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太炮灰了吧 ...

  •   西平侯第,已是夜幕深沉,越千槲赶着宵禁回来了。

      她本以为于佩玄真的会带自己一起花天酒地,可惜她错了,这里是汉代,极其无聊的汉代!勾栏瓦肆酒馆楼台这些所谓的娱乐设施都是后世才有的。

      不过她却领略了不少风土人情,光是看着美丽古朴的屋舍民居和标志性的汉阙就让人心驰,这种亲临古物的感觉,是现代仿古的建筑和古装剧中的场景所无法比拟的。

      二人回到府第时,馆陶公主已被闻风而至的东海太守奉令接走,不省心的女儿再一次借口游玩私自跑到西平侯家闹事,皇帝头都大了。

      西平侯第,一下静了许多。

      越千槲这才发觉侯第是如此之大。况且这只是西平侯在东海郡的别第,真正的西平侯第在长安,此处通常只有于佩玄一人居住。因于佩玄不喜生人故奴仆也不多,虽是统一居住方便管理,却各有各的房间。

      她查探着不大的房间,虽然与乡间小土屋相差无几,可奴婢住的地方自然不能与主人相提并论,能有一张像样的榻就已很不错了。

      越千槲满身疲倦正要枕下,却见一个灰蒙的包裹放在床头。这是真正的凌惠平留下的事物,现在属于越千槲了。

      包裹中仅有普通的衣物和一吊五铢钱。真是无趣,她百无聊赖地重新裹上。

      忽然,一个小小布块从中掉出,越千槲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龟钮铜印。

      方正小巧的铜印被打磨得光滑,闪着玄玉般的光泽,印面刻着两列小字——“凌氏惠平”。

      汉承秦制,龟钮印一般授予封爵之人,平民黔首根本连私印的胆子也没有,且汉代女子是可以被封有爵位的。

      看来于佩玄的推测是对的,凌惠平绝非寻常女子。况且这具身体颜值那么高,怎么看都像是地主阶级打入奴隶内部的奸细。

      龟钮铜印包在布中,好似有魔力般将越千槲全部的注意力吸附。

      她忍不住伸手一握,刹那间一道刺眼的强光猛烈乍现,耳边千万寒风呼啸,失重感袭来,越千槲如坠海底——

      刺眼的光让她一阵眩晕,越千槲揉揉利痛的双目勉强睁开,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小小的龟钮铜印静静落在前方,昏暗中宛若发着光。

      “这里,是哪儿?”她四下张望,冰冷的寒气袭来,此处绝对不是现实,她不可能一下就从房中来到这里,难道……

      越千槲喘息着,微颤的双手捧起铜印,仔细打量着。黑暗中响起一道男声,迷离温润。

      “汝,不是凌惠平。”

      越千槲心头大惊,自己死死隐藏的秘密竟然被人轻易地说破。她猛然感到背部一寒,回头望道“谁?出来!”

      那声音发出低沉的轻笑,“汝再如何找也是徒劳,吾在汝掌心。”

      越千槲赫然盯着手中的铜印,仿佛想要把铜印看穿了洞。她今日居然见到了真正的超自然现象,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此事!

      “你是……这枚铜印?”

      “不尽然。”男子道:“器物除了玉需凝聚百年方可有灵性,其余皆无灵性,何况此印是随着凌惠平的出生而制。”

      “吾不过是封印于此罢了,确切而言,谁是下一个凌氏巫祝,吾就会到谁的身边。”

      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迷茫,龟钮印知晓这少女定然是意外夺了凌氏巫祝的舍,否则也不会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凌氏乃周文王之后,掌冰室之臣。《周礼》云‘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故以官为氏。当年文王传神器于子孙后族,凌氏便继承了七情玉石。玉多用于巫祝祭祀,故凌氏每隔一段时日会选出有灵力的女子作为巫祝将其守于五城十二楼,吾的职责亦是辅助巫祝。”

      五城十二楼——越千槲曾在高中必读书物《史记》中看到过有关这个仙境的记载,据说是个神秘的仙境,当时的她还嗤笑古人太会编故事了,没想到这风水宝地竟是真有。

      如若她现在是凌氏巫祝,是不是代表她要从宫斗之旅改为修仙之路了?

      “这么说来,还有一个无价之宝等着我去继承?”越千槲有些期待,可是冷水总会在期待时分浇来。

      “秦王灭周,凌氏乃周之臣,尚未来得及选出新巫祝将其守护,七情玉石便流失于战火。”

      暴殄天物!越千槲希望的火苗又被浇灭了。

      那男声仿佛感受到了越千槲的吐槽,笑道“虽然没有无价之宝,可既然汝能听见吾,凌家巫祝一职就由汝来继承。”

      龟钮印想了想,光阴荏苒,凌氏一族的灵力越来越弱,逐渐回归俗世,凌氏巫祝一职也变成一种摆设的习俗。

      自己也只是一缕残魂,不断寄宿在一个接着一个的铜印中,最终也陷入沉睡。

      如今他却被凌家以外的人唤醒,真是机缘不可寻。如此大好机缘,他怎么会放弃,反正自己也在无尽的长眠中待腻了,不如出来闹闹。

      只是他很好奇,自己很久都未遇见这样的灵魂了,这女子的魂魄究竟经历了何种逆天而行的事才会有如此巨大的灵力。

      “可我不是凌家人。”越千槲表示自己只是个冒牌凌惠平,莫不会出什么差错。

      “无妨,”龟钮印知道越千槲在担心什么。

      “七情玉乃是七块不同的玉石,每一块都象征着一种情感,能诱发接触者的任何一种情感。此玉失于战火,逐渐成为祸念之物,汝所需做的便是找出玉石,另其不再作祟。”

      越千槲汗颜:“大哥,说人话。”

      一夜之间便让她承受此重任,她承受不起啊大佬。最关键的是还要自己去寻宝,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懒人越千槲表示几率太小,自己实在不想动:“对不起,我恐怕还不能答应你。我连这个府第都不了解,至于巫祝,我……有些听不懂。”

      龟钮印沉默了。半晌,遗憾地叹道“既如此,吾不强人所难,一切的决定,均在汝手中。”

      这么适合的一个孩子,可惜了。龟钮印的光慢慢黯淡,一片混沌。

      *****
      朝阳升起,扶桑之东,越千槲睁开了惺忪睡眼。

      她抬手,一枚熟悉的龟钮印从掌心滑落,滚至臂侧。

      七情玉石嚒,她隐约忆起一个声音告诫着自己上古之玉堕入凡间,不再成为祭天的礼器,极有可能会变成了能邪祟之物。

      总之,以文盲越千槲的话来解释就是:这玉是个不干净的东西,她是某个神秘家族的巫女,必须把这些玉找到,否则这些玉在人间会招来不好的事情。

      可惜,她不是巫祝,只是个想玩宫斗过过瘾的穿越女,那龟钮印怕是不知道,如此沉重的话题和凝重的语气实在是实力劝退系列的感觉。

      “里边的人还未醒吗?今日要浣衣,快些起来!”窗牖外,传来管事家奴的声音。

      越千槲腹诽,凌惠平到底是跟谁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竟从食物链的顶端一下跌倒了奴隶阶层,还要连累无辜的自己。

      她狠狠一翻,一骨碌下了床。

      “小青衣,你可算醒了。”开门,管事家仆当即丢来几层的衣物和棒椎,越千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个时代,地位卑下的奴仆大多着青衣,故青衣是对奴婢的称谓。

      越千槲望望自己身上的青衣,再看看四周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的婢女,不免唏嘘。

      唉,最初穿越时这衣服上的材质极佳,曾让她更加确认自己就是大户人家之女。后来她也曾问过这衣服的价值,为何自己一介婢女会穿上好的衣物。

      于佩玄当日笑的手里的酒觞都在抖,解释道这种衣服是极为普通,最多只值半两半,众家仆人手几件,穿旧了还有库房还堆压了好些。

      没想到古代烂大街的衣服,竟完美秒杀现代一众大牌质量,越千槲对古人高超纺织技术认知又开启了一扇新大门。

      “楞在原地作甚,干活去!”

      越千槲醒神,旋即被安排入了浣衣的队伍中,却没想道更痛苦的还在后头。由于需要亲自打洗衣水,她只好和婢子们在井边排队。

      那些女孩都是自幼干惯了重活的孩子,轻而易举将水打起。

      轮到越千槲,她的软绵身子岂是干重活的料,细嫩的手心吃力地拉着井绳,却迟迟不见水桶上来。掌中传来一阵烧灼,她蓦地一松,只听得井底“扑通”一声。

      四周的婢子闻声失笑,越千槲的脑门片刻又是一阵巨疼,家仆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身后。

      “我早就听说你了,第一天来便敢在前殿偷懒还出逃。原是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家仆破口大骂。

      “这么个水桶都提不起,今日不许吃饭!”

      这个消息对越千槲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水桶,今日早膳和晚膳都无人为她准备。

      回到自己的睡榻,她早已身心俱疲,等天明,辛苦的剥削生活又开始了。

      越千槲来到汉代,第一件事便是要适应作息和饭点。古人大多没有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许是这具身体本身的生物钟缘故,这一点越千槲很适应。

      可饭点就不那么友好了。她这几天才知道,汉人把早餐叫做饔,晚餐叫做飧,至于午餐,嗯~那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古人是不吃午饭的吗,害她眼巴巴干等了几天午饭,悲哉!每日午时一到,越千槲的肚子就咕咕作响。

      老祖宗真是太不会养生了——越千槲吐槽了一句,肚子又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咕噜声。

      她摸摸扁平的腹部,再望望盆中的细软,叹了口气继续浣着纱。

      午时的炎日当头,浣好纱的婢女三三两两聚在树荫底下乘凉,边喝水歇息边闲谈着日常琐事,宛如体育课时坐在一块打闹的女同学般。朝代更迭,最质朴的人心却始终如一。

      不过,越千槲还明白了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一堆女子凑在一起会讨论什么?人的本质,都是很八卦的。

      越千槲也加入了她们的战队,听着她们闲话一番,近日侯第最热议的,当属于佩玄和馆陶公主的事了。

      “听闻前日看守主子寝殿的人被赶出府第了?”

      “还不是因他收了公主的贿赂,”接话的婢女冷哼了一句,“侯第谁人不知主子最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更别说近身了。”

      越千槲一惊,小声询问:“主子不喜人近身?”

      “你可是新来的?”小婢女觉得这位好看的婢子腔调好生奇怪,措辞别扭可又说不上是何处违和,“主子连我们都不大理会,也不许我们出入他的寝殿。这倒也没什么,你做好分内之事他不会为难,其他就别肖想了,免得到时攀附不成反丢了命去。”

      婢女转身又跟旁人议论起来:“我一看便知公主便没安好心,主子这几日又随君侯出去了,就是去了长安。”

      “去长安?”一众婢女惊呼。

      馆陶公主刚走,这个节骨眼去长安,婢女们已脑补出君侯以为自家儿子又惹公主生气的画面。

      所以,可怜的于佩玄是被拎去长安领罪去了?

      一众婢女义愤填膺,“明明是公主离家来此处闹事还要怪主子怠慢公主!”

      “就是就是!主子宛若谪仙、姑射神人再世,岂是那凡间的公主能欺负的了?”

      “要我说,这世间能欺负主子的人还没出世呢。”

      婢子们你一言我一言,越千槲很是不解:“公主真的如此过分?”

      “自从陛下下旨将公主配给西平侯长子,她就开始日日挑事,有人敢到府第撒泼,我们主子自然看不下去。”

      “听说是那公主自己……中了魔。”

      “中魔?”越千槲诧异道。

      婢女们纷纷作噤声的手势,“此事除了公主自己,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婚是公主自己求的,可自从有一天公主被一头白麟附身后,就……就处处撒泼,意欲退婚。”

      “真有此事?”

      “我们也是听旁人说的。公主第一次来侯第,当晚守夜的青衣便见一头白麟,翌日公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连未来夫君的面都没见着,说什么也不嫁了。”婢子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侯第莫名惊现白麟,次日公主就性情大变难免让人猜想一二。

      正所谓三人成虎,越是荒唐越有人信,何况与华胄沾边。

      越千槲有些不信,“这也太荒谬了,且不说公主为何会被附身,白麟这类神鬼之物听着就荒谬。”

      “世上的事哪能以人的感觉来定夺,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那些婢女又悄声讨论一番才散。

      离于佩玄去长安已有些时日了,传闻越来越多,都说是馆陶公主执意退婚,西平侯顾及龙颜将儿子抓去长安请罪,侯第内众人早有怨言。

      但越千槲认为这些遥远的事与自己无关,她整日都沦落在炮灰的日常中,朝不保夕,困苦难眠。

      想到今日也被罚了,两日未进食一粒饭,越千槲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尽。

      她瘫倒在榻上,摸摸衣衽,里面除却那枚龟钮印,空空如也。

      咦?她何时把龟钮印放到衣衽里了?越千槲诧异着,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温温的叹气。

      一个玉面少年赫然在床边显现。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