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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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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的话给了颜怀启发,甭管七年二班是什么,也别管它跟脚踝上的手印有没有关系,他得先弄清楚是否还有别人收到过这张卡片。参照对方近期的经历,他说不定能总结出更多有效信息。
可九弓大学从本科到博士近五万学子,他总不能挨个去问吧。就算把范围局限在今年毕业的人群里,那也是个天文数字,况且大部分毕业生都去单位实习或提前上岗了,天南海北到处都有,他上哪联系去。
无奈之下,颜怀只好再登论坛,想试试看能否从网络渠道下手。可他还没想好第二个帖子怎么发,第一个帖子里的某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七年二班?我听我室友提过,他收到了一封七年二班的入学考试通知。
颜怀激动得差点把鼠标扔出去,赶紧私信留言者,询问收到考试通知的人是谁。
对方回:你是谁?
颜怀:我也收到了七年二班的入学考试通知。
对方: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颜怀:大哥,咱都是男的,难道你还怕我对你室友骗财骗色?
对方:你别说,有这种打算的人正经不少。
颜怀:……
颜怀把那张贺卡外观拍下来,发过去。几分钟后,对面也发过来一张图片,同样是一张白色贺卡,不同于颜怀把贺卡放在桌上拍照,这张贺卡是被人拿在手里拍的,可见不是同一张。
对方:我是左元白,计算机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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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有同盟,颜怀沉重的心情放松不少,连带调戏手印的热情都高涨起来。
“妹子,又要委屈你在保鲜膜里待一会了。其实我也不愿意缠保鲜膜,现在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我真怕捂出汗脚来,可没办法呀,我要是不把你控制住,你在外头给我惹事怎么办。”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贺卡转了转:“这东西搞不好还有别的用处,我也不能把它当鞋垫跟你作伴。你放心,等我弄清楚七年二班怎么回事,这贺卡就送你。”
颜怀用贺卡拍拍手印,手印淡去不少。
见面地点约在室外篮球场,颜怀到的时候球场上没几个人,应该都去吃饭了。他凑到场地最边上的篮筐下,跟着几个小个子男生玩了会,余光一扫,场地外不知何时站了位身穿蓝色球衣短裤,额头上戴着同色发带的男生。
男生个头高高,修长的四肢看起来纤细,细看却会发现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上肌肉线条鲜明,没有刻意增肌练块儿,全靠日常运动积累起来的健硕和力量感。再看那张脸,身高的衬托显得脸很小,五官极其精致,又不似女孩那般柔和,该有的棱角一分不少,而那双看似淡漠的眼,让颜怀第一次对桃花眼有了直观印象。
颜怀本是无意一瞥,目光却再也移不开了。他虽是头一次见这个人,脑子里却浮现出那位收到考试通知的室友说的话:
有这种打算的人正经不少。
即使不做介绍,颜怀也已锁定对方的身份。我滴个乖乖,长成这样,别人没点“打算”就奇了怪了。
颜怀正看得出神,没想到对方竟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那一瞬间,颜怀的心没出息地狂跳起来,在确认对方的确是叫自己后又险些罢工。
“颜怀。”对方的声音也很好听,颜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
可能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傻,颜怀决心挽救下自己的形象:“我好像还没做自我介绍,你怎么知道我叫颜怀?”
对方指指离篮球场不太远的室外泳池:“几天前,你往我手里塞了个手机以及一本写着颜怀名字的教科书,然后跳了进去。”
颜怀的笑容瞬间僵了:“那天你也在泳池那?”
对方点点头。
颜怀那点不正经烟消云散,他沉默地带着左元白走到球场最里头,那清净,没人。
“那天你下水了?”颜怀问。
“算是吧。”左元白回答。
“你身上,”他上下打量对方,看着看着突然别扭地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越看越心虚,总觉得自己目的不纯,“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痕迹?”
“你是说这个?”左元白划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颜怀瞳孔皱缩,那是一个淡紫色的手印,附在一个男人的手腕上。
左元白把左手伸出来,那个手印竟诡异地慢慢浮现出来。
颜怀急忙看向自己的脚踝,手印果然也出现了。
“这……”颜怀的冷汗哗哗直冒,“我那天在水里差点没出来,是一个人硬把我拽上来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虽然没有目睹现场,但事后他回忆那场景,对方从上头抱住他往上拖,显然是上半身入水,而其他入水者全身都曾浸泡在池水里,手印更可能印在腿脚上,就像他这样。只有救他那个人最可能被手腕上烙印。
“都是为救人而已,”左元白微微一笑,取出七年二班的入学考试通知,“你是在救人之后收到这东西的?”
颜怀也拿出自己的:“对,救人第二天收到的。具体时间我不确定,那天早上出门时还没有,晚上回宿舍时就在抽屉里了,白天宿舍里一直有人,他们都说没人进过宿舍,更没人碰过我的抽屉。”
左元白看看那张表皮皱皱巴巴还带个油点的通知书,眉梢跳了跳。
颜怀没脸没皮习惯了,心里那点不好意思还没冒出来就被他掐死了,他接过左元白那张瞧了瞧,词儿和字迹跟他的一样。于是他把人家的还回去,自个打开自己这份放到左元白眼前让他看。
双方确认无误后,颜怀扒下专为保鲜膜裹脚而穿的运动鞋和袜子,把贺卡贴脚放好,拍拍脚底板再一一穿回去。
左元白:“……”
他捏着自己那张卡片的手紧了紧,忍住了想扔掉的冲动。
颜怀跺跺脚,尺寸挺合适,很舒服。他拍拍旁边的石台,让左元白坐下慢慢聊。
左元白避开颜怀拍过的区域,坐到了旁边。
“你知道七年二班是什么不?”颜怀问。
左元白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呢,你对七年二班知道多少?”
颜怀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讲出来,期间他一直偷偷观察左元白的表情,对方没有惊诧也没有畏惧,好像听的是个与己无关的普通校园恐怖传说。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计较——
这小子恐怕知道得比自己多。
左元白盯着地面,不动也不吭声,直到颜怀讲完,他才缓缓抬头,右手似是无意识地抚上左手的手腕。
“这个,”颜怀指指他的手,“很不方便吧。”手比脚沾水频繁得多,缠保鲜膜还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
左元白看看他,又看看手腕:“还好。”
看他说得云淡风轻,颜怀有点疑惑了:“你就不……”
左元白盯着那他张扭来扭去的脸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颜怀对他的领悟能力很失望:“这东西跟你好几天了,不疼吗?”
左元白的目光逐渐下移,最后停留在颜怀缠得左一圈右一圈的脚踝上,眉头轻轻一皱,似乎有些费解:“你的脚,会疼?”
颜怀眨眨眼:“你真不疼?”
他突然低头开始猛戳脚踝上的手印:“妹子这就是你不地道了,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难不成就看人家长得帅就网开一面?你摸摸你的良心,我对你不好吗,你这么折腾我我都没翻脸,你出去打听打听,哪还有我这么好说话的人。”
左元白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趁颜怀叨叨咕咕时又往旁边挪了挪。
颜怀猛然抬头,凶巴巴地:“你干嘛?”
左元白:“……”怕你吃人。
颜怀一看左元白就忍不住去看他的手,一看他的手就想起自己悲催的脚,他那颗饱受摧残的心就特难受,戳够了自己这枚手印,他将魔爪伸向了左元白。
左元白惊慌躲闪却被颜怀抓个正着,几番挣扎无果后,他面无表情瞧着颜怀开始对他那枚手印展开老妈子絮叨模式。
实在没忍住,左元白问:“它到底怎么你了?”
颜怀声泪俱下:“它欺骗了我的感情!”
左元白:“……”要不我还是走吧。
颜怀抹把脸,先一步站起来去找前面打球的同学借了瓶水,当着左元白的面再次扒掉鞋袜,这次连保鲜膜也撕掉了。
“看着啊。”颜怀把水倒在手印上,那淡的不留心都瞧不着的手印陡然变深,像一块新鲜出炉的烙铁死死焊在颜怀的脚上。
左元白瞳孔一缩,急忙抢过颜怀手里的水瓶,来不及盖盖儿便丢出老远。
颜怀疼得嘴唇直哆嗦:“看明白了吧。”
左元白眉头紧锁:“你直接说就可以了,没必要演示一遍。”
颜怀斜倚在墙上,边抽气边笑:“我这不寻思抛砖引玉,我给自己浇半瓶,剩半瓶留给你,谁知道……”
他看向陈尸在十几米外的水瓶,心口有点疼。
那可是他出卖左元白的色相换来的。
不知不觉就被卖了的左元白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我的手没疼过,我会把它拍下来也是因为它在有人的场合不会出现。”
颜怀忙活着把贺卡踩到脚下,那股恼人的疼痛总算告一段落:“何止不会出现,有人时碰水也没事。我也是看它当着你的面现身才猜咱俩境遇相同,没想到啊。”
他痛心疾首地继续戳手印:“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这妹子她看脸。”
然后他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照照自己,颇有几分顾影自怜:“我长得也挺好看啊,算不上校草,当个班花还绰绰有余吧。”
左元白:“……那个,通知书你还是先收好吧,万一遗失可能会丧失考试资格。”
颜怀沧桑地瞅瞅他:“你不懂,这玩意是最好的止痛剂,我要是不踩着它,这会你得给我操办后事了。”
左元白闻言,取出自己的贺卡仔细端详,他倒是没想到这平淡无奇的小卡片还有这种神奇的效用。
颜怀歪歪斜斜坐着,余光却始终没离开左元白,他再次确认这小子对七年二班并非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