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M先生的婚后生活》端砚悠然

5、第五章 岳母家可怜的M先生

　　不顺总是接连而至，虽然有时候是个人的感觉，但在当时还是心情相当地不晴朗。

　　到达D城时，夜色已黑，没有下乡的公交车，姐姐有事不能来接，我们只好打车回去，要价五十大洋，有点心疼。

　　周周转转，抵达娘家，已经晚上七点多，母亲真正在门外翘首以待。一见面，分外激动，虽然才两日不见，感觉却很不一样。

　　母亲准备了酒菜，和M先生一人一罐啤酒，很是可爱。母亲说没想到我会回门，毕竟路程遥远。我只说毕竟是人生大事，不能省。其实我是不放心母亲，母女相依为命十余年，一朝出嫁，想起她的眼泪，我不忍心就这么回H城。宁愿舟车劳顿一下，也想来安她的心。也感激M先生能体谅我，跟着奔波，没有一句怨言。

　　饭后，母亲偷偷问我在婆家怎么样，我傻乎乎地告诉了母亲，M姐姐的事。母亲不太乐意，说他父母有点奇怪，又安慰我，一年也就回来一次，不怎么相处，没什么的。

　　我无奈地叹口气，说希望如此吧。结婚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大家互不相干，一年聚上一次，迁就一下吧。

　　母亲谈到表哥和堂哥他们路上谈论起我公婆家的处事，说感觉他们那边没什么人情往来，还说刚到他家时，都没人安排，什么都是M在跑。做新郎哪有还要操心这些的，怎么他们那边办事的人这么少？

　　我急忙问他们在那边吃住还满意吗？母亲不太高兴地说：“能不高兴吗？一晚上两百的宾馆住着，一顿一千多的饭菜吃着。你婆家酒店里的酒席也还不错，我还给了他们送亲礼金。”

　　我笑了笑，说：“没给你丢脸就行。我就放心了。”

　　“唉，家里没个男人，我就怕被人说娘们孩子不会办事，又担心你在婆家被瞧不起。”母亲叹口气，没抹着眼泪说，“你从小没经历什么事，也没心眼子，别傻呼呼地什么都信，遇到事情要三思。”

　　“我知道，M这个人很实在，我们过日子你放心。”我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

　　“他没事，他妈心思不少啊。上次来定亲，话里话外，表示他们家她说了算。这次结婚又没要彩礼，咱们家就咱们母女，别叫她看轻了你，觉得你娘家没人。他们家看着经济情况也不错，不像穷样子，可是你们那婚房也寒碜了些，儿子这么大了，结婚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家具也没什么。连个毛巾杯子都没有，也没个新脸盆。”母亲唠叨着，觉得自己女儿被亏待了。

　　“不是有你给我带了盆和毛巾吗？够我用的了，一年回来一次的事。”我强颜欢笑着，想起那简陋的婚房，对比着M堂弟那崭新的房屋，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说了，就当只嫁给M这个人吧，这小伙子不错，我看也能撑起来，知道你怕棉絮，他妈打算让你们装什么枕头，他给直接拒绝了；让你下跪，他也护着你了，有他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母亲推推我，笑了笑，“快去休息吧，我也不能霸占着女儿了，太不看事了。”

　　“晕，您这还叫不看事啊，在他们家，新婚夜，他姐全家给我守着门呢！”我翻了个白眼，依依不舍地回了房间。

　　M已经趴床上打瞌睡了，估计是这几天忙碌奔波累坏了。看我进门，睁开眼，就迷迷糊糊地帮忙铺被子，钻进被子，一下就被他抱住了，我看他一点也没道歉的样子，还抱着媳妇撒娇，气就来了。

　　“旁边去，睡觉！”我转过身，懒得理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呢，还敢招惹我。

　　“老婆----”M先生烦人的声音，让我更是火冒三丈，“叫什么叫，在我家没人把门是吧？你说你家干的什么事，我生气着呢，别惹我。”

　　M先生无辜地眨眨眼睛，“生什么气啊？结婚要开心啊！”

　　“开心个头，还开心，你家办的什么事啊！欺负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啊？”我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团了起来，委屈劲上来了。

　　M先生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话呀，为什么？”我不依不饶地追问，心里也真的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不喜欢我，可以不同意这门婚事，同意了却不尊重我们家，让人很难受。委屈总是越想越委屈，难过总是越沉默越难过。

　　“我怎么知道啊？你想多了，哪有欺负你啊，哪敢欺负你啊，大小姐。”M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就装吧，以为我傻啊！\"我甩掉他的手，转过身，“那边睡去，别让我看到你，我气死了。”

　　M 无语地转移到另一面去睡了，我一夜无眠，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我讨厌自己的懦弱，但是也明白他的无辜，就任性一下吧。

　　第二天，母亲起的早，做好饭，敲门喊我们时，看到我们分两头睡，很吃惊。

　　M的表情算不上开心，母亲就把我叫到旁边敲打我，叫我不要欺负M，说这孩子老实，性子好，叫我别任性，不能什么都依着自己的脾气，一个不高兴就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要一道娘家就欺负自己男人，哪有这样做媳妇的。

　　我随口应付着母亲，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不能自己觉得在那边受了气，就发他身上，又不是他惹我不高兴的，他也很无辜。本来开开心心地结婚，两个人相处也很好，真的没必要因为这些外人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吃饭的时候，我就开始笑着调节气氛，还带M出门去走了走，叫他认识一下我的家乡，看他开心起来的样子，我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虽然两个人都三十多岁了，还是跟孩子一样不成熟，不会处理事情，但是，两个人的心都比较纯粹，和好也快。

　　在娘家逍遥了一天，我们就要动身回H市了，母亲拖出好几床被子要我们带走，我不肯，这太重了。M先生喜欢其中一条毛毯被，说别的不带，带这个。

　　母亲听我提起过M先生没像样的被子。提起这个就让人心疼又心酸。M上学至今14年的被子，他妈竟然没给拆洗过，也没给换过新被子。M就睡那两床被子，颜色都看不清了，单薄如纸。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我家随穷，我也没过过这样的日子。都是暖暖厚厚的冬被，轻轻薄薄的夏被。

　　到H城的第一天，我就把我的一条被子，给了M先生贴身盖，把他家那个黑黑的被子弄上被罩盖上面。等我们订婚后，搬一起，就把他家的被子都处理掉了，一起用我家的被子。

　　我真的不懂M的母亲，一个农村母亲，给不了孩子钱财，但是拆洗被子，换换被子，并不是做不到的啊。怎么能让孩子盖这样的被子呢？这个问题我至今无解。

　　可以说我和M的家基本上没他家什么东西，就他那个床单清洗后还留作纪念，我经常笑这是他唯一的嫁妆。

　　最后在母亲的坚持下，我和M先生背着他最爱的那条我母亲给的毛毯被和我家最长最厚的一条棉被，踏上了回H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