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新娘》神俏

14、寒冬的天鹅

　　这一年，南国的冬天格外冷。

　　复古壁炉里烧着柴火，哔哔啵啵……

　　这整栋别墅都是根据森澈生前只言片语不止的，完美再现了她所幻想的贵妇生活环境——复古北欧风，墙壁上挂着鹿头骸骨，木柜子上放着一根弯弯长长的鲸鱼肋骨，长两米四，重四十公斤，地面是由深色的欧洲实木铺就的。西装革履坐在落笔玻璃窗前的苏妄，仿佛十九世纪的老派绅士。

　　今天，苏妄还是没能看到森澈。
　　那一日在兵戎交接之地的拥抱，是森澈对他最后的温存与告别。

　　他的精神分裂在世人眼里算是彻底地好了，他再也不会看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光景和人，也不存在难以理解的信念，更不会发狂地冲人大喊大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精神正每况愈下。

　　精神分裂症分两个阶段。

　　“阳性症状”阶段表现明显，患者疯得十分明显，会看到幻觉，出现幻听，行为和信念都十分古怪，但这个时候治疗效果还是很好的，因为这些症状都是心理问题，还没有延伸到器官性病变。

　　到了“阴性症状”阶段，患者的疯癫不再那么外显，但社交欲望降低，难以维系正常的人际关系；情绪反应降低，难以产生愉悦感；兴趣减少，生无可恋、厌世；连言语和对视也减少，不愿意与人进行眼神接触；最终，患者会失去自知力，意识到不到外界的存在，也无法跟外界做任何沟通，仿佛灵魂溶解在了空气里……

　　这个时候，药石无医，无可救药。

　　五年的黑暗与血腥生涯，抹去了苏妄的天真表情与笑容。他再不是森澈所喜欢的那个傻乎乎的富二代，他成了人们口耳相传的新一代的商业巨子，符合一切玛丽苏剧对霸道总裁的幻想。可这些对他本人而言毫无意义，一个连笑都不会笑的人，拥有再多也体会不到其价值。

　　“太冷了，应该叫下人添点柴火。”
　　自言自语，跟空气说话已经成了习惯，哪怕他一转头连幻影都看不见。

　　幻影在的话一定会吐槽，你怎么不开地暖。

　　因为森澈不在了，并不怕冷的苏妄自然不会开地暖，如果他还疯着，倒是有可能把整栋别墅的地暖都打开，只为了保护自己并不存在的妻子。

　　下人大概也想到自家主人的房间柴火必然是不够了，自动过来添加，却听到背对着他端坐在窗前，望着外头园林景色的主人说：“带点炭火过来。”

　　“炭？那东西并不安全啊少爷。”
　　“无妨，我就要炭。”

　　下人嘀嘀咕咕地离开，心里觉得这少年果然是疯过的人，脾气冷漠，性情也很古怪，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紧接着，苏妄又叫人把房间的门封死了，理由是觉得太冷。

　　这一晚，别墅里格外温暖。

　　温暖得仿若天堂。

　　在天堂，他会遇到他那美丽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