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新娘》神俏

13、东南亚往事（下）

　　“妈妈，他杀了爸爸……”森澈讷讷地提醒道，不自觉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幕竟然发生了。

　　“我知道，我知道……”翟骊的眼泪就如同色盛夏雨水，飘摇而下，“但他也是我的丈夫……第二任丈夫……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更何况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二十年了，我不能不顾及

　　我们之间的情分……”

　　“你们之间的情分？”森澈睁大了泛红的眼睛，“那你和爸爸之间的情分呢？你和我之间的情分呢？都不存在吗？都喂狗了吗？你狼心狗肺！你狼心狗肺啊！！！”一个女儿声嘶力竭地骂着自己的母亲，心中的堡垒瞬间坍塌下来，化为废墟，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狼心狗肺，我不是东西，但是……”翟骊声泪俱下，跪了下来，“算妈妈对不起你们，算妈妈求你了，别杀他……别杀他……”
　　“妈……”森澈声音无力，直直跪了下来，再也握不紧杀人的武器。

　　这之后，就是警方针对纪圣净的大围剿。

　　森澈的身份暴露，被纪圣净抓上了亡命天涯的车子。

　　少年毒－枭看她面露死灰，灵魂根本已经死亡，连杀的价值都没有，只要把她随便往路边一抛，只怕就会丧生于野狗之嘴，顿时失去了意趣。

　　但他的愤怒还没有彻底消失，他凝视着女人清艳而空洞的面庞，笑了笑，笑容悲酸交加，“森澈，真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同情我自己。我只希望我今生，再也不会见到你。”

　　警－察已经包围了过来。

　　纪圣净猛地抱住森澈，吻上她的朱唇，狠狠辗转、厮磨，把她的蠢咬破，她痛呼，这才有了一丝情绪波动，麻木的眼睛稍稍活了过来，他们嘴唇紧贴，鲜血蔓延，那样甜美又腥咸的气味冲着鼻骨，刺激着嗅觉。

　　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谁知道呢，总之，错乱相遇下诞生的错误果实，注定不被天使在意，注定被恶魔所践踏。

　　“再见了，我的姐姐……”

　　纪圣净从容地迈下车。

　　森澈还是呆坐在副驾驶座上，像是没有生机的人偶——被抽去了仇恨之后没有了灵魂的人偶。

　　……

　　纪圣净本来不打算杀死森澈，可是当知道森澈有了一个男友，如胶似漆，缠绵床榻之后，嫉妒烧尽了他的理智，让他选择了痛下杀手。

　　纪圣净从小在血腥暴力又无爱的环境下长大，对森澈即迷恋，又不懂得如何去爱与珍惜。

　　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他纪圣净的弱点，即便存在，也应被抹去。

　　森澈一次又一次伤透了他的心，让他觉得她失去了她活着的价值。

　　纪圣净在牢里，隔空，亲自下达的对森澈的抹杀令。

　　但，当他知道她确实死掉的那天，他浑身冰凉——
　　大热天的，他的体温竟大幅度下降，身体宛若掉入冰窖。

　　语言可以作伪，自欺欺人也是易事，可体温骗不了人。纪圣净真的对失去森澈这件事情感觉到了刻骨的寒凉。

　　他抱紧了自己，缩在了角落里，像一个幼弱无力的孩子，带着哭腔喃喃自语：“不，不，姐姐……姐姐，你没有死……你不可以走……”

　　他突然想起他们关系最缓和的时候，也就是她刚以为他们是姐弟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尝试给他做吃的，有的时候是西餐，有的时候是中餐，还有各式各样的甜品。

　　她的厨艺其实不大好，他不想看他失落，便勉强吞咽下去，还在她期待的视线下违心地说“好吃”。（所以后来她和苏妄在一起之后，都是大少爷苏妄下的厨。苏妄意外地练就了好手艺。）

　　后来，他竟然也渐渐的习惯了那样重口味的食物，在外头吃东西总是吃不惯，觉得不是少盐就是少醋，还可能少俩柠檬。总之，吃外头的，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

　　她脾气不好，经常因为三观不合与他吵架，一心要把他这个毒－枭之子改造成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他慢慢的也学会在她面前装乖卖巧。

　　有一次，纪圣净正和同僚谈到缅甸五将军里的K，同僚说K是被炎帮扶持上台的，准备帮着炎帮击溃他们山海堂，最近弄了个演讲活动，想要靠官宣洗脑来降低山海堂的声誉。

　　纪圣净杀气腾腾地拍桌呐喝：“放一百个杀手叫他血溅当场！”

　　“让谁血溅当场？”森策划突然端着草莓慕斯蛋糕来了，歪头蹙眉，模样可爱——她生气起来变抖S就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纪圣净一秒三白眼变月牙眼，绵羊般笑道：“不是血溅当场，是雪煎蛋茶。”

　　“哦，好像很有趣，那我一定要学着做！”

　　后来同僚私下里偷偷问他：“到底具体的暗杀计划怎么弄？”

　　谁管它啊！快来个人告诉我如何做一份完美好吃的雪煎蛋茶！我要被折磨秃了！像我年纪轻轻……”纪圣净抓狂道。

　　“那种东西谁知道啊！！”同僚也抓狂了。

　　K很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一直活到大结局以后。

　　这些甜美的过往，是他们共有的美好记忆，可越是甘甜，在被打碎时越是肮脏，如砸碎在地的草莓慕斯，这也是为何后来她会对纪圣净流露出厌憎神情。

　　而对于纪圣净而言，在她跟那男人在一起就是对他的背叛，对这甘美的毁灭，所以他选择送她去黄泉，以保全那分甘美仅剩的纯洁，避免出现她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子的“恶心”后续。

　　纪圣净并不后悔，他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但当他想到那些温情的瞬间，想到那些或耳鬓厮磨或相濡以沫的过往，想到她温柔甜美的笑靥，想到那一声声的“圣净”，想到她徒劳无货又谆谆的教导……最终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与真正的爱，却在初初拥有之际，骤然失去……他也彻底失去了成为好人的机会。

　　森澈死后，纪圣净也并未在监狱中好好思过，出来之后仍旧继续自己黑色的营生，直到被另一个黑到骨子里的男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