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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一个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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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行不行啊。”旁边人揶揄他,“不行就放着让我来。”
“我当然行。”安德森涨红了脸,他走上前去,女孩浑身颤抖,却没有逃跑。
她不反抗,安德森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身后的士兵们冲他吹着口哨。安德森骑虎难下,只好按住那个女孩的肩,把她压在墙上,女孩的身体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下去。
“求求你们。”她用蹩脚的基尼语语无伦次地说,“求求你们,我需要钱,救,妈妈,妈妈病了。”
她在哭。她大晚上地在街道上乱跑,是为了给母亲找医生。
安德森注意到她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和他的姐姐一样。
他的动作停住了,身后的人不满地嚷嚷起来:“你连个女人都不会操吗?让开,我憋不住了,让我给你示范。”
女孩突然握住了安德森的手,她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
“求求你。”她说。
安德森想起了姐姐。她嫁到邻村的时候他还只有四岁。父母走后她常常回家来看望他,带着面包和烧鸡。
她被维国人杀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只因为她的丈夫加入了游击队。她的肚子被剖开,安德森未出世的侄子被挂在维国人的刀上。
透过女孩的领口隐约可见轮廓姣好的胸脯。仇恨夹杂着某股兽性涌上心头,他撕开她的上衣,同来的士兵们鼓掌欢呼。
“这才像个男人,安德森!”他们说。
女孩开始反抗,他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安静下来。女孩绝望地看着天空。安德森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嬉笑声忽然停止了,因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男人,肩头的肩章表明他是一位官阶不低的军官。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位高阶军官会半夜在卡琼街头游荡。如果他想要女人,多的是想要寻求庇护的维国女人,她们既漂亮又有气质。
军官沉默地注视了他们片刻,说道:“放开她吧。”
这个声音让安德森触电般地从女孩身上起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抬头。
“长官,这个女人是我们先看中的,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有人试图说服他。
“跟他废话什么!”另一个人借着酒劲喊道,“什么长官!不过是一个跟在尤金将军后面捡便宜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拳打翻在地,安德森扯着他的衣领吼道:“你给我闭嘴!”
军官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滑过在场所有人,说:“如果还想继续待在军营里,就滚吧。”
其余的士兵们悻悻地走了,只有安德森留了下来。
“求求您。”女孩不知何时爬到安斯艾尔脚边,拽住了他的裤腿,“求求您,我的母亲病了,她需要医生。”
年轻的军人蹲下身,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他居高临下地俯瞰她,灰色的眼睛让人想起基尼那片寒冷的灰色土地。
“抱歉,我不能。”他用维国语说,语气礼貌而毋容置疑,“这是你们应得的惩罚。我们基尼人的仇恨需要被宣泄。”
他没有温度的话语让女孩眼里的光亮一寸寸熄灭了。安德森后知后觉地觉得残忍,发生的一切都很残忍。
他起身离开,安德森跟在他身后,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
“我和他们不算认识,他们是别的连队的,我们只是在酒馆里碰上了……”
“你有亲人被维国人杀死了?”
“爷爷奶奶,还有姐姐。”
“你恨他们吗?”安斯艾尔突兀地问道。
“我——恨他们,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
安斯艾尔没有再开口。他把他送到士兵的住所门口。
“别再有下次了。”他最后说,“你的亲人们不会希望看到你做那样的事。”
这句话太不像是能出自安斯艾尔的口中,以至于安德森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但他不敢去询问安斯艾尔。
房东的态度渐渐软化,这点可以在诸多小细节上得到印证。
两个女仆不再一看到她就吓得发抖,甚至还会和他聊上几句。尤塔·温特女士也不再用那种警觉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看着什么洪水猛兽,甚至还能坐下来和他讨论几句文学。
在这个糟糕透顶的时期,房子里的三个女人还能保持着体面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坊间有谣传说卡佩少将和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寡妇有一腿。当事人没有出面澄清,是以这成了公开的秘密,没人敢动一个少将的女人,两个女仆也被纳入了保护伞中。
这不是好事。被人类圈养长大再放归山林的小鹿通常活不长久,因为它看到人类从不认为那是自己的敌人,反而会像家犬一样摇着尾巴地扑上去,最后死在猎人的枪口下。何况这样的谣言从来是一柄双刃剑,既能成为庇护伞,也能在基尼的军队撤走后让她声名扫地。
但这与他无关。
在卡琼的日子里他无所事事。为了打发时间,他向尤塔·温特借了几本书。
“您喜欢歌德吗?”尤塔问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同他搭讪。
安斯艾尔回想着关于那个作家模糊的印象,随口答道:“不讨厌。”
“您更喜欢基尼的文学家?”尤塔试探着问,“比如……普希金?”
安斯艾尔看向她。她慌忙辩解道:“抱歉,只是女仆在整理你的房间时看到了你带着普希金诗集。”
是的,那本在死人堆里打过无数滚被汗液和血水泡涨了的诗集。如果把它还给安萨菲,不知道她是否会立刻翻脸。
他说:“不怎么喜欢,只是顺手带着而已。”
“但是您笑了。”
“什么?”
“在刚才,我提到诗集的时候,您笑了。”
军官漫不经心地说:“是吗?也许我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思念故土吧。”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