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扭转人生》月影乱镜蝶

10、第十章

　　时间足够翠巧和蕴欢平稳完成了权力的交接，有临江阁做后台，翠巧的出嫁也很顺利平稳。这件事在偌大的临江阁，到底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翠巧的夫婿是青璇仔细挑选的——如果可以，她当然是愿意让翠巧自己挑，但问题就在于这不可以。一旦流传出去一句口风，林渊说不定就真的要把翠巧秘密处置了。何况，很多接触翠巧的人是奔着讨好她青璇或者是打听她以至于临江阁的机密才来的，青璇也着实担心翠巧上当受骗。
　　...好吧，最关键的还是，在这个社会体系里面，她没有心思挑战整个体系，更不想让翠巧作为实验品。
　　如果失败，受最多指责的人绝对是翠巧，而不是她顾青璇。
　　翠巧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她很感激副阁主对她的尽心。青璇也经常会咨询她的意见，并不准备用她的一辈子来交换什么忠心的手下或者有用的情报，所以考虑的都是些家世有些平凡但敦实可靠的人。
　　最后选定的这个男人，上无父母，小有恒产，为人敦实，模样也还算端正。他的家业不怎么牵扯到临江阁，那么临江阁就只是单纯地作为翠巧的靠山，而不会让这个男人用娶翠巧来谋利，或者说，谋取太多的利益。
　　若说对方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为了翠巧这个人...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
　　翠巧心里明白，对这门婚事也足够满足。
　　她有着丰厚的嫁妆，有着足够强硬的靠山。自己也算是有一副好模样，可以讨夫君的喜爱；有这几年来锻炼出的手段，可以把持得住这个家的内务。日后，她很可能做到没有侍妾碍她的眼，就是有，凭着背景和心机，她也能不让她们影响到自己什么。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已经足够算是一门好姻缘了。

　　翠巧出嫁的那天，因为“规矩”摆在这里，虽然大家心里都放着这件事，明面上所有人却都是风平浪静的。
　　也就是素来与翠巧极为交好的，同一批进来的那几个姑娘，私下里拉着翠巧的手说了两句“恭喜”，又多叮嘱了些贴心贴肺的话。
　　临出门前，翠巧穿着嫁衣来见了自家的副阁主一面。
　　她们也没法说太多的话，该嘱咐的青璇也早就嘱咐过，这么短的时间再重复反而不美。
　　所以青璇只是以平静的神色注视翠巧向自己行礼，努力维持着笑容道别。只在对方眼泪快要彻底掉下来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今日是大喜，莫哭。”
　　除此之外，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件事对于青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身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接任的贴身奴婢，也一直在培养着。事实上，翠巧出嫁之前，已经不怎么做事情了。
　　只是留给蕴欢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那天晚上，少女让她暂且出去，没有吩咐就不必进来。她离开前转头看的最后一眼，副阁主端坐在自己书房里，捧着一杯茶水默默出神。
　　她那时的神色仍然是平静淡漠的，所以让后来回忆起这些的蕴欢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当真记错了，这些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那么，实际上呢？
　　这件事对于青璇的日常生活...影响确实不大。
　　至于说伤感什么的...一个原本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事的人就这么嫁出去了，肯定会有点不习惯的，可要说那么不舍得...其实也没有。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离别。
　　若是每一次都在意得不得了，早就在无数个世界的流离中崩溃了。
　　所以，无论是对于林渊若有若无的试探，还是众人时不时目光的窥探，亦或是蕴欢偶尔带着关切担忧的留意，她都自然地忽略掉了。
　　时间是抹消掉这一切的最好的武器。

　　“副阁主。”
　　“怎么了？”少女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语气也有点漫不经心。她目光略略一斜，忽地露出一点笑意来，“这么为难的样子？真是难得。”
　　这么说着，她把手里的东西扣住，轻轻撂在桌面上。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还是发出硬物触及的轻响。
　　蕴欢飞快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纯金八角盒，小小一只的侧面上雕刻着众多栩栩如生的花纹，锁扣处是一整块翡翠琢磨而出，设计极为别致，盒面上镶着的更是红宝石和珍珠。单单是这一只小金盒价值就不知几何，让人更难以想象，里面放着的，得是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过这种东西或许对于少女来说，也不过又是一时间见猎心喜的，又一件用来把玩的小玩意儿罢了。
　　不过是谁拿来的？
　　这样的念头在蕴欢脑海里飞快地转过，就消失不见了。她低垂着眸，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事情上，语气也不由得略略有些尴尬起来。
　　“...副阁主，是云珠姑娘求见您。”
　　这回少女是真的转过身来认真注视她了。
　　“云珠姑娘？这也算得上是让人惊奇呢。”顿一顿，她向门口的珠帘瞧了一眼，声音渐渐淡漠下来，“让我猜猜。能让蕴欢你露出这种模样，恐怕与以往不同，这次云珠姑娘是私下里来找的我吧。”
　　蕴欢不吭声了。
　　她着实有些尴尬。
　　因为她本身和云珠的关系不算好。
　　她的情况和翠巧不同，翠巧是因为不被林渊所喜，云珠因此也不会亲近翠巧；而林渊本身对于蕴欢却没有什么意见，还开玩笑地称赞过她容色不错，做事也机敏可靠。
　　这些赞美都是最普通也是最顺口一说的，原本也不会有任何人放在心上，问题偏偏在于...蕴欢的容貌，到底还留有与云珠的那两份相似。
　　蕴欢现在喜欢的是副阁主一开始选给她的青绿色衣裳，气质就偏向清新可人，与云珠的区别其实很大，眉眼的这两分相似也就很难被人留意。但到底有那多事的人，不但瞧了出来，还用开玩笑的口吻在她们两个面前说一嘴。
　　女孩子之间容颜有相似之处这种事，当事人肯定嘴上会说这是缘分自己很高兴，或者这没什么不放在心上，可实际还是会留点影子。
　　蕴欢专心服侍青璇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云珠一直跟在林渊身边伺候，也看得出蕴欢没有一点往林渊的姨娘位子努力的意思。若不然，她们的关系会比现在更糟糕。
　　更何况，蕴欢只是单纯为了这两分相似觉得尴尬，偶尔会躲着云珠走，云珠却是那种多心的，时不时就会想的更多。
　　没错，蕴欢本人好像是没有那个意思，可谁知道以后呢？
　　云珠这个程度能了解的，就是阁主很愿意让副阁主做自己未来的正妻夫人，那到时候蕴欢差不多也会作为贴身丫头过来。如果阁主一定要有个姨娘，比起一直跟在阁主身边算是很了解阁主的云珠...副阁主到时肯定更愿意提拔蕴欢这种握在自己手心里的，翻翻手腕儿就能彻底把控的小丫头。
　　云珠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辈子是谋求不到那个位子的，也没想过要求那个位子。她的想法就是做个足够受宠的侍妾，也许日后还能被提拔为贵妾，只要有男人的宠爱，就是做妾被人压着一头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她肯定要与之争宠的，不是副阁主，反而很可能是蕴欢。
　　因为这些想法，云珠平日里无论多努力，也很难和蕴欢太和平相处。
　　蕴欢也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云珠与自己说话时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更难把云珠当成朋友说什么知心话了。
　　——不过云珠的这些想法，如果让青璇知道了，肯定得说她是太能多心。
　　且不说她是真的没打算嫁给林渊，就是真的做了名义上的夫妻...只要有权力在手，她也不会管到底是哪个女人最被男人喜欢。
　　在她眼里，比起爱情，还是信任更能长久。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把蕴欢给了林渊。
　　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而且，青璇还是了解女孩子的。无论之前是多么贴心的手下还是朋友，一旦有了这种利益的纷争，那还谈得上什么同一战线呢？
　　她还没打算毁掉两人之间的那点联系。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兴致和云珠说。误会了就误会了，这种事就是长了八百张嘴，对不信的人也解释不清楚。
　　这样也就罢了。

　　总而言之，因为青璇这种态度，蕴欢和云珠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蕴欢也知道副阁主对云珠也不算多喜欢。今天蕴欢看到云珠求过来，当然会觉得尴尬。
　　而且最尴尬的是，就在最近，林渊那里流露出了些口风。有个人求到了他头上纳云珠为妾，林渊的态度居然是近乎点头的。
　　这算什么呢？
　　就算同样是做妾，做谁的妾，区别有多大，云珠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
　　那个人云珠听说过，在临江阁也算得上有实权，名义上是林渊的手下。可她也知道，这种来自分家的人，都不是真心实意地听从阁主的话的，至少双方也是一边合作一边警惕对方。不说别的，这种情况，就算她真的嫁了过去，那个人又怎么会真心喜爱她呢？就是她生的再好性格再温柔做事再贴心，那人也不会真心实意待她啊。
　　她从来没想过，阁主居然会这么对她。
　　这几年来，她一直是阁主身边的解语花，日夜陪伴在他身边。公事上她知道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副阁主，可是私事上，她自认自己很受阁主的信任和喜爱。甚至，有些仆人丫头有私事求阁主的时候，都觉得应该找她，而不是找副阁主。
　　虽然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已经以为，他们的年纪都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阁主就会把自己先收房。她也不会急着争，等到有了正妻，阁主也肯定会再提她的位份。
　　可结果呢？
　　...阁主居然一句话就真的要把自己许给别人，还是做别人的妾，甚至...根本没有半点考虑过她日后的生活乃至于生死。
　　她想起来那天阁主笑着与自己说话的模样，就觉得浑身发冷。
　　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她太多心？
　　难道阁主敢说真的对自己毫无半点动心？
　　...大概真的是因为曾经觉得自己能得到太多，也自认至少这些年来自己也付出了一片真心和热忱，所以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没资格反抗也没理由拒绝，她还是找到了副阁主这里。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云珠姑娘。”
　　珠帘碰撞的声响，她抬起视线来，看着仍然一身浅绿的蕴欢走出来，用复杂犹疑的目光注视她，但声音仍然轻轻的，“您进去吧，副阁主等着您呢。”
　　“...是，多谢蕴欢你了。”云珠强笑一声。
　　蕴欢沉默了一下，到底把手中手绢递过去，声音压得更低更轻了些，“擦擦脸吧，云珠姑娘，您不必这样。”
　　云珠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眼泪来。
　　胡乱地擦了擦，她缓步走进去。
　　那少女仍然端坐在桌面上，重新开始摆弄着手里的玩意儿，只是听见声音，才懒洋洋向着门口的方向扫一眼。
　　那目光仍然平平淡淡，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原先最怕的就是副阁主这样的眼神。只要一见到，就觉得仿佛是在告诉自己，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去争去抢，这辈子也不可能被她放在眼里。
　　这样的眼神，总会让她觉得自己一身乌黑淤泥与荒谬可笑。
　　可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云珠咬一咬牙，“砰”地一声就跪在地上，头已经重重磕在地面。剧烈的疼痛传来，什么东西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来，她却也不再在意了。
　　“求副阁主救我。”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随着刚刚强行忍住的眼泪一起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