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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东南亚往事(中) ...

  •   再后来,森澈以为纪圣净是自己的弟弟,态度便软和了,待他亲和温柔,努力地试图教导他。这温柔就像网,将飞鸟般的少年彻底俘获。

      他宛若看到了浮世腐土之中不应绽放的白色花朵,至纯至美,令他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毁灭。

      已学会飞翔的苍鹰不会忘记天空,啖过血肉的秃鹫也不会忘记那滋味。十八岁少年的三观已趋近定型,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少年放荡不羁,百无禁忌,在知道他们间的姐弟关系后,依旧不放弃自己的妄念,这深深触及了森澈的底线。

      森澈几经犹豫,彻底看清楚纪圣净魔鬼般的面目之后,再度走到了对方的对立面,因此又遭到了纪圣净的监-禁。

      黄昏,残阳如血,穿透窗帘,使得窗帘呈现一片橙红。

      女人像木偶般一动不动地靠着猩红色天鹅绒椅背坐在梳妆台前,她波浪形的长发在夕阳下呈现金红的色泽,美不胜收。
      男孩躺在她一侧的大床上,抽着麻-烟,他的神情迷醉又颓废,清雅秀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天使,堕落天使。

      麻-烟使他的大脑错乱,未曾交-媾,胜似交-媾,他在幻觉里女子神-交,他仰倒在床上,发出迷醉的吟声,“呃啊……”

      麻-烟一般并不会使人乱性,其致-幻性足够满足任何幻想,根本不需要真正行动。
      女人神情迷蒙,却并未失去意识,漂亮的墨瞳里闪过强烈厌恶。她觉得男孩很恶心。

      那可信的男孩与幻觉发泄完了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靠近女人,他掠起女人的一丝秀发,于鼻前轻嗅,“好香……”
      那是薰衣草的香味,是洗发水的味道。他也用这洗发水,也有别的女人用它,但都没有它停留在她发间时的香气动人,惹人迷醉。

      镜子里有一对亲密挨在一起的男女,男俊女俏,分外般配。
      男孩微扬大凤眼,泪痣盈盈,笑容邪魅,端是天命风流;女人深沟桃花目,颊有流泪痣,无半分笑意,却难掩天成媚骨。二人就是叫月老儿见了,也会拍手称赞一句:天作之合。

      “姐姐,你怎么不笑啊,你笑起来最是好看。”男孩微微嘟嘴道。

      见过她笑的人都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藏汪洋,面若朝阳,分外感染人,会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暖和起来。纪圣净为了逗她笑,也曾费尽心机,堪比烽火戏诸侯的桀王。她以前还会被逗乐,可现在,她每天都冷面相待,他好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这让他感到了遗憾。

      “离我……远点!”森澈用尽全力才爆发出略微暴戾的声音,声线冷冽至极,仿佛从北极冰川上流淌下来的雪水。

      纪圣净掠起她大量的头发,让她那白皙的后颈露出来。明明已在幻梦里餍足,他却依旧被刺激得吞了吞口水,“咕噜……”

      他忍不住亲了上去,女人眼底的厌恶更盛了,她张口,虚弱地骂道:“畜生……我是你姐姐……”

      “不是!”男孩大声反驳,重重地在那白细颈子上咬了一口,“你不但不会是我的姐姐,你还会是我的新娘。”

      “什么?你疯了么?”女人又惊又怒,“我们是同一个母亲……”
      “什么同一个母亲?我母亲叫阿骊(缅甸人没有姓氏),根本不是你母亲翟骊,连名字和户口都对不上,你还想说我们一母同胞?”

      “你那是狡辩……我们的血……浓于……”
      “闭嘴!”纪圣净重重撕咬她的血肉,她发出痛苦的呼叫。

      那是恶魔施加在她身上的刑法。
      罔顾人-伦的魔鬼!

      纪圣净当然会想要“吃”掉心爱的姐姐,但是重要他过分的举动,她就会拼命挣扎,大喊大叫,甚至刀片划自己的胳膊和手腕,划出一道一道凌乱不堪毫无美感的血痕,行为言语就跟疯子没有区别。

      她在小毒-枭的豢养之下逐渐疯狂……

      纪圣净不想要看到最美丽的罂-粟花毁在自己的手上,却也不愿意它飘散到其他地方,便选择了软禁,偶尔给她打些麻-醉药,让他以解心头之痒。

      纪圣净舔吮亲吻她的脖颈,那样动情,就像一头渴血的吸血鬼。
      而森澈却流下了眼泪。

      她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仿佛一只拥有了灵智却无法反抗主人的玩偶。
      眼泪折射了夕阳,是那样晶莹剔透,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整个世界皆已陷入黑暗,天际最后的光洒在亲密厮磨的男女身上。他们仿佛一对璧人……

      这是他最感甘甜的时光。
      也是她最感羞耻的岁月。

      ……

      中缅边境的公路上,纪圣净的车子如风驰电掣,却仍正在被被警队逐渐包围,警鸣声震耳欲聋,响彻四野。

      森澈就在他的副驾驶座上,他这时已经知道她是叛徒了。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干脆停下车子,瞪着警-察来抓,与此同时,将Qiang口对准了森澈的太阳穴,而她却一动不动,毫不反抗。

      “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了你?”纪圣净冷冷道,以为她是恃宠而骄。却不想,森澈毫无平仄,了无生机地道:“随便你杀,你开心就好。”
      “你难道不怕死?”
      “为什么要怕?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纪圣净注意到森澈的眼睛,原本是汪洋般恣意灵动的眼镜,如今却变成了毫无波澜的沙漠。

      森澈活到现在,为的就是复仇。

      复仇是她二十多年人生的主旋律。

      父亲在年幼的她面前被杀时,她的童年和纯真就结束了。她的命运线变成了黑色的,纯黑如乌鸦的羽毛,透着深切的不详。

      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因为即便活着,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

      春天,对她而言只是寒冷未尽,夏天不过是炎热与汗水,秋天不过是生命走向死亡,冬天不过是无边的绝望。她看不到天空的蓝,听不到虫鸟的歌,闻不到草木的响,尝不出美食的味,感觉不到人世的欢……这并不是说她的五感丧失了,而是说,她的思维无法停留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麻木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浮躁地活着,作困兽之斗。

      仇恨是唯一能激起她情绪反应的东西,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可是,连仇恨都抛弃了她,不愿意与她继续共存。

      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么“被杀”就不可能了,再怎么危险的武器也无法威胁到她。

      她已心如死灰……

      本来拿到纪圣净的毒-品交易证据就好了的,森澈就可以结束任务离开缅甸,可她选择留下来,甚至不惜成为纪圣净的禁-脔,不过就是为了见到大毒-枭纪仰,为了取他狗命,可谁想到她的身生母亲会跪下来为那个大魔鬼求情。

      来缅甸以前,森澈以为自己的母亲翟骊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被关起来倍受折磨。某一天,她从Ji店出来,走在红灯-区的街上,抽着红酒味的参议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却见到那眼熟的夫人裹着貂皮大衣从白色毛毛虫般的加长版林肯里出来,脚踩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真丝缎高跟鞋,模样还是那样美丽,保养得宜,皮肤水润光泽,连她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却有水光针和玻尿酸的迹象。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思恋了二十年的母亲。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容貌相似之人。

      可她还是追了上去,观察她的一言一行。
      翟骊变了很多,变得跋扈,变得高贵,变得尖酸,变得优雅……

      但是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没有变,比如生气的时候只有左边眉毛会抖动,比如紧张的时候会去捏耳垂。
      翟骊看到森澈的时候就捏了耳垂,她有紧张,有焦虑,有慌乱,有羞愧,独独没有欣喜。

      “是你么……妈妈?”森澈迈着犹豫又木楞的步伐靠近那贵妇人。

      翟骊否认了。

      或许她是不希望女儿跟毒-枭扯上关系,也或许是想要逃避什么,总之她说:“对不起,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但翟骊就是她的母亲,没有做女儿的认不出自己的母亲,光是那血脉相连的感应就能说明很多了。

      原来,母亲被带走之后,过上了衣香鬓影的贵妇生活?
      貌似,也挺好的?

      只是,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我和父亲?
      森澈呆愣在了原地。

      这些,森澈都可以原谅。
      毕竟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又被仇家所挟持,本就处境艰难,做女儿的无非就是希望母亲能过得好。她来缅甸的一大目的就是找到母亲,如果她已经死了就把骨灰带回国,入土为安,如果她还活着,就带她脱离苦海。现在母亲不需要她救了,不也挺好的么?不就是心里有些小难过吗?很快就会好的。这点小痛楚,在她悲剧的人生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森澈无法原谅的是,在她就要一Qiang崩了大毒-枭的脑袋时,翟骊跪了下来,哭求道:“求求你!澈澈!不要杀他!”
      这会儿,贵妇人阿骊知道认女儿了,却是为了救女儿的杀父仇人,自己的杀夫仇人。

      森澈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妈妈,你说什么?”
      她可以把翟骊的委身当作求生,却无法把此刻发生的合理化。

      这个女人不但忘记了自己丈夫被杀死,与自己女儿骨肉分离的仇恨,爱狗血地爱上了仇人,这是背叛,可耻的背叛!是对丈夫,对女儿,对她自己的背叛!

      这一切都冲击着森澈,构成了她人生悲剧的又一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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