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扭转人生》月影乱镜蝶

11、第十一章

　　云珠的这一下动作，青璇神色不变，倒是惊到了跟在后面进来的蕴欢。她倒退一步，不由得用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向副阁主。
　　果然遇见过的事情太少啊。
　　青璇默默想着，面色依旧冷淡得有些过分。
　　一时间的沉默，只让云珠的抽噎声更加分明。她伏在地面上，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显得更加柔弱与无助。
　　却仿佛换不来少女怜惜的目光。
　　云珠死死咬着嘴唇。
　　——她早就预料得到这种情况。她生来敏感多思，自然也能感觉到副阁主平日对自己也只是礼节性的客套，而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喜爱。
　　临江阁也没有什么纯粹的善人，副阁主也不可能愿意随随便便做好事。
　　何况是为了她一个甚至不属于自己的奴婢呢。
　　...可她不可能就这么认命。
　　她怎么可能甘心呢。
　　云珠再次重重扣头，额头上的伤口触及地面，疼得更刺激眼泪不断流出来。湿湿腻腻的东西黏在地面上，搭眼一瞧便是刺目的红。
　　“求副阁主帮帮我，只要副阁主您愿意帮我，日后让我赴汤蹈火我也绝无二话！求副阁主发发善心，求求您，求求您！”
　　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
　　是不是每个有事情求别人的人都这么说？
　　“我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呢？”这个问题青璇一直很好奇，跟她这么说的人不少，可从来没人能给她个答案。
　　她看起来像是有心理变态，喜欢看别人自焚玩儿吗？
　　在她结识过的大部分人里面，用词都一点也不准确，求人的时候也不懂得基本原则，连两句实际的都不会说。
　　差评。
　　这句话说得很冷淡也很噎人，云珠僵硬了一下，连抑制不住的颤抖都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少女仍然端坐在那里，瞧过来的目光依旧平静。
　　“...只要您愿意救我，以后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云珠绝无二话。”咬一咬下唇，她的声音更轻了些，以至于有些飘忽。
　　“你要我怎么救你呢？如果我去和阁主说情，你又想要我怎么说？只是不要把你嫁给那个人吗？”这回的允诺倒像是更有点意义，不过料来也不算多么真心。
　　但她本来也就没想要过什么真心。
　　少女转动着手中金盒，似乎正在仔细观察着上面精致的花纹，她的口吻甚至有点近乎冷酷的随意，“就是这一次我帮了你，若是再有下次，你还要再来求我一次吗？或是如果我要你回报我的方式是把你嫁给别人，你会不会再去求另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帮你，一直到没有人能帮你为止？”
　　这话说得冷酷，却也真实。
　　不过显然是云珠没有想过的，听得她一怔一怔，连眼泪都不再掉了。
　　“我并不排斥帮你，不过这些问题你自己不想清楚，我也帮不了你。”青璇这次也不在意用淡漠的神色与她说话，“事情也不是今天就彻底定下来，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了答案再来告诉我吧。”
　　蹙一蹙眉，她到底抽出一条手绢，微微屈身递过去。
　　“你若是这副样子回去，莫不是要让人说我怎么欺负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蕴欢，你也帮着云珠姑娘上点药，东西就不必还我了。”
　　云珠怔愣愣地把手绢握在手心里，半晌才低下头来。
　　“...多谢副阁主。”
　　声音微乎其微。
　　一旁脑筋早就跟不上来的蕴欢终于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伸手把她扶起来，声音也温柔动听，带着点抚慰的味道。
　　“走吧，云珠姑娘，你这个样子怎么出的了门呢？到我那里去，我帮你拾点一下，至少也该重新洗个脸。”
　　“...谢谢你了，蕴欢。”
　　蕴欢哪里听过云珠用这样失魂落魄的语气说话呢？
　　她的指甲不由得也陷进自己的手心里。
　　云珠此时自然是心冷的，而她居然也按捺不住地觉得冷。
　　哪怕此事本与她无关。

　　房间里一时间又恢复了安静。
　　蕴欢是扶着云珠离开的。女孩子身娇体弱，那两下又是结结实实地撞在地面上，再加上情绪不稳心绪跌宕起伏，瞧着颇是狼狈。
　　青璇仿佛根本没有留意过她们两个，只在她们撩开珠帘走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看见两个少女翩飞的裙裾一闪而过。
　　都是好好的小姑娘，也都是因为同一个男人走到这份儿上。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对于云珠会求到自己头上这件事，她着实也是很惊讶，但也看得出小姑娘实打实的是病急乱投医起来。
　　一个奴婢的归属，在这个世道，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她若是有心想要帮这个忙，也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交情，可也没结什么仇怨，青璇不觉得看着她后半生凄凄惨惨戚戚，自己能得到什么快乐。
　　她对姑娘们素来宽容。而在眼前这种本无仇怨的情况，如果云珠能想得明白，她倒是确实可以帮这个忙。
　　是的，首先有个前提，她能想得明白。
　　青璇没兴趣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同一个人，尤其是同一种事出头。就算那个人是委托人，若是这么扶不上台面，她也要想别的方法处理问题的。
　　换句话讲，她自认不会多么恶毒，可也不是个做慈善的。
　　放下杯盏，她把自己一直摆弄的金盒再次拿起来。房间里无人，她也就略有几分随意地打开，亮光就从其中折闪出来。
　　其实其中也不过就是一只紫玉手镯，就是颜色足够稀奇，加上玉质澄澈如水，所以显得倒是珍贵。少女喜欢晶莹剔透的东西，也喜欢蓝色、紫色的物什，只不过是平时不大流露出来而已。这样东西确实合她心意，也让她能多把玩一段时间。
　　但实际上，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喜欢归喜欢，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另眼相待。她留意到的还是旁边摆着的精心打磨出来的小玩意儿。没什么用处，又及其小巧玲珑，好似只是单纯用来赏玩的，只是式样别致些：鸢尾花的花样，花瓣上镶着晶莹的紫色宝石。
　　这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这都是一开始的世界她才会流露出的喜好，很早以前，她就不再表现出这些明显的偏爱了。而这件小玩意儿，她也记得在曾经的世界看到过。因此，看到这只被送上来的小金盒以及里面的东西时，她就隐隐约约猜到是自己的“熟人”。
　　能在一个世界撞到认识的人，可真是难得。
　　她面色仍然淡淡的，继续摆弄着这只小盒子，直到轻轻的“啪”的一声，从下面弹出一个小暗格来。
　　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少女轻轻抽出那张纸，摊开。
　　是她仍然熟悉的字迹。

　　“您这样对暗号的方式可真是别致，前辈。就不怕我没发现，或是东西没到我手里，反倒让别人留意了去？”
　　把已经重新合好的金盒向对方推了推，少女眉眼间难得带了点轻快的笑意。
　　对面的男子垂眸看了两眼，却未开口解释什么。
　　——当然，他也没必要解释什么。他们都还算了解彼此，青璇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会做十全打算的人，刚才这一句也不过是玩笑话。若是他当真了，青璇才会觉得无趣。
　　林渊的外表极为出众，可面对眼前的男子恐怕也得自相形惭。不过轻易也不会有人拿他们两个做比较，因为他们两个的风格有很大区别。林渊生的温和，而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分明，俊美非常，只是眉眼都如同冰雪铸造刀剑雕刻般冷峻，蒙了一层淡淡的冷霜。乍眼一看，会让人联想到话本里独立天山孤雪之间的剑仙，那是一种超离凡世的俊秀和孤冷。
　　“本就是给你的，收着吧。”
　　他的声音也低沉冷峻，此时相比其他已经算得上温和。
　　“你倒是都还记得。”少女轻轻笑一声，也没强求什么。
　　两样都显然是姑娘家的东西，也都是她偏爱的类型，对方会有这一说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果然仍旧如同记忆中的他，冷冷淡淡，却足够心细。
　　这么久不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这么多个世界不见，能记得她的喜好，也实在是不容易。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她记忆里冷若寒冰却事事妥帖的前辈的印象。
　　这男子叫星寂，她素来习惯称一声前辈。
　　他们这些任务者，是很少讨论辈分资历这些东西的。因为经历的世界的多少，每个世界停留了多长时间，等历经的久了，是谁也记不清的。如果是相同的阵营，一般就是暂时合作的临时伙伴；如果不幸立场相悖...也就是看谁有实力有手段罢了。
　　不过唯一的例外，就是每个任务者或早或晚都会被世界法则分配教导那些新来的任务者。因为新来的任务者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知如何做事的，称得上一片空白，还需要别人指点他们一回。不过老资历的这些人很少愿意好好培养这些未来与自己抢任务甚至有可能做敌人的新人，大多数都只教导他们一个世界，之后就是让这些小东西各凭生死了。
　　青璇当时就是被星寂教导的。
　　星寂虽然看上去冷漠冰寒，但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尽职尽责。他差不多培养了她整整三个世界，虽然没有耳提面命，但已经足够让青璇受益匪浅。
　　这一声“前辈”也就是从那时起一直叫下来的，星寂也当得起。
　　少女当时确实没有太留意，但后来了解有关任务者的事情越多，就越知道被这么仔细培养的难能可贵。所以她一直保留着这份尊重，如果他们遇见了相同的世界，一般也都可以做临时伙伴，而不至于互相怀疑或者直接撕破脸皮。
　　这对双方也都好。
　　——呃，当然，如果有的时候星寂愿意多说两句话就更好了。
　　因为对彼此都还算了解，那时的青璇也确实算得上青涩，自然会流露出一些个人的喜好偏爱来。所以这种对暗号的手段，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可能也别无分家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飘飞，她端着茶杯慢慢地抿着，耳朵当然也在听星寂说自己的任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是再不喜欢说话的人，也不会在讨论到这些的时候闭嘴装哑巴。
　　不然这交流可真是个问题。
　　...这茶很好喝。
　　找到一种没有“那么”苦的茶水也是很不容易的。
　　以及，星寂的任务和自己的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这样其实非常好，没有利益的冲突，才能更好好合作。
　　彼此虽然有足够的信任，可如果有利益纠纷，总不好叫其中一方牺牲什么。
　　那时的情况就总会叫人有点为难。
　　想到这里，似有所觉，她忽地抬一抬眼，正好对上青年的目光。
　　放下茶盏，她弯一弯唇，于是眉眼也就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柔软下来，于是一直以来的冷淡就融化成一汪春水，“怎么了吗，前辈？”
　　这笑容就好似当初相识时那个少女，万般繁花也尽皆盛开。
　　星寂垂下眼眸，缓缓摇一摇头，没有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