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M先生的婚后生活》端砚悠然

4、第四章 新婚不乐

　　下午M先生的姐姐、姐夫以及孩子们要走了，婆婆在院子里忙着收拾筛豆子，给M姐姐带去，自家种的豆子有营养，对孩子们好。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正是可爱的年龄，对外婆家多了个舅母，很好奇，偷偷瞅我一下，对上我的目光，就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看了几次，见我笑眯眯地，也就不怕我了，会跟我说几句话。

　　我比较喜欢小孩子，也乐意陪他们。坦白说，我不觉得哪个小孩子丑或者俊，小孩子都很可爱的。他们一直说哥哥越长越丑了，妹妹漂亮什么的，我觉得而很怪异，小孩子什么都懂得，这么讲多伤孩子的心呢。M也喜欢小孩子，跟他们俩一起玩耍，一会跑到房间玩电脑游戏，一会儿看小姑娘蹦跳。

　　阳光下，很温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如我曾经的童年。也许贫穷，但很温暖。这是我一直渴望的家的感觉，也是我对婚姻更大的期望。

　　下午，M姐姐一家走了，我和M放松了下来，躺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我问他有没有把带回来结婚的钱给他父母，M说没给，不过自己去结算的酒店的钱。

　　我说要把昨天敬酒时叔叔舅舅给的一千多块钱给他妈，M说不用。我说这些钱还是给婆婆吧，在我们眼里不多，但对婆婆来说也算一笔钱了，叫他们买点好吃的，况且这本该就是给他们的，我们又没孝敬过那些长辈，人情往来都是他们给的人家钱，人家才会给我们的。不是矫情，我是真的想对他们好，更没想沾他们的光，他们看着一如我父母那样辛勤，一样苍老。

　　M见我这么讲，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拿给婆婆时，她坚持不肯要，还叫我挑个被面什么的，把我吓一跳。这个我倒是知道，以前我哥哥结婚，我妈也让我嫂子挑这个。原来农村都一样啊，我忍不住乐了。我告诉婆婆，我不用挑，我妈给我做了很多被子，床单也买了不少，她留着以后给别人回礼好了。

　　和和气气地相处了半天，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要去我娘家回门，然后从我娘家直接回H城。
　　我努力地想把自己融进这个家，我帮婆婆打下手，摆桌子，盛饭。没想到吃饭时公婆说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一下敏感了起来。

　　当时，公婆互看了几眼，公公郑重其事地对M说：你们结婚，亲戚朋友给的礼都做了账本，这些人情往来你们要记得。现在我们还在着，我们随礼。以后我们没了，就是你们随了。

　　我当时也没反感，暗想：要不要每年增加一笔随礼金的钱给公婆？既然专门提出来了，是不是希望我们能分担些。

　　但是没想到，公公又说：你们结婚，你姐姐给了我们一千块，这个情分大啊！即使以后我和你妈死了，你们俩也要记得你姐的恩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那么反感了这句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他姐跟其他的亲戚不一样。我认为：如果需要我和M来承他姐的情，他姐该把礼金给我们，而不是给她父母。她给她父母了，就跟我没什么关系。M的舅舅叔叔婶婶姑姑因为是近亲，把礼金交到了我手上，我承这份情，我来还。M的姐姐也是近亲，比他们还近，如果给，也该给到我们手上，我们承情，她给她妈了，那是他们母女之间的情分，跟我无关。当然也许我的理解不对，但我真的是那么想的。

　　公婆专门拿出M姐的事来强调，叫我们记住这所谓的恩情，让我很反感，觉得他们太护着女儿了，这种话根本就是叫我们把他姐当亲戚看待，而不是亲人吗？

　　本来，我已经努力地叫自己忘记他姐对他们家的影响，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这句话勾起来了。想起第一次登他家门时的情景：

　　快过年了，天气很冷，第一次来他家，他妈拿出电热扇，说：“你姐姐怕冷，给她买的，先给你用。”铺上个电褥子，说：“给你姐姐孩子准备的，她们没在，你用着。”当时我觉得满耳朵都是他姐姐，当时就感觉她姐姐在家地位不一般。

　　我们第一次登门，他婶婶都来了，他妈准备的酒席简陋的不像样，完全不像招待未来儿媳妇的。一共8个菜：炒花生米，豆腐，芹菜，菜花，蘑菇，蒜苔，炖鸡块（浅浅的盘子里不超过6块肉），还有一个肉汤冻。这份菜单在2012年春节前用来招待未来媳妇，够寒酸吧。这个单子，我们家在1998年招待我未来嫂子都不会用。当时我就感觉很怪异，说不出来的感觉，只好归类为他们家条件不好。

　　可是次日，他姐姐来了，晚上叫他爸去买炖鸡肉，老人家直接买回来两海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直接感到了自己这未来儿媳妇不如女儿。

　　记得回到自己家我还跟我妈说担心这个姐姐不好相处，因为感觉他们家到处是她姐姐的影子，他妈就连拿出一盒酱，都要说一下这个是她女儿带来的。

　　后来的相处中，慢慢感觉到了他姐姐的分量。

　　次年订婚，我接到的电话不是公婆打来的，而是他姐姐，跟我说公婆要去我家定亲去，带两万块去，还说她不过去了，工作忙什么的。

　　实话说，我觉得莫名其妙，有公婆，这个做姐姐的给我打这个电话，太奇怪了吗？我问M，她姐姐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没搞懂，他笑着说是关心我们，我虽然点了头，但心里还是很警惕。

　　没想到，刚结婚，M父母就这么强调他姐姐的恩情，我火一下上来了，有点失礼了。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那我们的恩情太多了，要还不过来了，我结婚，我姐姐交给我和M五千块给我添妆，我妈还给了我嫁妆和一万块。

　　这些我都没打算说的，怕他们不好意思，毕竟我们结婚，M家没提彩礼的事，我妈和我姐说他们家也农村的，找的是这个人，不要提什么彩礼了。

　　M妈说：你家姐姐有钱，这边你姐姐两个孩子，没钱。

　　按说我该听着，可还是没忍住，我轻轻笑着说：“我姐有什么钱，小县城里的工人，孩子也在读书，只是就我这一个妹妹，心疼我罢了。”

　　我至今觉得当时M的爸妈当着我的面说叫我们记住他姐恩情什么的，是说给我听的，想在我这里给他们女儿立威信。乐意怎么立我不管，但是跟我立我不承认的。也许大家觉得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后续的发展表示我当时没想错。

　　新婚的第三天，我们离开他家，是空着手走的，回门，他们没准备任何礼物，一如我结婚时，他们没给我的娘家人准备礼金和回礼，没安排住宿和吃食。这些我当时时很在意的，都给算到了M身上。

　　在去我家的路上，我就拉着脸，跟M发了火，问他：“你爸妈什么意思？你姐的恩情？你姐对我什么恩啊？需要我记着，念给谁听呢？”

　　M 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说说而已啊，你想那么多干嘛？”

　　“我想那么多？有哪家儿子新婚第三天就提他们女儿恩情的？哪都少不了你姐？你们家你姐当家啊？”我火冒三丈，说话一点都没客气。

　　“当什么家啊？没有的事，他们念叨你就当听听就行了，计较什么啊。”M无奈地安抚我。

　　“你爸妈瞧不起人，当初订婚，我妈给你一千一改口费，你父母给我一千一。我妈当初还念叨是哦婚礼上还得给我们一份，说咱们俩收双次的。结婚，我妈给你的红包一千一，你爸妈为什么给我包二百块？没跟你们要彩礼，就瞧不起人了？你看看那婚房布置的？还叫我们从十块钱的旅馆里结婚？你们自家办酒席都在大酒店？凭什么要让我在那样的地方出嫁？我娘家的礼金，你们说没这个习俗？谁家娶外地媳妇这么办事的？叫我在娘家怎么做人？”我连珠炮一样地倾诉自己的委屈，说着眼睛就红了。

　　“这不是没从那样的旅店出嫁吗？不是订了好的宾馆了吗？没在你娘家人面前给你丢人啊！”M皱着眉头，无辜地看着我说。

　　“你妈当时不还说车子不去那里接吗？你要是当时没着急，你妈同意吗？我不提，不是我傻，看不出来。还有那捧花，你说怎么哪里都有你姐？回门，你妈也不说给我娘家带点回门礼？这个习俗也没有吗？”我越来越委屈，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咱们自己买一样的啊，这么远带着也不方便。”M揉了揉眉头，慢声慢气地解释。

　　“能一样吗？新嫁娘回门，婆家准备礼物是尊重，是礼仪，我们自己买，骗我们家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火气怎么这么大，估计是这几天给郁闷的。

　　“好啦，好啦，买东西去啦，马上就可以看到你妈了。”M先生带头前面买东西，我也不好意思继续使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