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58、焦头烂额

　　圣子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顿时圣地里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建学校还好办，教廷名下有大量的土地，还有不少大贵族进奉上来的领土。彼时王室封贵族，最大最基本的奖赏就是土地，贵族在自己的领土有绝对的自主权，只需要每年给国王交很少的税，其他的自己都能够保留，且土地是世袭的，除非家族主支旁支死得一个人都不剩，这些领土都不会归还给王室。

　　也因为如此，随时王室的土地越来越少，也开始吝啬于分封新贵，近百年来能被王室分封土地的贵族屈指可数，若是贵族们想要为自己其他的儿子要爵位，还得从自己的领土里分出去。

　　大多数的贵族不会这么做，他们是长子继承制的忠诚拥护者，但同时他们也是教廷虔诚的信徒，宁愿将领土送给教廷，也不愿意将领土分给多余的儿子们。

　　于是建立学院就变得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柯步达镇划下土地，放出风声，大量的信徒自愿无报酬来帮忙建设，就连材料也有贵族们慷慨解囊的送来，不求回报。

　　教皇这边焦头烂额，圣子不派自己的军队，而是从教廷里出教士，诚然圣子有这样的权力，可办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教皇与圣子有近十年的师徒情分，她比谁都清楚圣子的脾性，对于圣子的命令也自然是不敢有异议，如此一来，要派多少廷内教士，由谁领队就是个问题，且人去了，后勤更要跟上，更不用说后面需不需要派更多的教士过去。

　　除去圣军营地人数过万的教士，教廷麾下也养着数万的教士，也因为祭司本身要求文武双全，加上庞大的后备役教士，能选的余地还算大，教皇仔细的看过册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下头人听到风声，这是自然的，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顿时一群人挤破头脑天天要面见教皇，更有教士们联合自己的直系长官，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得到这个机会。

　　总而言之，教皇伤脑筋的不是去哪里弄军队，而是该选那些人才能让其余不入选的人不闹事。圣子没有明确说明这一支军队何时出发，但教皇估计春季前必须落成，他们的圣子向来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教皇累得白发频生，圣军营地这边也不轻松，约雅刚回了营地就被菲尔德等人强硬的扛着跑到了议事厅，还未站定就被艾萨双手按住了肩膀，高大健壮的男人顶着一嘴大胡子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的盯着他，就是不说事，让约雅感到十分的压力。

　　他推开了艾萨近在迟尺的那张脸，一边整着衣袍的褶皱一边抱怨：“跟我撒气有什么用，是尊尚不让用圣军的。”

　　“我们也可以跟着去，您是一定要去的，问题是能派多少人。”艾萨难得机智了一回，是自以为的机智，他来回的踱步转圈，说得口沫横飞，“首领，还有诸位军长阁下，这是亲征！我们圣军绝对不能错过！”

　　不只是艾萨，其他人也都跃跃欲试，卡莱夫仗着自己的体格将安德鲁和歇斯特都挤开一边去，冲到约雅面前激动地说：“我可以胜任！我从未懈怠过自己的训练，我手下的教士也都骁勇善战，亲爱的首领，您也是看到的，我们每天都在对练不是吗？”

　　艾萨看不起他这时候凑近乎打感情牌，他知道自己是比不过歇斯特和卡莱夫那样，能跟首领朝夕相处，但他比安德鲁好，安德鲁一点竞争机会都没有。他摸了摸自己虽然蓬松却保养得不算邋遢的大胡子，硬气的道：“这是战场，比起在营地里风吹不着、雨打不到的娇娇娘子军，我们黄金军常年驻守边界，比你们更有打战的经验。”

　　他不说还好，一说安德鲁就鼻子喷气，嗤笑一声：“艾萨阁下口气挺大。”谁不知道黄金军驻守的是圣子的私人领地，即便是再胆大包天的异教徒都不敢在那地方撒野，更不用说领地里都是教廷的忠诚信徒，随便来个陌生人都得被盘问半天，说有实战经验，骗鬼都不信。“若是这么说的话，我可不能服气，反倒是要争一争了。”

　　虽说他知道自己能入选的几率不大，麾下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大多数甚至还是最低贱的奴隶出生，但若是要说起经验，无疑他们黑耀军最有资历，仅说是斥候这块，谁人能比。

　　眼见着三人争得口沫横飞，大有撸袖拔剑的气势，约雅翻了个白眼，拿起小桌子上放着的水壶，打开壶口豪迈的咕噜噜喝了一大壶，嘴边的水渍都没擦，就问一直很安静的歇斯特。

　　“歇斯特，你怎么不说话？”

　　他可不信歇斯特没动心思。

　　说实在的，这里谁都能急，约雅是不用急的，反正名单上铁定有他，区别是带几个亲信去。菲尔德不能落下，可菲尔德不信任他这个首领麾下的亲信，他始终是忠诚的圣军营地的一员，不会支持圣军主军去贪这点功劳，按照他的说法，圣军主脉是押后的，上战场得从四支、不，是五支军队里出人，这才是传统，这才是规矩。

　　就连菲尔德都兴致冲冲的在一旁落井下石，搅乱浑水，歇斯特此刻的沉默就颇为耐人寻味，一时之间其他人也不争了，纷纷看向他。

　　歇斯特是教廷内公认的剑术第一人，更是圣子最利的刀刃，有时候连首领的面子都不卖，他是纯粹的尊圣派，圣子亲征这样的大事，谁也不信他会淡定，他应该是最想去的那个，且是为了达到目的能撕开体面的那个，怎么今日就这么乖巧了？

　　谁都认为歇斯特有后招，说不准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安德鲁脸色复杂的问他：“歇斯特阁下，您说老实话，是不是私下去找尊尚了？”他轻轻咳嗽两声，义正言辞的道，“不是兄弟说您啊，这样做不行，不符合规矩，我们都得听首领安排。”

　　说着他横了一眼首领。约雅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他们这群人关键时刻就叫他首领，平时比谁都能争宠，已经说不出多少次踩着他这个首领的面子向圣子摇尾巴了，他说过什么了没？他够大度了吧。

　　其他人心里哼哼，还大度？就凭您那张脸，不用争宠都是尊尚跟前的大红人，装什么兔子呢。

　　眼见火烧到自己跟前，约雅也只能硬着头皮要说歇斯特，歇斯特伸手一拦，就堵住了约雅未出的话语。他沉着一张黑脸，幽幽的道：“我不去。”

　　“哦？”其他人讶异的挑眉，显然是不信。

　　菲尔德凑前去，问道：“尊尚给您密令了？”

　　菲尔德也就随口一说，如果真的有密令他反而不敢问呢，但不代表他不能侧面迂回的打探啊。而歇斯特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菲尔德头皮发麻，才说道：“需要密令吗？”

　　他轻哼一声。“波马赛城平静那么多年了，尊尚突然说要亲征，就没想过原因？”

　　其他人扯了扯嘴角，有志一同的看向了最聪明的菲尔德。菲尔德苦笑。“哪有那么多原因。”他随口抱怨一声，才正色道，“尊尚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既然知道了，你们争了有什么劲儿。我认为，不单止我不去，除了圣使军外，其他军都不能去。”歇斯特责备的看向菲尔德，“你不该带头起哄。”

　　菲尔德假笑一声：“尊尚没说不能。”没有明说，就有操作的空间。“就凭那些连戒律都不能完全遵守，忠诚都不知道如何执行的烂泥，只让他们去，不说我，你们能放心？”

　　菲尔德对圣使军的偏见和排斥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认为那些靠着觉醒就能无视传统和规矩就大咧咧进驻营地的所谓魔法师，实在不堪重用。他无法信任那些人，生怕那些人短时间得志就摸不着西北，非但没有用处还倒惹一堆麻烦，这不是臆想，圣使军的那些人确实为营地带来了不可避免的骚乱，一群连经文都背不流利，不能严格遵守戒律，一身子烟火市井气的人，菲尔德恨不得把他们全处决了，免得带坏了根正苗红的教士们。

　　营地里的教士们哪一个不是年纪小小就进来，每日刻苦学习训练，说是苦行僧都不为过，他们没有经受过外界灯红酒绿的诱惑，以人间七情六欲为耻，就像是一张白纸，能够任由着上位者随意描绘，是一把能够随时趁手使用的利剑，可圣使军呢？他们只会带来坏风气。

　　菲尔德的偏见谁人都无法说服他，也没人去说服，他们说不过菲尔德那张嘴，一开口就能被对方不带脏的喷得节节败退。此时他也不收敛自己对圣使军的厌烦，对约雅道：“首领，我们这边必须派人！”

　　约雅，约雅翻了个白眼。“我没说不同意。”说实话，约雅平时对圣使军多有维护，是出于上位者公平公正的考量，但不代表他私心里就喜欢他们。

　　不就是魔法吗？他点亮了圣白晶，就在半年前，这一点就不比那些人差。他底气很足，唯一有点焦虑的是，他始终摸不准自己的魔法属性，他有魔力，但不知道如何运用。

　　这些就不用拿出来说了，反正他相信尊尚会有办法，若是没办法，他也只能认命。

　　约雅开口了，需要说服的就只剩下歇斯特一人。歇斯特顶着大家的炽热的视线，很辛苦才绷住了脸，不至于太过难看，他有些凶狠的道：“我不会收回自己的话。”

　　说完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长剑闭目养神，拒绝和他人交谈。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干脆不去理会他，又开始了一波针锋相对，约雅捂着泛疼的脑袋看着他们唇枪舌剑。

　　可到底歇斯特的坚持有了些许作用，垂头捂着脑袋，又改成捂着耳朵的约雅，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半圈，深邃的眼眸酝酿着深沉的风暴。

　　尊尚究竟有什么用意？
　　尊尚是想要什么？

　　他不得不认真的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

　　他有预感，若是这一步踏错了，会有无法承受的后果在等待着他这位圣军首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昧的听话顺从，已经不足以满足尊尚对隶属的需要。作为自认为离尊尚最近的那个人，约雅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而这一切，他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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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军内部的问题，也要开始展现
约雅终于聪明了一回，他得重新端正和改变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