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扭转人生》月影乱镜蝶

9、第九章

　　“哎呦，这不是蕴欢姑娘么？怎么辛苦姑娘你本人往这里来一趟呢？派个小丫头说一句，难不成我们还会不做不成？”
　　刚才还算喧嚷的小厨房瞬间安静下来，门口领事的含笑把一身青绿绸衣的少女迎进来，点头哈腰，瞧着甚是恭维。
　　“这话说的，当然不是如此，我肯定是信任你们的。不过副阁主既然吩咐下来，我亲自跑这一趟就是应当应份的，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您才是不必跟我说这般的客气话呢。”少女眉眼间带着笑意，说起话来利落而极有条理，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活泼许多。
　　环境着实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云儿”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消失了。主子给手下的人改名本来就很常见，大家早就习惯了，也不会大惊小怪；何况，改名之前，青璇并没有派她做太多事，直到现在才慢慢地让她作为“蕴欢”活跃在大家眼前，大家自然就更容易记住这个名字了。
　　这两个月的日子，蕴欢觉得自己简直是活在梦境里。
　　事情当然是要做的，可她原先为了养家也要每日做针线活，也要做家务打扫屋子，生活从来不叫轻松，自然也不会觉得现在的日子苦。顶多是因为这些工作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略觉生疏，需要不断的练习，也需要翠巧作为前辈多多提点。
　　翠巧在这方面也还算温和体贴，经常把她带在身边，一件事一件事地教导她，方便日后工作的交接。
　　当然，青璇时刻把握着她们两个的关系。
　　这绝对不是多虑。女孩子到底心思敏感些，做人丫鬟的更是这样，说不定主子一个眼神她们都要琢磨一个晚上，更是无比在意自己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
　　翠巧很少流露出这些情绪，可那是因为她一直都是最受青璇宠信的，实在不必有太多的顾虑。如今要把所有的权力都拱手让人，哪怕自己心里都明白原因，也是心甘情愿的，偶尔也肯定会有些惆怅伤感。再加上世人都是会看眼色的，曾经讨好她的人都转而去讨好蕴欢，任谁心里也不会多好受。
　　如果青璇不留意着些，一旦翠巧稍稍惫懒不愿尽十分心力，日后肯定有的忙乱。
　　这是青璇绝不愿意看见的。
　　好在翠巧的心思不至于重到这般，不然也不会受她器重这么久。青璇只是留意着，时时不忘记打赏她些“日后的嫁妆”，也会征询她对于自己未来夫婿的想法。这些自然是翠巧眼下最留意的事情，注意力当然就跑偏了。
　　对于蕴欢...青璇也是有功则赏。不过相比翠巧收到的那些只求贵重或好蕴意的，日后做嫁妆门面的东西，青璇更多的是赏给她应季的绫罗绸缎和符合身份的首饰。
　　一是她刚刚来，这些东西实在匮乏，虽说按照一般奴婢的份例准备了，可作为日后的贴身侍女，肯定是不够她用的。若是到那时再赏...一口气给太多玩意儿，显得如此重视她，也没什么好处。同时现在戴些有价值的东西，也不会让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小瞧了她。二是不赏赐她那些大件的摆设，是因为她现在住的屋子是当时临时安排的那件，离副阁主的住处远了些。贴身侍女是有专门的房间的，离青璇的住处极近，还有着小门方便指使。等到她搬过去了，再赏赐这些玩意儿也来得及。
　　绫罗绸缎收了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受青璇的影响，蕴欢还是喜欢那些青色的、碧色的绸缎做成的衣裳，穿着瞧起来也活泼伶俐。
　　真好，这样谁都舒心。
　　“副阁主的吩咐？”刚才那人恭维里还有三分说笑的意思，这下可就更加小心翼翼了，语气动作间讨好的意思更加分明，“这...居然还要劳烦姑娘您，我们这儿可真是失职了。副阁主可是想要些什么，姑娘只管说，我们这就做来。”
　　“哪儿有什么失职不失职。实在是如今午时的日头烈，扰人胃口，加上中午的饭食许是腻了些，副阁主没有多用。这不，派我随便取两盘点心来，打发一下日头呢。”
　　蕴欢用词极是亲切近人，但任谁也不会就这么听信的。
　　领事的瞬间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
　　“蕴欢姑娘可就说笑了，这哪儿成呢？若是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哪里还有必要留我们这些老骨头在这儿做什么事，趁早通通打发出去算了。”
　　顿一顿，她又轻轻扯一扯蕴欢的衣袖，压低声音，“也是巧了，副阁主最爱用的那几样，咱们这儿恰好多做了两份，蕴欢姑娘就尽管把这些拿去。中午的伙食那些小丫头片子不肯用心思准备，打扰了副阁主的胃口，终究是老身没好好盯着她们，别忘了替老身在副阁主面前谢个罪，说两句好的就是。”
　　蕴欢不着痕迹地把衣袖救出来，面上笑得和蔼亲切。
　　“您说笑了，这是自然的，不比您再辛苦多嘱咐一句。”
　　...才怪呢。

　　小心翼翼把糕点盒落于桌面，她轻手轻脚打开，点心特有的香气就飘出来。端坐在不远处圆桌旁边，正在快速写些什么的少女笔尖微微一顿。她犹豫一下，到底偏过头来，顺手把笔落回笔架里。
　　“副阁主，您中午都没用什么东西，这样对您身体终究是不好的。不管您有没有胃口，好歹尝一点吧。”
　　见少女停笔，蕴欢急忙走上前给她揉肩膀，声音轻柔而充满关切。
　　这些关切自然也是真心的。
　　不管怎么说，在蕴欢的心目里，副阁主对她实在太好。是副阁主把她从恶人手里救出来，也是副阁主给了她继续生活下去的资格，更给了她已经足够优越的生活。她是那种容易知足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经此灾难，根本不会有什么向上攀爬谋求荣华富贵的心思。她也懂得进退明白世事，知道副阁主没有什么必须帮助她的理由。正因如此，青璇对她的每一点好，她就觉得分外感激，而不是尚觉不足，忘恩负义。
　　如果不是蕴欢的这种性格，青璇说不定就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帮助她，或者就算这样，也得先把她的脾气扭转过来。
　　老实讲，这个委托人是真的很不错的。
　　所以青璇也不吝惜于多给她一点帮助，也多指点她几句。
　　甩了甩略有些酸软的手臂，她缓缓起身，走到用餐的小桌前，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几道点心，莫名有些笑意。
　　...小厨房的人实在细心，确实都是她喜欢的，且色香味俱全，精致得不得了。
　　历经了那么多世界，艰难困苦的生活也经历的不少，一粒米都要跟人打起来的日子也品尝过很多回。正因如此，若是一定要吃，青璇其实什么都咽的下。但事实上，如果说到喜好，口味方面她还是很挑剔的。
　　不嗜麻，不嗜辣，太油太腻的不喜欢，太过清淡的也不合她心意。这么说来，实际上她的口味极为刁钻，不过是遮掩的很好而已。唯一可能少挑剔些的，就是充当零食的点心：她到底有些普通小姑娘的特点，喜爱甜食，也能用些微酸开胃的干果。
　　往外延续，别看极浓的茶水她都能一壶一壶地往肚子里喝，黑咖啡干掉一杯面上都不改色，实际上最喜欢的还是饮料果汁——当然，这也是挑类别的。各种酒她都能品出其中滋味，红酒白酒点评起来也头头是道，实际上并没觉得多好喝，酒类唯一可能算是喜欢的却是不会上宴席的糯米酒。
　　有什么问题吗？
　　她觉得是没有的。
　　只要她能做到任何场合都不丢人不丢份儿，该上台面的时候绝不失了分寸，真心喜欢的东西谁还能管得到她？就是俗气廉价又如何，也不过是图一个她乐意而已。
　　好吧，扯远了。
　　说回来。在作为临江阁副阁主的日子里，既然能不委屈自己，她也没那个想法扮演苦行僧。喜欢什么偏爱什么自然也能有明眼的人看得出来。眼前的点心就是她偏爱的，清甜又不腻人，又小巧玲珑，只要不多用就不影响正常三餐。不过多了一道海棠果，腌制的蜜饯，怕是听了她中午胃口不好特意献上开胃的。
　　这也不用人伺候，她拈了一颗送到口中。
　　...嚯。
　　蕴欢时刻留意着副阁主的神色，见少女略略一蹙眉，语调不由得更显急切，“可是腌制的手法不当，太酸了些？副阁主如果不喜欢，不必强咽。”
　　也不是强咽。
　　好吃是挺好吃的。且小厨房知道她的偏好，给她的蜜饯都是特意做的，酸味已经减轻了些。但她口味太挑，还是觉得略有些过分的酸意。
　　不过蜜饯这东西，若是再不酸，就没什么腌制的意义了。
　　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难为人。
　　闭上眼睛，缓了两秒钟，她才彻底缓过来，开口依旧平静，“没有那回事，味道已经可以了，你也尝一尝吧。”
　　蕴欢蹙起眉尖来，犹豫片刻，到底取了一枚。
　　...这腌制海棠果手艺不算难学。眼下尝一尝味道，能具体了解副阁主偏好的范围，她其实日后可以...
　　“噗嗤”一声轻笑。
　　蕴欢沉思的神情瞬间被打断。她略带着些惊愕转头来看，副阁主的神色却依旧淡然，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这个给你。”
　　少女自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镂空花纹镶红玛瑙的细金手镯，平放在桌面上，语气仍旧是平平淡淡的，刚才那一声轻笑就更像是错觉了。
　　蕴欢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少女的手腕上。摘下手镯，没有遮掩的手腕就显得更加白嫩纤细，以至于这么细这么轻的手镯都仿佛留下了些许痕迹。
　　出神片刻，她连忙推拒。
　　“副阁主，您赏赐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
　　“我说过了，让你拿着的你就拿着，我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还要跟人白费口舌。”少女挑一挑眉，却打断了她剩下的所有话。
　　“...是。”她到底低眉捡起镯子，推到手腕上。
　　衣袖垂下来，把镯子盖住。
　　...却遮不住镯子的温度。
　　本来是冷冰冰的物件，可因为镯子上还停留着些少女的体温，恍惚间，本来是冷硬的东西居然也显得温情如水。
　　少女目光在蕴欢发间转一转，轻声一句，“居然还戴着呢。”，就低下头来，不再分给她多余的目光，语气又重新回到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
　　别看她可以与别人说说笑笑，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可真正安排起人和事来，却总是冷冷淡淡的姿态。
　　或者这才是她最本真的模样。
　　“下去吧。”
　　“是的，副阁主。”蕴欢行礼，乖巧地转身出去。
　　撩开珠帘，缓缓走远，手指却扶了扶发间的金簪。
　　她知道，副阁主说的自然是这个。
　　...这是她及笄那天，副阁主从自己发间取下来，亲手为她戴上的。
　　正如副阁主当时所说，临江阁不可能为一个奴婢——不管这个奴婢的地位有多高——办及笄礼。所以那一天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同，她还是得做事。可她却并没有忘记，在那天，副阁主以各种名义赏赐她足够多的东西；副阁主也称指派她出临江阁采办些物什，让她名正言顺地见了哥哥；副阁主也在那一天的晚上，在她的未曾预料中，亲手为她加簪，充作是应当有的礼节。
　　深吸一口气，蕴欢碰了碰簪子，仿佛是想要确定它还稳稳地插在自己发间，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她当然还戴着。
　　而且会一直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