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歌》》蜀夕

6、第五章 春之歌

　　在气走了丽贝卡之后，安斯艾尔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他举目四顾，看见了角落里的戴夫，正和安萨菲·多拉谈笑风生。
　　他还不知道，原来图书馆小姐也会笑。
　　今天的戴夫难得有女人缘，看来他只能一个人离开，安斯艾尔心想。
　　音乐突然停止了，人群聚拢在一处起哄。
　　“别害羞，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有人这样说道。
　　“弹一首吧，安菲萨，就当是为我。”丽贝卡挽着好友的胳膊说。
　　被围在中央的安萨菲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微笑着点头，众人为她让开一条路。安萨菲提着裙摆，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钢琴边落座。
　　大厅里安静下来，人们都望向她。安斯艾尔看见她垂着眼，也许是在思考什么样的曲子更适合在此情此景。
　　又也许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非常无聊，但又不得不去应付。
　　她的手按上琴键，和煦宛转的音乐流泻而出。
　　这曲子似曾相识。
　　安斯艾尔靠着墙壁，双手环胸。
　　《春之歌》。
　　这首维国音乐家创作的钢琴曲，后来被改编成了小提琴曲和管弦乐曲。
　　乐曲不见得有多高深，她的琴技也不见得有多精湛。众人出于礼貌，还是在一曲终了的时候报以热烈的掌声。
　　安斯艾尔还是靠着墙，在安萨菲起身鞠躬时，他们的目光隔着重重人影有一瞬间的交汇。
　　只是一瞬间。
　　不多时，另一些热闹的舞曲响起，舞池又重新活跃起来。音乐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那首《春之歌》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又一次受到冷遇的丽贝卡干脆接受了另一个军校学生的邀请，跳得尽兴。她就像花蝴蝶一样旋转在舞厅里，男人和女人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一曲结束后，她再一次提着裙摆在场中寻找着安斯艾尔。
　　“他已经走了。”冷不丁出现的哈里森告诉她。
　　“走了？什么时候？”
　　“就在你和那个准军官跳第二支舞的时候。”
　　丽贝卡正打算追出去，被哈里森拉住。
　　“这个点独自出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你还穿着舞裙，”哈里森说。
　　丽贝卡不理会他。
　　“听着。”哈里森加重了语气，“他可不是个会英雄救美的人，你明白么？”
　　丽贝卡望着出口，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

　　基尼的春天如期而至，像是被那首《春之歌》召唤而来似的。
　　假期结束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期末测试的成绩。
　　大体上都不错，路易斯和戴夫的成绩单上满目9字当头的惊人高分，连哈里森也顺利让每一科都及了格，谢天谢地。
　　除了安斯艾尔成绩单上的理论成绩是0分。
　　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决定出去庆祝一番，地点当然还是老地方。
　　老板懒洋洋地倚在吧台上，冲他们几个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伏特加，最便宜的那种。”安斯艾尔说。
　　“今晚打算喝个痛快？”老板抛过来一瓶廉价伏特加，“如果这次你们再闹事，我保证你们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了。”
　　“这可绝对不是我们闹事，你只要把他一个人拦在外面就好了。”哈里森说，“我要一杯啤酒。”
　　“啤酒，谢谢。”戴夫说。
　　“我和他一样。”路易斯也落座。
　　安斯艾尔打开了瓶盖。
　　“0分万岁。”安斯艾尔举起瓶子。
　　“0分万岁。”大家举起酒杯。
　　吧台后的老板打了个嗝。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们。

　　众所周知，军事学院常年聚集着一群单身雄性，难得出现女性。
　　尤其是美丽优雅的女性。
　　而现在这里正有一个。
　　那个金发少女拘谨地站在回廊里，有些不安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帝国第一士官学院虽然顶着帝国的名字，但门禁并不如何森严，在哈伦·修拉接管之后更是如是，这是和平时期独享的安逸。
　　大家猜想这个气质不俗的少女应该是某个军校学生的妹妹，有的学生迟疑着想上去搭讪。
　　戴夫和安斯艾尔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样一幅光景。安斯艾尔思索了几秒钟，若有所思道：“我认识那姑娘。”
　　“你妹妹？”
　　“不，是路易斯的妹妹，也是他的未婚妻。”
　　戴夫哽住了。
　　“只是远房表妹。”安斯艾尔补充道，“乌特慕贝尔家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女孩也看见了安斯艾尔，她向找到救星一般朝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奥多尔……”
　　“嗨，多瑞斯。”安斯艾尔上前一熟稔拍了拍她的肩，让不少蠢蠢欲动的男生失望离开，“你来找路易斯？”
　　“是……的。”
　　“那么我们走吧，换个地方等他。还有，介绍一下，这是戴夫·阿纳托利，也是路易斯的朋友。”
　　“您好。”多瑞斯礼貌地问好。
　　戴夫绷紧脸点头。
　　很难想象那个路易斯居然会有一个这样文静而羞涩的未婚妻。大家猜想中他的未婚妻应该兼具了丽贝卡的美貌和公爵小姐冷若冰霜的性格。

　　路易斯回到宿舍时，多瑞斯正被安斯艾尔的不知什么话逗得咯咯笑。
　　他没想到多瑞斯会出现在这里。
　　他在窗边静静地看了有一会儿，然后才走进去。
　　“路易斯。”少女立马起身朝他走来。
　　戴夫和安斯艾尔识趣地走出寝室，然后心照不宣地倚在门边偷听。
　　谁知道那个路易斯也会有这么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
　　“我还从来不知道他有婚约。”戴夫说。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未婚妻”只是一个玩笑。
　　“从小订下的。”安斯艾尔打着哈切，“你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难缠，哭起来没完没了，只有路易斯总顺着她。走吧走吧，我看也没什么好偷听的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背靠着墙，半仰着头。
　　其实他们听不清里面的人到底低语了什么，还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抓住这难得地可以用来嘲笑路易斯的场面。
　　“戴夫，”安斯艾尔突然问，“你想像那样吗？年纪轻轻就订婚，生几个孩子，每天上蹿下跳，还是喜欢先见识各种各样的女人，到腻烦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