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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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琛离开合欢堂时，带走了在门口守着的承南，回到英华殿后，承南吩咐两个宫人抬了两桶水进去。
之后合上了殿门，里面不多时就传来哗啦啦的洗浴声。
王铁柱在殿门外守了一会儿，自从那日他‘勇救’皇子妃后，就被纪景琛调到了身边伺候，因着他也会些拳脚功夫，这些日子没事就跟在承南身后晃悠，估摸着也是想加入御林军。
他此刻在外面站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时地打量一下紧关着的门。如是三次之后，头顶挨了承南一个暴栗：“看看看，什么你都敢看！”
王铁柱因为自己武力值不行，又一心想跟着承南，便有些怕他，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他小声问：“大人，陛下这是从娘娘那儿回来吗？”
承南睨他一眼：“不然呢？”谁还能让陛下吃这么大的瘪？
王铁柱乐呵呵地笑了，摆摆手：“无事无事。”心下想着陛下对娘娘这么上心，自己好歹是娘娘选出来的，应该前途明朗了。
他二人各怀心思守在英华殿的门口，其实承南本该回合欢堂了，不过刚才玉心路过这里，说娘娘已经睡下了，若是无事可不用回去守着了，承南便作罢了。
百无聊赖时，从台阶那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个身影，走到近前，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喘着气道：“参见……承南……大人……”
承南摆摆手示意她起身：“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丫头起身道：“奴婢是在听雪阁值夜的宫女，哦奴婢没有擅离职守，陛下派了好几个人守着。之所以来求见陛下，是听雪阁的那位姑娘，她缠了白绫在房柱上，又拿了利器，说非要陛下去见她一面，若是奴婢不来求见陛下，她就要自尽。”
承南这回听懂了，是庆国公家小姐求见，不过这庆国公家小姐和大殿下都掺和到一块去了，陛下留着她一条命也算不错了，怎么还要闹？
他问道：“可说了是何事？”
宫女道：“那姑娘说，‘此事关乎卫冉，若是陛下不去见她，就不要后悔。’，这是那位姑娘的原话。”
承南思索了一下，关乎娘娘的事，还是得禀告陛下，他道：“等着。”
他进去将事情如实禀报，纪景琛背对着他，坐在浴桶中央，想起今日卫冉提起唐婉时的样子，想必若是他去见了唐婉，又要扯不清楚了，因而道：“不见。”
承南道：“陛下，庆国公小姐说此事关乎娘娘……”
纪景琛睁开眼睛，眸底几番翻涌，面色倏然冷冽，沉声道：“告诉她，若她再敢动卫冉一根头发，朕让整个唐家陪葬。”
声音之肃穆，让承南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是。”
“嗯，”他淡淡道：“你不必在这里，回合欢堂守着吧。”
听雪阁里，唐婉坐在抱膝坐在雕花木椅上，呆呆地看着面前摆着的白绫，那从英华殿回来的宫女将纪景琛的话一一转述。
唐婉听完了，只是笑了笑，问道：“卫贵太妃的仪仗，是明日离宫吗？”
那宫女点了点头。
“嗤……”
唐婉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白绫收了起来，一圈一圈地绕好，然后扔给了那宫女：“烧了吧。”
纪景琛，我想帮你的，是你自己不信我。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子时，想来卫冉应是已经离开合欢堂了吧。
她原以为那一箭就算要不了卫冉的命，那其上的毒也足以带走这位天之骄女了。偏偏的，卫冉肚子里的孩子救了她一命。她以为卫冉醒来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可是没有，卫冉自己选择了离开。
*
“唐婉，我们交换一个条件吧，我把纪景琛让给你，你保证永远不伤害卫家。”
“怎么让？”
“等我离开这里，我会离开京都，永远不回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和你交易，你现在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
卫冉笑了笑：“纪景琛会来的，不管为了什么。而你和纪景泰勾结的事情也会大白于天下，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保证如若以后有机会做他的皇后，永远不以恶意手段中伤卫家。”
“好。”
*
当时京郊地牢里的话，唐婉听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纪景琛在乎卫冉，而离开京都，更是天方夜谭，可是今天，她收到了一封信，要她保证遵守约定。
唐婉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走回到桌边坐下，屋内没有掌灯，她摸着喝了一口水。
她原本该恨卫冉的，祖父和太后几番筹划都没有谋到的皇后之位，就被卫冉这样轻而易举地摘得了，而纪景琛对于她的忽视和对卫冉的在意更让她怒从心生，所以她答应了纪景泰同他演一出戏。若是事成，她和唐家得到的好处自是不少，若是失败，她也可以欺骗所有人她是为了纪景琛，悄悄杀了卫冉，逼他娶自己。
但是近日，她收到了卫冉的信，突然觉得，在这场皇位争夺中，似乎一直就没有她的位置。卫冉何其坦荡，来的大方，离开的肆意。而她呢，祖父和太后的恨铁不成钢和对她的怨怼，日日压在心头，她何时这般洒脱过。
她本想，算了吧，就当是对当年伤害他的歉意道歉，也给卫冉和他一个重修于好的机会，有情人不易，原也不该错过的，可是他不信她了，甚至，对她的不信任，超过了对于卫冉的担心，他竟然还以为她是要伤害卫冉？
“真是可笑。”
她趴在桌上，闭上眼，一滴眼泪从微颤的眼睫间流出。
纪景琛，我后悔了，如果当初选择你……或者，我没有放弃我自己，是不是，我原本也可以很幸福的？
***
晨光微明时，卫贵太妃的仪仗就悄悄地离开了皇宫，她此去只为舍了这宫内的生活，因而只带了贴身几个侍女和两个箱子装行囊。
纪景琛下朝时，宫人来禀告，说贵妃一行已经离开皇宫了。
他只点了点头，略思量了一瞬，道：“去瑞雪阁。”
瑞雪阁里，原本该在自己宫里的许皇后刚用了早膳，正在下人的陪同下做些书画，纪景琛走进来时，一身的金色龙纹十分晃眼。
许皇后见他来了，便放了笔：“你终于来安顿我的去处了。”
纪景琛站在殿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卫贵太妃今日已离宫了，不日儿臣将立卫家长女为后，尊儿臣生母为太后，想来这宫里母后待着也无趣，不如也找个清静佛堂安享晚年。”
许皇后失笑道：“卫清荷真是运气好啊，先帝宠她入骨，新帝又是她卫家一手扶持，呵，真是好命。也罢也罢，既然这宫里留不得本宫了，尽早离开也好。”
纪景琛并不为所动，继续道：“四弟在封地一切安好，母后若想投奔四弟也是可以的。”
许皇后听了他的话，摇摇头，道：“我若在他身边，又该惹得你疑心，算了吧。”说着，她看向纪景琛，道：“你要立卫家的丫头为后，你可想好了？卫家何等权势，你这位子，坐的当真安心？”
纪景琛垂眸：“不劳母后挂心。”
“你真是像极了你父皇，就连痴情的样子都像。呵，卫家的女子是给你们下了蛊吗？一个两个都逃不脱。”
纪景琛闻言沉思半晌，道：“你错了，不像，我们一点也不像。”
先帝并非爱贵妃入骨，他也不是色令至昏之辈，他们一点都不像。
“母后准备准备行囊吧，接您的轿撵定在三日后。”
话毕，他一刻不留，转身离开：“去合欢堂。”
纪景琛的身影出现在合欢堂的宫门口时，承南赶紧站直了身子。合欢堂的殿门紧闭着，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承南如实地禀报：“陛下，娘娘刚才起了用了早膳，就又睡下了。”
“嗯，”他未多想，又问：“是玉心在伺候吗？”
“不是，昨夜属下回来时，青云在守夜，说娘娘忧虑卫贵太妃今日离宫，以后再难见到了，自己又走不远，就遣了玉心去看望。”
纪景琛顿住脚步，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紧缩，沉声问道：“玉心一直没回来？”
“没有。”
“她今早用膳时，也没有开过殿门？”
承南不知所以：“没有，青云送进去的，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说娘娘胃口不好要去太医局拿些药，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知道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陛下一下子推开了他，大步走向合欢堂的正殿，上前去推殿门，用力推了两下，没有推开，似乎是从里面拴住了。
纪景琛眉心突突直跳，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退后两步，一脚踹开了殿门。
承南在台阶下，看着陛下站在大开的殿门前，突然浑身僵硬。他快步走过去，望向殿内。
殿内一片整洁，却也一片空荡，一个人也没有，哪里还有还在休息的娘娘。
承南面色一片惨白：“陛下，娘娘她……”
纪景琛的面容倏然变得灰暗，眼底的情绪几番翻涌，最后沉寂为一滩死水，他站在门前，背后是初秋的暖日，却感觉周身一片冰凉，半晌，薄唇动了动，他轻声开口，声音竟然带了一丝哽咽，道：
“她……走了。”
他倏然想起昨夜，卫冉一直笑着，同他叙旧，同他说话，她自醒来后，何时冲他笑过，原来，昨夜，他以为的温柔，竟然是她在同他作别。
双眼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咽下了喉间的灼痛之感，沉声道：“去，去带人拦住贵太妃的仪仗，去卫家，去忠义公府，总之立刻，封锁出京的路，让人挨家挨户地盘查，把她给朕找回来！”
承南不敢有违：“是。”
“等等，”纪景琛拉住承南，黑眸动了动，道：“让唐婉滚过来，看看她要说些什么。”
“是。”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 9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