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夕》归去来夕

3、归

　　忽……一阵凉风吹过，陈泽睁开了眼，泛白的天空上，挂着一个太阳，冰冷的阳光照在如墨的水面上，没有一丝折射。“又是这里吗……”陈泽抬起头，开始四处寻找。
　　“阿泽……”陈泽怔住了，僵硬的回过头，眼前的人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连衣裙，薄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金黄色的长发，很随性的挽在身前，裙摆随风飘动，温婉可人。陈泽张着嘴巴，一脸惊讶，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泽，好久不见。”苏夕微笑着说，满脸的温柔……
　　陈泽曾无数次幻想那身影转身，他想要看到她，却又害怕看到她，他怕看到她孤独的泪水，我怕看到她绝望的眼神，我更怕看到她敬而远之的冷漠。而她却这样微笑着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触手可及。
　　苏夕慢慢的走近了他，踮起脚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阿泽，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恨你。”
　　“但我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陈泽眼中带泪，神情落寞的看着她。
　　“可即便你在，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陈泽神情黯然道：“不，小夕，我一开始就不应该……”
　　“阿泽，这不怪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到了幸福，现在，你可以重活一次，请忘了我，好好的活……”
　　“小夕，不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我过去的全部人生都是为了能够再次遇见你。”
　　苏夕身体一怔，流下了眼泪。陈泽走了过去，抱住了她，时间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改变，陈泽仿佛能看到一幅幅凝固的画面，连在一条条时间线上，无数画面形成了一个静态的宇宙。他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身体渐渐脱力，他拼命挣扎，身体却一点点失去知觉。
　　“小夕，我好想你……”他闭上了眼，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一切消失，仿佛有人关掉了一切的开关。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床前，床上的人连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精密仪器。男子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受了这么多苦，为了他，值得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叫人意外的安心。
　　“值得……”一个声音从男子西装的内兜里传出。
　　“因为，他是我最爱的人。”
　　“可是，失去你关于他的一切记忆，你确定你们还会在一起？”
　　“咚……咚……”一台旧时钟响了十一下。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出：“那要看他是不是能再一次让我心动。”
　　“你不准备去找他？虽然我不能精准的把你们送到同一个时间点，可是早一点，晚一点，你终究会碰到那个有他未来记忆的陈泽。”
　　“我非常想去，但不是现在……而且，刚刚，我好像见到他了。”苏夕的语气，温柔中夹杂着一丝……哀伤？。
　　“当”伴随着关门声，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孔医生，你这不敲门的习惯，能不能不要带到我这里来？”男子平淡说道。
　　男子正是孔向东，他快步走到床前，右手从西装马甲中拿出手电，开始对陈泽的体征做一个基本的检查，脉搏、血压、瞳孔反射……待检查一项项做完，孔向东的面色渐缓，一字一句说道：
　　“作为一名医生，这是我第一次被排除在外，因为他，我开始后悔成为一名医生。”
　　“在门外的五个小时让我意识到，似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医生转过头看向男子的胸口，接着说：“我虽然信不过你，但我至少信苏夕，阿泽目前的体征稳定，那病暂时要不了他的命，但我还是想住在这里，有备无患。”
　　男子看似随意的调试了些仪器，淡淡回道：“可以。”
　　“成，你这人还算不错，改天一起喝两杯，那我就住这屋楼上了。”
　　“恩，也很晚了，孔医生，早点休息。”
　　中年老孔看了眼‘苏夕’，又看向了男子，说道：“常博士，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阿泽，为了苏夕？”
　　“为了做研究。”常博士不动声色的说。
　　“不管怎么说，常博士，我替阿泽谢谢你。”
　　老孔走出了实验室，屋子里又重回平静，只留下仪器偶尔的滴滴声。
　　咚……咚……零点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
　　“你猜阿泽现在在做什么？”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拥有很多未来的记忆，也许这会儿正在买彩票呢？”男子调侃道。
　　“他的话，也许真的这样做也说不定~”苏夕语气中带着笑意。
　　“常博士，高中时候的他，很帅气哦。”
　　“是吗，不过那时你们还不认识，也许会是不一样的结局。”男子叹息道。“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影响结果，你、我、陈泽，都还在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也许更早一些……”
　　“可是他等不到了。”
　　“不止他，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中，透露着少许沧桑。
　　“失败了吗？”温柔的语气中夹杂着失落。
　　“嗯……”
　　“也许……还需要一把‘钥匙’，尽快充能吧……”
　　“好……”
　　咚，空荡荡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一切又归于沉寂，只留下仪器的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