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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He Dong T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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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语知道,跟贺东庭之间会有一场不算愉快的谈话,但她不知道,他会这个时候回来。
门大敞着,两个人跟熬鹰一样谁也不肯先退让半步,尤其是贺东庭,恨不得跟孟饶打一架以后再抓着倪语问个清楚明白。
可他理智还在,就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俩还有话聊?”贺东庭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显然一副男主人做派:“你们是大学同学,有话题聊也不足为奇,带我一个呗,我对你大学生活也挺感兴趣的。”
倪语从没跟他说过她的大学生活。
她站在门口垂着头,红了眼眶,眼泪吧砸吧砸的砸在地上。
她这一哭,更像默认了什么似的。
“你哭什么你?”贺东庭也不知道自己本来压下去的火为什么又忽然窜出来,他一个健步冲到她跟前,把人强硬掰过来跟他对视,“你哭什么你说?”
“怪我这几天没联系你?还是忽然就想明白你其实更喜欢你前男友?”
倪语在掉泪珠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重。
像把她要捏碎一样。
半晌,她才擦干泪痕,跟他对视:“你不是都看到了?分手吧。”
他们之间,好像是她闯入了一个不该走入的世界,他的温柔,他的爱,他的好,都给了那个送他去地铁口的那个女孩。
她并不在乎这段感情里谁付出多一点,谁少一点,但结局若是好的,她愿意向他一直走过去。
“你还不离开我家?贺东庭,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倪语把放在她身上的手一点点推下去,“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黏那么紧,真的很烦。”
像一个巨婴,每时每刻都需要她在眼前。
倪语见他不动,狠下心来,翻出手机把聊天框上下滑给他看:“看到了吗?正常人谁会一个小时之内发这么多消息过来?我没回那我一定是有事在忙,你发这么多,不累吗?”
贺东庭全程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然后才控制不住,把她再次拥在自己怀里,放低声音,求饶一样:“你不喜欢的事,我改还不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他很早之前就想问这个了。
为什么,有什么非要分开的理由。
“你别说是我太粘着你,你累了才想这样。”以前,她说过很喜欢他粘着的。
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被人在乎的感觉,她很喜欢。
“人都会变得。”倪语疲惫道,“你没发现这个家里有哪里不一样吗?”
贺东庭四顾看了下房子,依旧充满了温暖,可照顾奶奶的阿姨不在了,电视也没在开着,只有加湿器一直在工作。
“奶奶睡着了吗?”贺东庭忽然间瞥到衣架子上,话音戛然而止。
上边所有老人的衣服,都不在了。
“奶奶她——”
“她死了。”
“她死了,我最难捱的这几天是孟饶一直陪着我度过的,就连奶奶的丧事也是他跟我一起办的。”倪语冷冷看着他,“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会回来,但你未来怎么办?”
“你别忘了,这次交流会对你多重要。”
他有时候也会跟她说医院里的事情。
而贺东庭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就为了他嘴快,告诉她这次交流会他是作为将来要培养的骨干被推出去的。
“工作对我重要,你也对我很重要,你不能这样。”贺东庭喃喃道,想要上前抱抱她,安慰她,古奶奶对她有多重要,他很清楚。
“你别——”他还没靠近,就被孟饶推开。
“你别碰她。”孟饶唇角压低:“她不都说了要分手?还死赖着不走,死缠烂打是吧。”
孟饶看看她,再看看贺东庭,一时没忍住,怼他:“给你机会你不重视,现在装什么。”
“行了,别跟她吵架,没看她都快晕倒了?”
孟饶可不是愿意当别人备胎的人,更何况,倪语会选择跟贺东庭分手,其中并没有他的原因。
也是经他提醒,贺东庭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你先休息,我们改天再谈。”
门被关上,孟饶跟贺东庭一起走进电梯,都说情敌间见面会很难看,可在贺东庭眼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先是有礼貌地跟孟饶道谢,然后才表明想把最近孟饶帮忙垫付的费用转给他的想法。
孟饶哼笑:“我又不是为了钱,学长,别这么小看人行不行啊。”
“说实话我不缺钱,而且你也看出来了,我对她并没有完全死心,我只想要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孟饶盯着他看。
毕业后,每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在随着自身阅历而慢慢形成自己独有的。
他是,贺东庭也是。
怎么说呢。
明明长相上他并不比自己高出多少,可站在一块,孟饶总觉得矮他一头似的。
就像个跟班。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孟饶轻叹了下,只能安慰自己一个是每天跟生死打交道的人,而他,每天都在跟钱打交道。
怎么能一样?
贺东庭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快步朝车里走:“下次一起吃饭,学弟。”
孟饶:吃你妹吃。
不过这话他并没说出口,相反,他说了这话更像个跟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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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玉很快火化,倪语没把她放在已经买好的墓地里,而是放回了她原来的房间。
干净温暖的床单还有她的衣服都洗干净整齐的叠放在床头,包括她生前用的东西,也都还在。
小程阿姨被倪语辞退了,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说想留下来陪她一阵子,她就算回老家,也是一个人。
倪语拒绝了,多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感谢她这段时间帮她照顾奶奶。
她走后,这个房子里又变成倪语一个人了。
奶奶的事是贺东庭跟孟饶帮着一块解决的,葬礼仪式上,季延带着季简绵过来给奶奶磕头,倪语没让,季简绵哭着转头就走,尤其是见到孟饶也跟着一块作为主人家下跪的一幕,她更觉难受。
简柔在外边车里等着,没一会就见到自己女儿哭着跑出来,她下车询问情况,没想到季简绵的心思却还在孟家那个儿子身上。
这会,简柔也没再保持以往的形象,严肃起来:“你到底有完没完?多大点事?没了他你就没其他事情做了吗?”
季简绵一愣,从小到大,简柔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在她家,她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个。
“妈…你为什么这么说啊?当初不还是你说孟饶跟咱家很匹配的吗?”
简柔开始头疼了:“那是在他喜欢你的情况下,商业联姻你以为那么好联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倪语躲在暗中。
不知道想做什么,季简绵做过的事,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一定在计划些什么。
简柔见季简绵真的难过,随后软下声音跟她商量:“不管你愿不愿意,她都是你奶奶,这次也是因为你才会——你去跟倪语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行吗?”
直到此处,季简绵才真的觉得,连唯一站在她这边的妈妈立场都开始动摇。
“我不愿意!”季简绵抬着头:“我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你——”简柔气急,却又无可奈何,“那你出门都要跟我说,不能一个人偷偷出去,知道吗?”
季简绵冷哼了声,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么。
倪语她有什么?没爸妈,没亲人,没钱,她一个三无产品,到底还能做什么来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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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见过贺东庭,倪语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看到他。
还以为分手有多难,其实不过就是手机不再聊天,生活里不再见面而已。
于敏没再来学校找过倪语,周言对她的态度也是跟之前一样,生活中除了少了奶奶跟贺东庭外,倪语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唯一闹心的事,便是季简绵跟鹿米。
鹿米状态不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倪语回家了,她只能每天抽一两个小时过去看看他,看他在笼子里打针挂瓶。
她跟宠物医院的医生已经很熟了,医生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他现在状态我还是建议给他安乐吧,他痛快你也痛快。”
对于宠物,有的人认为他们就是个玩具,根本不会给他们花多少钱。
可对倪语来讲,他是她最后一个家人了。
倪语含着眼泪转账,死活不肯让鹿米就这么走了。
说她自私也好,能让她每天看到,她总会觉得心里是暖的。
可直到三天以后,半夜时分,倪语忽然接到电话,她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小毛团已经走了。
他回了喵星。
倪语哭的不能自抑,处理完鹿米的事,她去了酒吧,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酒,一杯接一杯的威士忌,连酒保小哥哥都看不下去了,往她的酒杯里掺水。
倪语发现了,开玩笑似的说要投诉他。
小哥哥自然没当真,一个女孩子单独在酒吧这种糟乱的地方,总会有事情找上门来。
可还没把她怎么样,倪语跟脏东西之间就被一个人给隔开。
贺东庭没多说话,但他的身体保护性的姿态已经告诉他们,这姑娘是跟他一起来的。
身边没了苍蝇,倪语还在喝酒。
贺东庭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我不找你,你就自己出来喝酒?”
“你跟谁学会这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