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41、圣子的梦境

　　应该往哪边？

　　她抱着双臂，困难的选择让她的眉尖微微的蹙起。以她为中心，在她眼前出现了七条分岔路，每个路口都有守卫者。以她正前方，顺时针数下去，第一个路口站着人类，第二个是黑龙，第三个是精灵，第四个至第五个第六个，只能隐约看清轮廓，有矮有胖，有人形和非人性，第七个则是一团灰蒙蒙的雾。

　　她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或许并没有多久，只是身在其中，时间的曲度会被主观性的扩大。起初她想着，干脆随便选一条路算了，她想去第七条，对那团雾延伸的道路尽头有着莫大的兴趣，但在她迈出第一步后，又收回了之前敷衍的决定。

　　如果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样草率会否导致不好的后果？这是圣子生来头一回，有这种谨慎的想法。她习惯了我行我素，超然的地位和属下的忠诚，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也自信自己能够在行差错步之后，将错误掰回正途。

　　可如今……

　　她昂首，上方是无限拉伸的空间，她看到一片黑暗中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白点，她想如果自己是在深深的地底下，那个白点就是通往地面的出口吧，可显然，她并不能直接从上方离开。

　　很奇怪，为什么，她想要离开这里？

　　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自醒来后，发现自己独自待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想要离开这里摆脱这困境，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吧。

　　可是……

　　圣子随意的盘腿坐在地上，她可没有心思去管地面脏不脏，会不会弄脏她的衣服。圣子想到了衣服这个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穿衣服，也不算是赤着身体，正确来说，她没有身体。

　　她浑身被包裹在白色的光芒之中，从光芒之中伸出手，摸自己的脸时，摸到了，往下时，脖子的地方空洞洞的没有实物的质感，当她这么疑惑的时候，却又成功的摸到了好似凭空出现的脖颈。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没有实体的，当她脑海里想着需要的时候，虚就变成了实。

　　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猜测现在应该是晚上，她的生物钟向来准时，现在应该是睡觉的时间。那么，是在做梦吗？

　　圣子的目光慢慢的扫过那七条分岔路，她靠着意志，完成了不需要用上双腿去移动，就自然而然的，身体转了一圈的动作。

　　言归症状，她为什么会想要离开这里？

　　不能用‘因为被困所以想要离开这里’的理由，这里是她的梦境，她很清楚这一点，对于虚幻的梦境，圣子的一贯想法是‘等待，等到梦醒’，而不是‘离开’。

　　哎呀，这可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呢。

　　圣子把玩着自己的发尾，她实在不想继续这种自我探索的哲学游戏了，她想象着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成功了。她的身体在空中越浮越高，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圣子又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嗯，这回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了。

　　她想要摸自己的头发，刚要实践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其实头发什么的并不重要，不是吗？就跟她是要选择哪条路一样，并不是重要的问题，她要等待的，只是这个无聊的梦醒过来而已。

　　结束了纠结之后，圣子就显得随意多了，她的身体已经升到了半空，而那七条分岔路，随着她身体的漂浮，也往高处延伸，与她一直处于视线的平行线上。

　　真是执着呀。

　　圣子试探性的，没有想象出她的手，而是催动着自己身体的白光，从光中伸出一条细细的白线，往第一条路探去，路口的那个没有脸的人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抓住那条白线，又在快要抓到时，白线消失了，人类似乎很失落于这个结果，圣子都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委屈。

　　她歪了歪头，同时伸出了七根白线，朝着那七个路口极速的探出去，路口的守卫者动作一致的扑向迎面而来的白线，几乎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气势将白线牢牢抓在手心，在抓住的一刹那，惊恐的发现自己被这奇怪的白线牢牢地捆绑住，一同往路的深处飞去。

　　那好似是没有尽头的深处。

　　这时候圣子的身体已经飘得非常高了，她抬头能够看到最上方的白点在慢慢的变大，变成一个光圈。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专注于那光圈的圣子只觉得这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她就飞过了光圈，到达一片白色的没有边界也没有其他物种的空间。

　　她身体中伸出的白线与她是同一时间到达了终点，它们从圣子周围数米远的地面破土而出，从七个不同方位平直飞出来的白线，在遥远的天空汇聚成一股，原本被捆绑在线上的七个物种已经消失，那股凝聚一起的白光从天而落，正巧落在了圣子昂首望天时暴露出来的额头上。

　　也是在这一刻，她从这个梦里，清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视野从白到暗，又到明亮。她正坐在床上，从周围屋子的摆设看，她依旧待在了那只名为赖格恩斯的笨精灵家里。窗外是黑夜，匪夷所思的是这个木屋的墙壁，竟然像夜明珠一样散发出柔柔的白光，不需要油灯和蜡烛，这个屋子亮得宛如白日。

　　这应该属于精灵造艺的一种吧。圣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将屋子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赖格恩斯的身影，中央的矮桌上放着一个木盘，盘子里放着三个杂曼和几颗小小的野果，旁边放着一个装满了清水的宽口木杯。

　　出去了吗？

　　圣子想着。

　　她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手顿了顿，又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慢慢地走向矮桌。她弯下腰拿起盘子里的一颗野果，轻轻咬了一小口，酸得牙疼的味道直冲味蕾，以酸味来讲挺符合圣子的口味，然而那股同时充斥味蕾的涩然，让她的舌头和口腔都有麻麻的冲击感。

　　圣子放下了果子，喝了一大口清水才勉强冲淡那股涩味，这时候她已经对盘子里的杂曼不感兴趣了，毕竟是亲眼见到笨精灵用这些野果制作出这种食物的，她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想着如果自己之后一段时间都要吃这种食物，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可怜的赖格恩斯。

　　圣子同情那只笨精灵。她没有在仓库，也没有在这座木屋里找到其他的食物，甚至见不到一点肉的影子，她有些怜悯的想着会否是因为长期食用这些糟糕的食物，赖格恩斯才会那么蠢笨？

　　如果这只笨精灵肯跟她走，看在他长得好看，又笨得少许可爱的份上，她不介意将他养在宫里，反正宫里不缺那一份口粮和衣物。

　　饿着肚子的圣子喝光了木杯里的水，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她企图使用自己的力量，那股突然出现，在森林里帮助她摆脱黑龙的火焰的力量，那股让她觉得很舒服仿佛理所应当存在的神秘力量——她遗憾的发现，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动用它。

　　它不是消失了，圣子觉得它就在自己的体内，但她无法驱使它，是因为方法不对吗？

　　时间过去得很快，当圣子沉迷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对她来说就跟跳来跳去的数字一样没有意义。现实不会迁就圣子的尝试，门外的木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赖格恩斯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第一次见到时穿的衣服，圣子悄悄看过他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很少，赖格恩斯身上穿的这套应该是他最好最体面的衣裳了。这套相对最体面的衣裳变得脏兮兮的，上面沾着煤灰，精灵也在使用煤吗？

　　赖格恩斯看起来很累，他耸搭着眼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他的脚步声也比平时沉重了很多，还不时用手去拍打僵硬的肩膀。他没有去管屋子里的小女孩，而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袋子里倒出了一小堆的硬币。硬币都是铜制的，带着煤灰和油渍，他一遍遍的数着，数出来的永远是十八枚，对这个结果很泄气似的，他的嘴唇撅得高高的，一脸沮丧。

　　他站起来去了小储物间，搬出了很多东西，从杂物最下面找到了一个雕花木盒打开，里面有浅浅的一层硬币，大多数是铜币，只有少数几枚是银制的。

　　这时候赖格恩斯才有心搭理屋子里的小女孩，他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雕花木盒，如此几次之后，咬着牙一脸肉疼的将盒子里唯三的银币捡出来，又松手落下两枚，才将那一枚银币，还有桌子上和盒子里的所有铜币装进自己的钱袋里。

　　做完这些后，他快速的把雕花木盒放回原位，好似这样能让他下定什么本不坚定的决定。他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钱袋塞进兜里，坐在了矮桌前，拿起圣子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盘，将杂曼和野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

　　吃完后，他对一直呆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圣子说：【走，我们去夜市给你买衣服咿。】

　　圣子歪了歪头，她全程围观了赖格恩斯一系列的举止，应该是被取悦了吧，她扯出了一个不露齿的，明晰温雅的微笑，和墙壁散发的柔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赖格恩斯将这个笑容看在眼里，神奇的，他竟因为这个微笑，觉得一晚上的疲劳都挥之而去了，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没有发现自己那双宝石蓝的眼眸深处添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虽然这只幼年女精灵注定是个麻烦，还加重了他的经济危机，但她的出现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一无是处。

　　这是赖格恩斯出生至今，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温暖人心的感情，这难道就是拥有家人的感觉吗？

　　因为耳朵的畸形，他的原生家庭尽管抚养了他几十年，却并没有给他相应的亲情。赖格恩斯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就像是透明的，他的父母和他的兄姐都在无视他的存在，除了给他食物和栖身之所，他们吝啬给予其他。

　　若是这只女精灵一直这样，即便是忍受更多的贫穷和刁难，赖格恩斯觉得那大概也是值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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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子其实做出了一个选择，有七个物种在期待她的眷顾。
选择哪一个物种，代表那个物种就会兴盛，例如第一代圣子选择了人类，所以人族独大，其他种族退出舞台。
而圣子靠着直觉打破了世界意志的牵引（就是让她选一条路），她做出了一个改变世界的骚操作。
圣子：无能者才会选择，大佬都是全要！
所以她全要了！嗯！
现在的赖格恩斯：嗯，这只女精灵挺不错，我勉强接受她做我的家人（只是勉强哦！勉强！）
以后的赖格恩斯：这个死女人！死女人！气死我了！又给我带绿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