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帛书》南国水

5、第05章 楚墓被盗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晚再进入墓室也不迟”，虽然被轻微灼伤，但欧阳真却顾不得自己，“星辰，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的，毫发无损。”蒋星辰说，“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楚墓就在眼前，此刻弃之，岂不可惜。”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欧阳真一般都会听蒋星辰的。眼看不能再继续使用明火，欧阳真命令手下的人点着了煤油灯。由于有灯罩的保护，灯内的蜡烛不再受到周围气流的影响。但是一盏油灯的光亮毕竟不如方才众人手中的蜡烛。于是刨完白泥膏之后，一行人只能在幽暗的油灯指引下，缓缓向墓室行进。

　　进入墓室后，大伙四下环顾，他们都惊呆了。墓室内部果然如欧阳真所言，里面琳琅满目的陪葬品都保存得十分完好，大部分是漆器和青铜器。

　　欧阳真将一柄青铜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只见它寒光闪闪。用指尖一试，竟然还锋利如初！

　　看到这么多宝贝，弟兄们十分兴奋，急忙悉数收入囊中。一时间，墓室里热闹非凡，只有欧阳真和蒋星辰两人不为所动，而是缓缓地边走边看。

　　这时，蒋星辰独自走到了墓室的中央。与传统的墓葬无异，墓室中央是十分醒目的具大椁室。

　　蒋星辰想推开笨重的棺盖，但自己用尽力气，它依然纹丝不动。看到这一幕，欧阳真急忙过来帮忙。

　　随着椁室被一点点开启，两人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只见内棺里躺着一具穿戴整齐，面容鲜活的男尸。如同刚刚才死去一般。

　　自幼跟随欧阳真探墓多年，接触各种各样的尸体，蒋星辰早已习以为常。于是她的目光迅速地向内棺里尸体周边的空间探索。

　　这时她发现，在尸体的右侧倒放着一个竹筒，里面有一块类似手帕的丝织品。从她的角度看到去，这个竹筒如同被男尸紧紧拥在手中一般。

　　但是当她再看向男尸的脸部时，只见短短几十秒钟，尸体原本鲜活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淡淡的黑斑！于是蒋星辰迅速一推，借助欧阳真的力气，椁室的棺盖被重重地盖上了。在幽暗的油灯下，木板撞击处飞扬着淡淡的灰尘。来自墓室的空气被重新隔绝在外。

　　“这氧化速度太快了”，蒋星辰说，“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分钟，连人带物就会全部腐朽。”

　　“你这次是看重了人还是物？”欧阳真笑笑，“我猜你是想要那个竹筒，对吗？”

　　“这么大的空间”，蒋星辰环顾了一下四周，“墓的主人为什么不把那个竹筒和其他的陪葬品一起放在墓室，而是偏偏和他一起葬在内棺里？”她反问道，“所以那个竹筒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显然这并不是欧阳真想要的答案。但这么多年来，对于蒋星辰一贯的答非所问，他早已习惯。

　　“依我看，重要的不是那个竹筒，而是竹筒里装的东西”，欧阳真打趣道，“最重要的，就是最好的，最适合的，不是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由得往蒋星辰倾斜，他的头也向她的脸畔凑了过去，就像要说悄悄话一般。

　　是的，他在反问蒋星辰，却在肯定他自己。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但蒋星辰却不说话。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又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丝织品是有机质，遇到墓室的空气都会扭曲变形，何况遇到外界的光照了”，她背对着欧阳真，“下次再来时让元佑他们带着消毒剂”，说完她顿了一顿，“走吧！”

　　于是欧阳真大手一挥，大伙们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老大，那这些文物怎么处理？”回到地面后，天还没有亮，眼看欧阳真和蒋星辰二人准备回到住所，也不提文物的事，弟兄们有些急了。

　　“入乡随俗”，欧阳真停下脚步，“浏阳门外东站路，有一家叫‘唐茂盛’的古玩店，那老板叫唐鉴泉，应该不难讲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地下，他们是无所不能的盗墓贼。但是回到地面，他们就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从这次楚墓回来后，欧阳真身上轻微的烧伤并未好转，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加重的趋势。于是蒋星辰照顾了他三天。从喂药、针灸到冷敷，她都亲力亲为。眼看师父的病情日益严重，她忧心忡忡，衣不解带。

　　这天下午，服侍师父吃药睡下后，蒋星辰退了下去短暂休息。

　　看到她的身影离开后，欧阳真才睁开了装睡的眼睛。

　　是的，自从那日在楚墓的所见所闻后，他有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他需要好好想清楚。而只有在蒋星辰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能想清楚。

　　首先便是被同样的火焰包围，为何蒋星辰就能毫发无损，并且那时她和所有想接近她的人之间会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让欧阳真想到了二十年前救她时，那庇护着她的结界。楚墓那夜，她身上出现的奇迹，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但是北派中人都知道，传说中的安凉古国，只有国王和王子具有星力。可是他们都已死去，不可能再度庇护着她。

　　虽然是挖人祖坟的盗墓贼，欧阳真却觉得自己是铁打的汉子，所以他从不相信世上有鬼神灵异之说。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欧阳真百思不得其解。连蒋星辰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么能解开这个谜题的，恐怕世间只剩下一个人了。那是不是该去会会他？不，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找上门来。想到这，欧阳真的眼睛眯缝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无疑最重要的。那就是当他身上被点燃之后，蒋星辰是如此紧张，甚至不惜冒着危险来救他。为了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一个女人能对他做到这样，真的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吗？想到这，欧阳真的心中便会涌现出一阵温暖。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第三个问题，还是楚墓那夜，蒋星辰看到内棺里那个竹筒时的反应。这些年来，凡是在古墓里发现有文字记载的陪葬品，她都是这个反应。多年来，那个表情始终让欧阳真印象深刻。

　　他知道，她在紧张。或者说她紧张陪葬品上的那些文字。因为她在寻找线索。

　　寻找线索的理由很简单，这些年来，她从未放弃复仇。

　　对于一个正直花样年华的妙龄女子，这种想法会毁了她的！每每想到这个，欧阳真就会很痛苦。是的，即使做不了安凉公主，她也应该和普通人家天真浪漫的小女儿一样，享受无忧无虑的亲情和爱情。

　　可是，她没有。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寻找。甚至，在一味拒绝。

　　第二天给欧阳真冷敷后，蒋星辰一如往常地给他换了药。看见他的眼睛微闭着，她准备离开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但这时欧阳真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于是蒋星辰走回桌边，将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豆汤端来，一口一口喂他。

　　但是身体的疼痛却让他没有任何食欲。“星……星辰，答应我”，他说话也变得吃力起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不好？”

　　见她低头不语，欧阳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刚才的红豆汤很好喝。”他说。

　　“你又何必骗自己呢？”这时蒋星辰发话了，她的声音很小，很轻柔。

　　“究竟是谁在骗自己？”欧阳真盯着她的眼睛，“非要不可为之事而为之？”

　　果然，不出他所料，蒋星辰躲闪了他灼热的目光。

　　“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逃离这是非之地。我们自由自在，北追月光，南寻春色。那时我们身上不再背负着任何东西，无论是名誉，或者仇恨”，欧阳真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憧憬，“我们可以住在一个小村庄，那里有扑腾的小狗，碧绿的菜畦。我们就种菜养花，看夕阳”，他说着低头看向手中那一碗红豆汤，“我们就种豆好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边说边抬头看她，“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就在这时，欧阳真发现蒋星辰的眼里，竟然有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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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到了九月底，山间桂花的清香也变得浓郁起来。顺着崎岖的山路行进，一大群人吵吵嚷嚷，他们趁着夜色来到了高泉山腰的子弹库。

　　虽然穿着夜行衣，但可看出他们的身材是清一色的五大三粗。只有为首的那个人与众不同。待面罩摘下后，只见他脸庞清瘦，颧骨突出，须发如霜。在月下清风中，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人便是北派掌门，欧阳真的师父悍天海。

　　带着一群人缓缓行进，他边走边看着地上的足迹，随即皱起了眉头，“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真是岂有此理！”大伙愤愤不平。

　　“不必再打了，这边的盗洞已经足够多了！”他走在队伍前面，将前人的“杰作”指给大家看。

　　虽然勘了很久的楚墓被人捷足先登，北派中人还是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悍天海这次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边走边回头看这狭窄而蜿蜒的盗洞，这种挖法很像一个人的风格。但是他瞬间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顺着打好的盗洞进入地下，看到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墓室，大家咬牙切齿，议论纷纷。

　　“师父，一定是中原妖姬干的！”

　　“是的，除了她，没人敢打楚墓的主意，也没这个能耐！”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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