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雨一直下》茶碗酒

13、第 13 章

　　脑袋乱乱的，不知道是几点，付一心带着一脸泪痕睡过去，心里满满都是枕头□□脏了，要怎么跟主人交代才能圆过去。
　　生物钟很准时的在七点十五分把付一心叫醒，窗外的鸟鸣听的不真切，躺了一会儿等意识回笼，整理好床铺，坐在抻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得床上听房门外得动静，不知道韩辰起没起，林宇轩起没起，如果起了还好说，如果没起碰见韩辰怎么办。
　　犹豫了一小会儿，她听见门口有动静，是关门还是开门的声音判断不出来，她贴在门边仔细听有没有放钥匙的声音——好像没有。
　　于是她握住门把，轻轻扭动，控制着力度，省的惊动林宇轩。果然，林宇轩还在睡，睡相还挺乖巧的。她放轻手脚上的动作，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向洗漱间，经过玄关与客厅的隔断时她还撇了一眼，结果韩辰正在门口不知道是穿鞋还是脱鞋。
　　韩辰其实是去买早点的，学生一般起的早，稍晚点食堂的饭可选择的就不多了。刚才关门是刚出门发现自己穿的是拖鞋，回来换鞋的。见人起床了，他一边系鞋带，一边朝塞在大了不止一号的T恤短裤里的付一心解释：“先去洗漱吧，困的话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小女孩眼下乌青，眼睛都是肿的，估计没怎么睡好，看见玄关穿鞋的自己眼睛都瞪大了，像只受惊的小奶猫，这会儿抿着嘴摇头，表示不想再睡了，拘谨的把手背在身后，有点像自家一年级羞涩地在大人面前做自我介绍小侄女。他站起来，稍微走近一些用尽量不让她感觉到不自在的口吻告诉她：“那你一会儿把林子叫起来，等我回家就能吃早饭了，想吃什么？”
　　付一心还记得上次韩辰说的话，要说出来，好像他比较喜欢清晰的表达，类似“随便”“我都行”是很减分的，但其实她不挑，真的都行。思索了一下她点了个不会排长队的汤：“北食堂一楼窗口的油饼母鸡汤，要葱花香菜，饼一块的就够了。”
　　像是奖励一样，韩辰笑着拍拍的一心的脑袋：“等着。”小姑娘记性很好，很快就摸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仰头望着自己认真报菜单的样子很可爱。
　　沙发上的林宇轩似乎睡得不沉，已经有转醒的迹象。一大早上两个人在玄关讲话，神经敏感的林宇轩意识早就醒了，只是人还不想动，这会儿都报菜单了，林宇轩也特别想喝北食堂的老母鸡汤，撒上香菜，鲜香可口。他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眯着眼适应光线，嗓子沙哑的追加：“辰哥，我也要。”说完揉了揉眼，确定韩辰接收到了，又一个平摔把自己摔回沙发里。
　　韩辰开门出去，付一心还傻傻站在原地，刚刚韩辰拍自己脑袋的时候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摸，有一种被长辈关爱的感觉，付一心不好意思的揪了揪那一片头发，谁有这么个哥哥可太幸福了，林宇轩就很幸福啊，无聊了可以和韩辰一起玩，饿了找韩辰投喂，早饭都给出去买回来吃。这么想着，付一心羡慕的长叹一口气。
　　林宇轩虽然闭着眼，但是他感受到付一心站着不动的影子，并且捕捉到了一声貌似愉悦又带着遗憾的叹气。他忍不住开口：“一大早上干嘛呢，苦恼又甜蜜，陷入我辰哥的魅力里了？”
　　付一心把自己的艳羡跟他讲了，闭着眼的林宇轩瞬间就清醒了，一肚子从丹田里窜起来的话顶到嗓子眼，理智给压住了。其他先不说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就说早餐，他住在韩辰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给他带早餐没错，可是他吃的早餐从来都是凉的。为什么，因为有人吃完早饭要散步，为了不折返，直接带着他的早饭逛圈，夏天就算了，冬天你试试。他试图反抗过，得来的是辰哥凉飕飕的冷漠：“厨房有锅，自己热。”摔！他要是爱用锅还用每次韩辰一开火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做洗碗工？
　　付一心看着林宇轩从一脸怔忪到表情生动，说不上是开心，但也不能是高兴，他艰难的回应了自己的艳羡：“其实吧·····你说的也没错。”
　　他妥协了，如果让韩辰知道自己直接或者间接在搞事情，可能会死的很惨。
　　两人没再深究下去，一心去洗漱，林宇轩继续躺尸回笼。躺下后他琢磨着有哪点不对劲，付一心的衣服是辰哥的，但辰哥肯定不能把旧衣服给人家女孩儿穿，那问题来了，这件衣服怎么这么不对劲。
　　“卧槽！付一心！！你给我过来！！！”
　　正在洗脸的付一心被这一嚎吓的一哆嗦，赶紧跑出去：“怎么了，怎么了？”只见林宇轩跪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像要朝自己飞过来一样，“你怎么了？”她想再走近一步，林宇轩表情惊恐的尔康手：“别过来！就站在那里！”
　　她身上这件他眼馋了好久的联名限量款，求了韩辰好久，看都不给看一眼的，他记得那天他急了跟韩辰掰扯：“兄弟如手足啊！”韩辰怎么回答的？
　　哦，他说：“女人如衣服，怎么你想对我女人做点什么？”
　　我靠啊！这个男人太绝了！他服，他死心了，可是这衣服随便就给人穿上了是怎么回事！韩辰在玩他吗，这么多年的情谊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
　　此时他看着一心身上被当睡衣蹂躏，且崭新不再，它已经染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它不干净了。林宇轩像看自己的心头宝贝疙瘩一样盯着自己，一脸的决绝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装满皮肤的大号被删了。
　　付一心左右审视了一下确认他看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她突然有些不敢动
　　“这···衣服有问题？”她试探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不能穿？”
　　林宇轩心里算盘劈里啪啦的响，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假笑：“能穿，咋不能穿，就是····小心一点。”见付一心惊慌的表情，他立马补充“啊，你看，衣服大一号，领口也太大了，你····小心点，不要走光。”
　　付一心扯扯箍在锁骨上的领口，疑窦丛生：这叫大？她就像在床单上剪了个头一样大小的洞套进去了好吧。
　　她仔细摸了了T恤的质量，检查花纹，问：“是不是很贵啊，那我一会儿就去换掉。”
　　林宇轩不置可否含糊过去，打发走付一心，他倒在沙发上简直想蒙头痛哭。韩辰不做人啊，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见色忘义，遇事就会让兄弟顶上自己逍遥，一件衣服能多宝贝，能比上他们的情谊吗！他懂了，都是虚假的，都是他一厢情愿。
　　一大早上，林宇轩带着一肚子怨念，愤愤不平，连带看付一心的眼神都有点难以言说。两个人坐在饭厅喝着热水，大眼瞪小眼。
　　韩辰开门进来，付一心放下手里的杯子跑到门口接应，林宇轩大爷式晃在后面。韩辰把包子饼交给付一心，汤汤水水交给林宇轩。
　　林大爷现在有一种蜜汁不平衡感。看看，脏活重活都是他的，虽然但是吧，女孩子是得宠着，可是···他也是个宝宝啊！只能感叹韩辰手段了得，不然他能在这么被区别对待之后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辰哥混，并且觉得自己这助攻成就感满满？
　　没有理会林宇轩便秘一般的氛围，他察觉到付一心身上衣服换了，有些隐隐的不快，思付着什么把碗筷摆上桌。三人坐定，准备用餐，为了喝这第一口鲜香的母鸡汤，付一心控制着喝水的量，只是润润嗓。一口下去肠胃都是暖的，香菜的味道令人食欲大振。
　　付一心还顾及着个人形象，只肯用勺子挖着喝，林宇轩就端着碗呼噜一口下肚，发出满足的叹谓。她看的不由好笑。
　　“一心是不是今天就放假了？”韩辰适时闲聊
　　“对，我们学校统一这天放假，昨天最后一天。”林宇轩吃的舒服，自然而然接上话头。
　　韩辰继续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她一般放假就回，不多呆。”林宇轩替她答，然后他瞥见韩辰表情有点奇怪，就差把“怎么哪都有你的事儿”贴他脑门上了。
　　林宇轩自觉早起不符合自己的生物钟，一大早又受到不轻的刺激，脑回路有些跳脱，于是看在热乎乎的母鸡汤的份上安静地表演摆件。
　　“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回吧。”
　　韩辰动动嘴想说什么，静默了一秒轻飘飘地“嗯了一生。”
　　正在喝汤喝的欢快地摆件林感觉被踢了一脚，谁？
　　韩辰简直不忍直视林宇轩那个傻狗样儿，二哈看着都比他灵光。
　　两个人无声地劈里啪啦对视交流，凭着穿开裆裤就一起玩耍的交情，捡回了点默契。
　　于是他自然的开口“哎，要不今天我和辰哥送你吧！刚好我们没事干，辰哥又有车。”
　　见一心想拒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循循善诱：“你要走，其实今天早上一早就走是最好的，这会儿地铁能挤爆。”
　　他说的是事实，大家一放假就跟出笼的鸟儿，拎着箱子一头扎进地铁里天南海北的飞。
　　“反正你家在市内，晚上我跟辰哥也要顺路去找我姐。” 太棒了林宇轩，你简直是个表演艺术家，编剧都要为你鼓掌！一想到这一切行云流水说谎不打草稿都是为了那个心已经生出二心的男人，他的心情就一阵酸爽。
　　韩辰巧妙地接过话语权：“下午我送你去收拾东西，我们出发晚一点，正好能赶上饭点。”后半句话是对林宇轩说的。
　　林霖早就去A市了，赶个鬼的饭点啊，但是他不能说，他只能真诚无害的表示赞同：“你说的对！晚上我要吃海鲜，刚出锅的最好。”
　　Yes！辰哥点头了，这波助攻不亏，啊！小心心连我都抵抗不了辰哥的手段你就不要挣扎了。

　　她好像错过了拒绝的机会，然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饭后韩辰要帮她上药，她觉得韩辰有点可怕，先是吓唬她不要乱动，然后又温声解释说受伤的人自己上会不忍心下手，林宇轩就窝在单人沙发上闷头玩手机。莫名感觉自己被当成小朋友了。
　　完事三个人组队在峡谷里遨游，中午饭吃的都很草率，点的是学校附近她和林宇轩都爱吃的米粉，韩辰也是个能吃辣的，不像他们两个辣的直吸溜舌头。两个人吃一口喝口冰镇的酸奶缓缓，韩辰手边就一杯凉水。
　　玩到下午两点，林宇轩还有些意犹未尽，韩辰已经站起来开始敦促两个人出门。
　　两点多正是午后最慵懒惬意的时候，宿舍楼静悄悄的，早上一波已经走完了，剩下下午的可能都在休息。
　　进了门，舍友已经走的七七八八，还剩一两个。简单打了招呼付一心就动手收拾东西，不想带太多，就三套衣服加几本书，护理用品一装，用了一个半小时收拾好床铺和箱子，飞快地跑下楼。车里林宇轩还在玩手机，韩辰就放着音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还是韩辰先发现她，拎着箱子放到后备箱。

　　韩辰掂量了下箱子，不算沉，应该没装多少东西。
　　“该带的都带了吗？”
　　“嗯，必要的都带了，其他就不带了，家里有。”
　　要上车的时候林宇轩霸占着后座不给上，理由冠冕堂皇：“你先做前边，辰哥是司机，司机旁边得有人说话，他要犯困咱们都得玩完。”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怎么觉得林宇轩是玩游戏正上瘾不想让人打扰呢？

　　她倒不害怕做副驾驶，她害怕聊天啊。不过韩辰也没有要聊什么的意思。只是让人系好安全带找首歌放。
　　她在韩辰的指引下连上蓝牙然后翻出来自己的歌单，她听的比较杂，中英韩古风流行都有，不过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循环很多遍的歌单，她点了其中一首，前奏响起，韩辰看了她一眼立马就说出歌名：“《Everglow》”
　　“酷玩乐队的粉丝？”
　　付一心很诧异韩辰如此熟悉这首歌，想必是酷玩的忠实粉丝吧。
　　“算是吧，但是我了解的不多，很喜欢他们的歌。”
　　韩辰点头，想必她应该不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他还诧异怎么一个小姑娘会喜欢这样一首充满遗憾破碎感的歌。
　　“这首歌是马丁前妻一起参与合作完成的。”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充满求知欲：“前妻？”
　　“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但是感情还在。《Everglow》算是他为前妻写的歌。”
　　付一心又去看屏幕上的歌词，最后两句其中的酸涩原来唱的是自己啊。
　　“不过我更喜欢《Fix you》”
　　韩辰说英语的时候和中文发音有些许不太一样。
　　韩辰说英语的时候和中文发音有些许不太一样，说中文的时候声音稍低一些，胸前的混音比较多，说英文声音更清亮圆润一些。
　　她下意识的去歌单里找到他说的这首，车厢里的音乐立马就换成了另一首。付一心蜷了蜷点击屏幕的手指，捻了两下才松开。
　　歌词同步音响里的歌声在滚动。这首歌跟韩辰太不相符，又或者说，是另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他。
　　听着韩辰的一首一首的讲解创作背景，和与这些歌曲有关的人、故事。虽然她曾经在耳机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但从来没有从另一个角度去“听”过。
　　韩辰讲这些琐碎的故事的时候并不带入自己的观点看法，像个科普的工作者，只是讲述那些存在的事实，有一句没一句的，倒是方便她去反应和回味。
　　坐在后座的林宇轩渐渐觉得手中的游戏没了意思，也加入了聊天。
　　去往付一心的家的路很顺畅，下午四五点的高架桥上刚好能看见敛去刺眼光线的夕阳晖色，洁白的云边镶上滚烫的金边，公路的沥青上洒满了一片橘亮，窗外飞速倒退的分隔栏把光分割成干练的样子，车内放着揽尽窗外景的摇滚，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
　　车子转个路口进入行人树茂盛的小区门口，车子的发动机的声音渐弱，付一心恍惚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区大门，深吸了一口气回神，开始收拾手机线。在韩辰的注视下，她缠好数据线，连带耳机都放妥当，然后下车拿行李。
　　她站在韩辰的身后，犹豫着要不要请两个人上去喝杯茶才是礼节，几欲张嘴都没能说出口。付一心拉着行李始终不愿意开口告别。
　　林宇轩趴在窗户大开的车窗上：“一心快上去吧！暑假还有几场重要的线下观赛，我们到时候见啊！”
　　闻言付一心惊喜的看向林宇轩：“！真的？那我们到是时候见！”
　　林宇轩向她比了赞。
　　韩辰也向她道别：“我们回去了。”
　　“谢谢···送我回来。”
　　韩辰一边退回驾驶座，一边颔首，不再多停留，把车掉了头，鸣了声笛，便缓缓驶出路口。
　　付一心一直站在大门口目送韩辰的车位拐入大路，她低头搓了搓脚下的石子，身上的劲还没从车里脱出来，她拉着行李箱慢吞吞走向楼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