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同人》池硯

20、余生不谢

　　0.
　　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对阳光，对美，对痛楚。*

　　1.
　　若早知爱需尝遍人间疾苦，还不如无情到底。

　　2.
　　冷冽的海风扑面而来，裹挟着难以抗拒的腥涩，为拍打着岸边礁石的浪花呐喊助威。

　　费渡拥紧自己，将口鼻埋进胡乱搭在脖颈上的围巾中，凝视着一艘艘列队向海天相交处远行的游艇，目送船尾荡起波浪中飘荡着多彩的思念。

　　“费渡，回家吧。”
　　穆小青顶着海风走到费渡身后，轻声呼唤着她的另一个孩子。
　　“妈，”费渡转过身回道，“海边太冷了，您和爸先回去吧。”
　　“那你呢？”穆小青面露忧色，“一起回去吧？”

　　费渡抬头看了一眼走到母亲身旁的父亲——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严肃，却也终是难掩悲伤。
　　他诚恳地请求道：“您们回吧，我……再送送闻舟。”

　　穆小青还欲开口劝解，却被骆诚拦下。
　　一贯威严的父亲此时挤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费渡的肩膀，嘱咐他“早些回家”后，便拥着自己的老伴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成群的海鸥迎着浪涛的邀请，盘旋着，歌唱着。

　　费渡欣羡地看着从他身边划过的鸟儿，竟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应归于何方。

　　3.
　　此心无安，何处可归。

　　4.
　　费渡，费渡。
　　骆闻舟，没有了你，以后该如何是好？

　　费渡，醒一醒。
　　骆闻舟，你撇得我冷清清的好苦。*

　　费渡，你再不醒我可就亲你啦。
　　骆闻舟，如果没有爱上你就好了……

　　5.
　　“宝贝儿，你可算是醒了。”
　　费渡睁开酸涩沉重的双眼，看到了被床头灯柔和光芒环绕着的骆闻舟。

　　骆闻舟俯下身亲吻爱人的额头，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痕，柔声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不是“又”。是只要睡下，便唯有噩梦。
　　费渡怔怔地看着骆闻舟，含糊“嗯”了一声，似回答更似情绪尚未平复的呜咽——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骆闻舟头顶不足一节指节长的寸头上。

　　一场意外，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骆闻舟叹息，再次俯身亲吻他的爱人……唇印留在费渡微微泛红的眼皮上。
　　“睡吧。”骆闻舟抬手关了床头灯，然后侧身躺下，“我可以休假，你还要正常上班呢。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费渡轻缓地转身，挤进骆闻舟的怀里，埋首于他的胸前，终于感受到了爱人平稳的心跳。

　　6.
　　没有了你，我就只剩一副皮囊，终将溃烂到无可救药。
　　那又何必独活这一份腐朽，污了这世界的净白。

　　7.
　　骆闻舟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地笑了——笑得太猛，带着他后脑的伤口似有似无的疼。

　　费渡闻声从厨房出来，边往围裙上抹着手上的水渍边问道：“你乐什么呢？”
　　“这个，什么意思啊？”骆闻舟用手指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扭头对着费渡调侃道，“我记得我伤的是脑子，不是腿脚吧？”

　　费渡平整好身上的围裙，走向骆闻舟：“所以呢？”
　　骆闻舟失笑道：“所以您在楼梯把手两头绑根绳，上面挂了一张‘骆闻舟禁止通行’，是要限制我在家的人身自由吗？”

　　费渡没有答话，仅是皱着眉、抿着嘴，面色凝重地与骆闻舟对视。
　　那视线太深重，压得骆闻舟有些窒息。

　　“好吧好吧，骆闻舟有罪！让费渡担心害怕，该判终身监//禁！”骆闻舟走到费渡面前，将他拥入怀中，轻笑哄道，“执行地就在费渡大爷的身边，您对这个处罚可还满意？”
　　费渡将额头搭在骆闻舟的肩窝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骆闻舟抬起手，绕着费渡及肩的发梢，“能否劳烦大爷您把地下室的跑步机给搬出来，奴才我需要复健啊！”
　　费渡推开骆闻舟，对上他的喜笑颜开，正色道：“那就别老在家里窝着了，同我到外面走走吧？”

　　骆闻舟的嘴角微微一颤，然后笑容褪去，他松开了费渡：“我想了想，外面风太大，我这娇贵的脑子禁不得风吹日晒，还是踏实地在家呆着吧！”
　　说完便逃也似的奔回了卧室。

　　8.
　　不要害怕，余生很长，你还有我。

　　9.
　　直到骆闻舟头上的伤口彻底愈合，头发也长得足够重新做个帅气的造型，而他也愿意在复诊以外的时间和费渡一起外出时，那条通往地下室的禁行令才正式解除。

　　然而费渡心里的创伤却是许久未得治愈……久到但凡“骆闻舟”和“楼梯”同时出现，他就难以克制的心悸胸闷，好似痛苦到当场就会死掉。

　　10
　　费渡不信神佛，亦无所谓风水八卦。
　　和骆闻舟在一起之前，他信自己，之后便信奉“骆闻舟至上主义”。

　　然而当医生告知费渡，病人——骆闻舟苏醒的几率渺茫时，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命格是否有问题。

　　与我最亲近人的人都难逃厄运，是否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人？

　　费渡坐在病床边，揉搓着骆闻舟的手指，看着他安眠中的容颜。
　　是啊，他只是睡着了而已，费渡兀自思索着。
　　骆闻舟一向贪睡，他是知道的。

　　氧气罩里缀着水珠，心电监护仪打着稳健的节拍，房间里混杂着药水和阳光的味道。
　　“如果这就是长久未来里的日常……”费渡握紧骆闻舟的手指，腹诽道，“为了你，我亦可甘之如饴。”

　　或是上苍有灵，或是福至心灵——那相恋多年的灵犀，竟真是一点就通了。

　　骆闻舟轻轻回握了费渡的手，零星的触感顺着十指回溯到了心房，将惊喜扩散到了费渡的四肢百骸。
　　“闻、闻舟？”费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伏到爱人身旁，哽咽着呼喊对方的名字，“骆闻舟！骆闻舟！你是不是醒了！骆闻舟——”

　　11.
　　宝贝儿，我在呢。

　　12.
　　药水还是辛勤得苦涩着，而阳光却不知为何犯了懒。

　　“费渡，睡着了？”
　　费渡机械地转过头，眼前便是一脸困惑不解的骆闻舟，他冲着费渡晃了晃手掌：“嘿，回神儿了哈！”

　　费渡迷茫地眨眨眼，想要张口回话却发现嗓子有些干涩——滚动了一下喉结后，他莞尔道：“啊，我好像又睡着了。”
　　骆闻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说好是来伺候我这个病人的，结果自己却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服务态度怕是只能给差评了啊！”

　　费渡却也不还嘴，只是静静地看着骆闻舟，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骆闻舟被费渡看得心里发慌——那显而易见的黑眼圈和不容忽视的倦容，让他嘴上不敢再造次。
　　“咳，那什么……”骆闻舟局促地找补道，“但是鉴于你还算有良心，梦中也心心念念喊着你哥我的名字，就不计较你看护失职之罪了！”

　　西沉的阳光倒在了病房里，渐渐拖长了散落在病床上的树影，有几簇顽皮的斑驳跳跃在骆闻舟的身上，为他沉闷的病服染上了些许的灵动。

　　费渡转身背对着夕阳在床边坐下，他反手握住骆闻舟的手，无比虔诚道：“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

　　13.
　　把我一生的幸运都给你，谢谢你愿陪我到老。

　　14.
　　愿天下有情人，终能相爱在阳光下。

　　Fin.

　　*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对阳光，对美，对痛楚。by 安妮宝贝
　　*你撇得我冷清清的好苦。 by 朱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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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归甜总，OOC和私设是我的锅。
*是给 @鸟羽茉理 的短打甜饼，设定沿用她的脑洞。
*姑娘你那么好，岁月定会善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