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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帅哥你谁 ...

  •   少年看起来还在舞勺之年。眉目凛然,负手站着,一袭曳地的云雷纹墨色长袍,袍前黑青相间的蔽膝庄严无比。

      青丝玄黑,面如白玉,虽有淡淡的书卷气,却更多透着不可狎昵的威仪与沉稳,一眼便气宇不凡。

      “我莫不是饿出幻觉了吧?”

      少年闻声,将手贴到越千槲的脸颊揪着。

      疼疼疼!越千槲赶忙拍开,这才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人。

      “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汝已问了两遍。”

      越千槲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龟钮铜印?!”

      “这几日汝可体会到了?”少年缓缓踱步。

      “古者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做体力之活,只会被人所治,只有治人者才会被人喂食,反之则是食不果腹的境地。而汝今日之困,皆因被人所治也。”

      少年说的并没有错,体力活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苦的活,但凡有机会的人必不会选择。

      是啊,有谁想过这种日子,她又何尝不想摆脱,可……

      “可我只是一介奴隶,身不由己。”

      少年负手道:“汝乃凌氏巫祝,只要汝愿意承担其责,便可不被奴隶之身所缚。”

      越千槲这才明白,敢情这龟钮印还没死心拉她入伙。“万一我在寻玉中出了意外,岂非得不偿失?”

      “吾会助汝,况且吾可带汝去寻凌家,或许不必在此煎熬。”说到凌家,墨袍少年顿了顿。

      越千槲犹豫着,想想当下的处境,她还有更好的路可选吗?——没有。

      似乎答应这龟钮铜印也是件不错的美差,虽然自己对此一窍不通,可总比任人鱼肉朝不保夕好多了。

      一张张落井下石的面孔、几日的打骂与挨饿……也许,就算有天自己如蛆虫般臭死在烂泥里也不会有人察觉,因为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奴隶啊。

      她算是真切尝到了这些苦头,这辈子也不愿再尝。

      而成为巫祝就像赌博,风险越高越值钱,说不定还能博来几个价值连城的古玉呢,何乐而不为?

      越千槲低头细声道“如果我答应你,你会带我回凌家吗?”

      “吾经年沉睡,已不知凌氏去向,却可祝汝回五城十二楼。”

      “何时?”

      “待汝能真正担起巫祝一职时。”

      “好,你要说到做到。”越千槲抬头,房内却早已空无一人。

      刚才的一切宛如幻觉,桌上是一碗热腾腾的饭凭空出现。

      *****

      越千槲捧起桌上的白饭,味道依旧不太好,不似今人吃的米那么精细。不过越千槲饿急,吃到露了碗底才昏昏沉沉睡去。

      离于佩玄去长安已有些时日了,传闻越来越多,都说是馆陶公主执意退婚,西平侯顾及龙颜将儿子抓去长安请罪,侯第内众人早有怨言。

      “龟钮印啊龟钮印,你到底何时才带我脱离苦海,我还等着回家继承巫位呢!”越千槲边浣纱边内心大喊。

      自从得知铜印中的奥秘后,越千槲便会这般和铜印中的少年说话谈心。

      虽然少年自那次显现后便宛如沉睡一般不在现身,可越千槲总觉得他一直都在听着,只是不太想理会自己罢了。

      但这几日她真的要控诉了。

      龟钮印曾说如若她混不好奴隶这一行,就可以回家继承巫位。

      如今,她已然决定放弃奴隶奋斗生活,回家继承位置了,却再也没有下文。

      如此能忽悠人,那枚成精的铜印,不去做传销可惜了。

      一切仿佛一场梦,少年从此消失无迹,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那些天真的睡糊涂了。

      越千槲将铜印握在手心,讪讪道“我不是也魔怔了吧?铜印怎可能说话?”

      “当然不是。”一股暖流从铜印中散发,越千槲被突然开腔的男声蓦地一惊,险些将铜印摔在地上。

      “汝非魔怔,勿要胡想。”铜印隔空传话。

      “原来你是真的……那太好了!小铜印,我们何时去五城十二楼”

      男声静默片刻,稳稳说道:“万物有律,再怎么急切也于事无补,如今尚不是时候。”

      “好吧,”

      她有些沮丧,却没有表露太多,只是转了转话题:“最近的事你可听到了?人人都说侯第有个白麟附身公主,莫非真是如此?”

      这一点她还是信任铜印的,毕竟他的真身,也就是那位墨袍少年看起来道行极深,又跟了那么多任主人,就算是细枝末叶也应当是有所耳闻。

      “白麟?附身?可笑。”铜印嗤笑了一声,“白麟乃上古神兽,区区凡胎根本如不了白麟的眼,附身这等事他根本不屑于做。”

      “世上真有白麟?”

      “有,当年武帝狩猎,曾捕获一只受伤的白麟,头长一角足有五蹄。武帝大喜,以为是祥瑞之兆,命人作白麟之歌,建麒麟阁,甚至下令改年号为元狩。”

      原来麒麟阁里那头形态非凡的麒麟,就是这几日念叨的白麟。

      越千槲又回忆起前世未央宫之游科普的麒麟阁,她只知道故事的开头,却不知结尾,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日,白麟不知所踪,自此成为传说。有人说是和武帝一起陪葬了,亦有人说是它恢复法力后自行离去了,个中缘由,无人得知。”

      “那白麟却在西平侯第出现过……”

      “白麟生性喜动,走到何方都是随性而行,但多挑选有神兽和同类的地方,不会轻易与凡人接触。当日白麟应当是误闯,碰巧被亲眼所见的青衣以为异象罢了,不必太过在意。”

      铜印干脆利落地答复道,言外之意不外乎劝自己莫要对这些小事上心罢了。

      房内霎时恢复了寂静,越千槲多想再见少年一面,呼唤了许久都再无回复。

      有神兽的地方才会有白麟嚒?

      若真如铜印所言,看来真是场误会罢,说不定现在那头白麟早已离开不知跑去何方了,公主和于佩玄显然不会为这些神神鬼鬼吵闹。

      越千槲转念一想,如若真的有白麟,一定很值钱吧,嘿嘿。

      *****
      华顶的油壁车穆穆驶过大道,黔首平民纷纷识相地避开,让出一条供牛车行走的道。

      少年月白的衣衫略带风尘,从车帘吹来的清风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鬓发。

      薄薄卷起的帘布中,街上的景致时有时无地显现着,于佩玄不禁想起那日与那名叫千槲的小青衣出去游玩的经历。

      那天,他们趁着酒兴登上城阙。

      苍山暮血下,她就像一个初出世的孩子般眺望着一切,甚至一个小小的民居都能引来她的惊叹,好似要把所有都烙进眼中。

      一股暖意注入心房。

      他尤记得女孩的笑靥,明明是一张脸,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不是此刻的少女,倒像是另一个人,穿越很远的时光在对他笑着。

      他愈发在意,愈发捉摸不透。少女的神态就像软绒的羽毛,轻轻撩着他的心头越发痒。

      不过,她说她姓凌,若她真的是巫祝……想到这儿,于佩玄暗暗握紧了掌心。

      “唷,主子回来了。”一声通报,众家仆都风风火火地为于佩玄收拾起来。

      家奴道:“这几日在长安可有受什么委屈?”

      于佩玄嗤了一声,“我能受何委屈?不过是定陶王刚被陛下重新封为楚王,我打算去为他筹划建都彭城罢了。”

      楚王刘嚣与他算是总角之交,如今刘嚣要定都彭城,那里离东海郡不远,他幼时是去过的,颇为熟悉,自己怎么说也该亲自去给他引路罢。

      “对了,”

      于佩玄举酒欲饮,刚到唇边又顿了顿,唤住倒酒的奴仆,“那日被我关进柴房的婢女在何处?”

      “那名青衣正浣着衣。”

      “浣衣?”

      于佩玄摆手道:“不必了,让她出来见我。”

      家奴应声而去,于佩玄这才将酒端在了唇边。

      举手的刹那,一个明晃晃的物事从袖下发出一阵清响。

      他低头看下,眼眸染上一抹迷离的笑意,只见月白色的衣袖下露出一把长长的剑柄。

      剑首,一块白玉赫然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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