“谁要戴这鬼东西，还有，你为什么不穿平角内裤？”陈泽小声吼道，顺手把布条丢了回去。老孔并不在意，拿起来就套在了头上，低声说：“OK，你不戴我戴，GOGOGO。”两人爬到了墙边，老孔将潜望镜放了下去。
　　一般的校浴室，都有一排高窗，用于简单的通风和采光，老孔将潜望镜探到窗边，望了进去……
　　“哦吼吼……”陈泽仿佛看到了老孔嘴角的口水，但被他飞快地舔进了嘴里。就在老孔看得起劲，一只手不自觉伸过来去招呼陈泽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轻柔而镇定的低呼：“谁在那里？”原来老孔看得起劲，不知不觉已经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再加上一只手冲陈泽伸去，伴随着那声低呼，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跌了下去。而陈泽为了抓住他，自然没能幸免，两声闷响，两个人摔在了地上，老孔反应飞快，爬起来转身要跑，却又被陈泽不小心绊倒了，而陈泽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面前的女孩显然刚洗过澡，几滴露珠轻盈的挂在锁骨上，棕色中长的头发，简单的卷起来，绕过脖子，放在胸前，洗过澡而有些发红的俏脸微微蹙起的眉毛，写满了不解。直到她看清了地上的“潜望镜”以及老孔套在头上的东西，漂亮的脸蛋由粉变红，眼睛里满是愤怒，还有一丝，娇羞？“变态！”眼前的美人儿用手捂住了原本就很保守的领口，转身跑开了。而陈泽呆呆的坐在原地，望着女孩跑开的背影，嘴角抖动、满眼痛楚，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阿泽，看来这美妞你认识啊！”老孔蹲在了我旁边，一脸坏笑。老孔的笑声将我从回忆的世界里拉了出来，陈泽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陈泽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向宿舍走去。
　　“不认识？可你刚刚的表情，完全是在演一出情人重逢的偶像剧啊，一脸的幽怨。”老孔追上去继续道：“不开玩笑的，阿泽，明天咱俩估计就要名震全校了，两大才子，深夜偷窥女生洗澡，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爸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表情！”“你要是还不把头上的内裤拿掉，我俩今天就要名震全校了。”陈泽无奈道。
　　老孔顺手揪下“头饰”，若无其事的揣到了裤兜里。
　　“唉唉，你说那大美妞会不会告密？”
　　“不会的，她不是这学校的。”
　　“还说你不认识她！”
　　“她染发。”
　　“哦……这样啊……不对！染头发怎么就确定不是咱们学校的了！你还是认识她！”
　　陈泽没回答他，快步走回了宿舍，之后老孔又去陈泽宿舍闹腾了一番，但碍于宿舍其他人都在，也没敢放肆，让陈泽踢回去睡觉了。陈泽也终于关了灯，躺到了宿舍的床上，思绪飞驰。
　　夜渐渐深了，月亮高悬于天上。亮的发寒，让人不由的爱上了自己的被窝。周围传来了其他人缓慢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句梦话，只有陈泽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感受着这个“世界”。是梦吗？可陈泽却真实的感受到血液流过健康的身体，年轻的老孔，学校的一切，还有，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可出现在梦里的，永远是一个远去的背影，梦里，苏夕一身白色的纱衣，踩在水上，陈泽向她跑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她，脚下的水，冰冷刺骨，陈泽越向前跑，就陷得越深，刺骨的寒冷仿佛透过毛孔流到陈泽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他不要命的喊她，没有回应，不管他我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赤脚踩在水上，白色的纱衣随风摆动，美丽而孤独。
　　“回来了吗？……”陈泽嘴角上挑，很快的进入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