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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风中之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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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卓阳的心情不错,一家做婚庆礼仪的公司打算请他做一个网站,对方的老板是王盏家的世交,而且承诺价钱不是主要问题,他已经和老板约好,晚上过去签合同。
出于补偿心理,楚卓阳比往日更早一些到绵溪家。敲门的时候,她为他开门,替他拿了拖鞋,就急急的返身往书房跑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楚卓阳看到桌面上摆了一大堆漂亮的手套娃娃,绵溪正手忙脚乱的把它们收拾到一个大纸箱里。他顺手捡起一串娃娃,发现上面还连着针线,很感兴趣的问道,“你自己做的?”
绵溪马上伸手抢回娃娃,连同一堆线团一古脑的丢到箱子里,并且气哼哼的说,“明天你不用来了。”
“什么?”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明天,你_不_用_来_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忽然失去了好心情,就连语气也变得冷冰冰。
“明天,我想一个人。”
“能说清楚点儿吗?”他的语气仍然不够好,并且猜想她也许因为昨天的谈话而生气了。
她的嘴角开始不停的抽搐,空气中有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在他以为她就要哭出来时,她突然变魔术似的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说清楚点儿就是,明天我跟楚老师请假一天。”
他一脸错谔盯着她的脸,而绵溪则如同火上浇油一样笑得更大声。
“这样,很好玩吗?”他松开不知不觉握紧的拳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在开玩笑,他告诉自己。
“很好玩儿啊。”她终于停下来,一脸天真的回复他。
“是吗?”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怒气居然不请自来,他伸出一只手,对着她摇来摇去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他听到啪的一声,她打了一个迾邂,一下子扑倒桌子上,天真的笑声随之嘎然而止。
他立刻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掌心隐隐传来疼痛,他渐渐的觉得那种疼一直绵延到心里去了。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伏在桌子上的绵溪,他很想把她抱起来,可是又清醒的知道不能那么做。
绵溪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
“快点起来。”楚卓阳觉得自己真是滑稽透顶,明明心里怕得不得了,嘴上却粗鲁的命令道。
绵溪闻言站起来,慢慢的蹭到他面前,“你个大混蛋。”她咬着牙狠狠的在他胸口捣了一拳。
他几乎是以感激的心情接受了那一拳。
当他们象往常那样坐在桌子的两端时,楚卓阳觉得这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执。绵溪忙着做他的卷子,他自己则在头脑中回放刚刚的镜头,我当然不想被她耍来耍去,他顽固的想。绵溪抬起头,视线停留在他的一只手上,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神经质的摔打着一只被他捏在手里的玩偶。
“看什么看?”他没好气的把玩偶丢在她身上。
“到点了,你还不走吗?”她一面学着他玩笔的样子,一面淘气的对他眨着眼睛。
“题做完了吗?”
“喏。”她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把手里的卷子高高的举起来,嘴里不停的学着黑猫打呼噜。
楚卓阳拿过卷子,叠好收到书包里。绵溪又举起一张卷子,他当做没看见,见他不肯答理她,她就把卷纸摇得哗哗的响,他无奈的拿过来,发现是一张她在学校做的测试卷,看看分数是94分,他在心里点头,还不赖。过了一会儿,她又举起一张,他扯过来,98分。
“我先走啦。欠下的时间下次补给你。”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绵溪趴在桌子上没有抬头。
在玄关换好了鞋子,还不见绵溪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在出门前再打声招呼,她却急急忙忙的从书房里跑出来,手里照旧拿着平时喂猫的小桶。
他弯下腰准备把带灰指甲病毒的拖鞋放回架上,不料绵溪也要低头拿那双拖鞋,他想起平时这件事都是由绵溪做的。可是为时已晚,咣的一声,两人的头撞在一起。绵溪软得象个娃娃,眼看就要坐在地上,被楚卓阳一把捞住。
楚卓阳气得想骂娘,原以为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没想到却是倒霉到家。一定要赶紧从这里逃出去,他下定决心,一出房门,就用跑的离开绵溪。
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刚走出房门,穿着一双奇怪木拖鞋的绵溪,丢下一句,“再见喽。”撒腿就跑,楚卓阳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的背影,恨不得一把将抓她回来,重新开始。下次,他一定要先说再见。
好在绵溪跑了不远,一只拖鞋就抢先飞出去了,看着她一蹦一跳的去抓鞋子的狼狈相,他觉得稍微好过了一点,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因为是熟人介绍,制做网站的合同很快就签好了。看看时间尚早,楚卓阳决定去看看林宁。他们并肩坐在转心湖畔的长椅上,夜色中的转心湖,另有一种静谧温柔的情怀。
楚卓阳把林宁的一只手握在掌中,细细的把玩着,“林宁,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最让人心动?”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林宁的一双凤眼轻轻的挑起来,开始试着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他们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他固执的握紧她。
“想知道。”他把视线投到湖中心的小洲上,想起绵溪昨晚描述爱情时梦幻似的神情。
“象两棵树那样。”林宁放弃挣扎,反握住他的手。他吁了一口气,安心的让他握着,她给的正是他想要的答案,只有她。他疲倦的倚靠在椅背上,遥远的天际繁星闪烁,他却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那是林宁的,他告诉自己。
“明天晚上,王盏他们要去看焰火表演,你能去吗?”林宁知道他有家教,所以只是试探的问。
“算了,刚接了一个活儿,想快点做出来。”他笑着说,“你去吗?”
“看情况再说吧。”她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很少要求他陪着她风花雪月。
“我会不会太冷落你了?”他内疚的问道。
“好象有点不对劲儿啊。”她开玩笑似的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意在暗示他发烧了。
“不准胡闹。”他轻轻的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服装节开幕式,午休的时候,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晚上的焰火表演。绵溪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到现场去,反正她自己一定要去。今天是她的生日,很巧的是只和楚卓阳的女朋友差一天,她已经提前一天订好了生日蛋糕,对她来说 ,这一天是悲喜欢交加的一天___既是她的生日,又是妈妈的祭日。爸爸长年在远洋船上飘泊,难得赶上她的生日,而且由于这一天对他们家来说是这样的特殊,他们总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只有姑姑,一如继往,年年记得提醒她又长大了一岁。
绵溪从十三岁开始,每年用零花钱为自己偷偷的买一个蛋糕,她用这种方式怀念母亲,那个蛋糕,她总是在外面把它处理掉,从来不会带回家。
晚上放学回家,她换了一件公主袖的白纱裙,那条裙子,已经买了三年,穿在身上略微有点小了,每年她只在生日那天穿一次,她觉得穿它的时候,自己最接近天使的样子,那一定是妈妈最喜欢看到的模样。
爸爸后来娶的那个女人和她之间,基本上是各行其事,除非必要,她们不会过问对方的行踪,不同的是那个女人有时候会做些良母表演,没有观众的时候,她也就失去了表演的兴致。
绵溪带着生日蛋糕,坐车往进行焰火表演的会展中心去。人可真多,她就是想到热闹的人群中去。
林宁最后还是跟着王盏他们去看焰火了,这些人哪里是去看烟花,又带啤酒,又拿吉他,简直是去开露天演唱会。
烟花还没有开始燃放,一大群人先在大草坪上铺开地席,团团围坐,开始唱歌,喝酒。
楚卓阳在楠溪做了一些网站的前期准备工作。这一天他过得有点心神不宁,晚上准备了给绵溪的学习资料,匆匆忙忙走到车站,才想起今天不用去绵溪家。
今天的第三支烟就要燃尽,烟头上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晚饭前林宁曾经说她决定跟王盏他们去,他将烟蒂扔在烟灰缸里,决定让自己放松一下。
王盏他们的音乐声不时的吸引那些等待看烟花的人停下脚步,众人不以为然的自顾行乐。林宁手里也拿了一罐青岛啤酒,不为喝多少,只是做个样子。她不是很喜欢看烟花,再耀眼的光焰最后都会被暗夜吞噬,辛辛苦苦的绽放,只为博君一笑,到最后还不是灰飞烟灭?
绵溪端着插好生日腊的蛋糕,走到那群唱着歌的人面前,“你们能陪我过生日吗?”
众人皆表情谔然,绵溪安静的笑。
一个弹着吉他的男生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声的说好。立刻有人接过她手里的蛋糕,有人拿出打火机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