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魏晋]虚尘》青烟墨染

71、071 都是豆苗惹得祸

　　二百八十一、当初

　　当初，虚尘还在新安的时候，他们成日里做的事不是去书馆上学就是和阿奴一起疯玩。

　　那个时候，山涛就已经和嵇康、阮籍等人结识了。

　　这几人的结识，说是一见如故、引为至交再合适不过。

　　人到中年还身在乡间、未建寸功的山涛对自己的未来却是信心满满，他并不着急功名，反而是结交好友、畅怀舒志好不自在。

　　又因山涛与其妻韩氏向来感情甚好，他俩时常也相互开些玩笑。比如，山涛就曾和韩氏开过一个玩笑。他说：“你先忍忍现在的饥寒，我以后一定会位列三公不再让你受此饥寒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做不做得来公夫人呢？”

　　后来，嵇康和阮籍来山涛家里做客，韩氏因为常常听山涛夸赞这两人，心里早就十分好奇了，因为劝山涛留两人一晚。而她自己，则在隔壁把墙凿了一个洞偷窥。然后偷窥的结果是，事情从单纯的好奇变成了纯粹的观赏两大美男子。

　　事后，山涛夫妻俩还就这事进行相互讨论，最后两方达成一致，得出了一个都比较认同的观点——这两位友人的相貌才智都远胜出山涛，但山涛的气度却也远胜二人。

　　哎，也不知道当时的这后半句结论到底是韩氏特意的挽尊说法了，还是事实如此。不过，如果让时间飞速快进到多年以后，这句话确实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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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知道，这位可真是厉害，竟然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啊。”不过，此时向秀的关注点显然和虚尘不一样，他的关注点是在韩氏凿壁这事上。他的话语里透露出的并非是对韩氏这种行为的谴责，反而满满的都是对这位韩氏的敬佩之意。

　　嗯，敬佩？

　　该说他不愧是向秀，不愧是阿康认同的好友吗？果然行事看法别有不同。

　　“只是……当时你又不在场，又是怎样知晓的这么清楚的？总不会是他们自己主动告诉你的吧？再说了，他们谁会告诉你呢？阿康他们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这事吧。那么是山巨源，还是其妻韩氏？或者，还另有其人？”这个时候虚尘刨根问底的毛病又发作了，虽然他对向秀说的这些很感兴趣，可是他也真疑惑向秀是从哪里知道的。

　　然后，向秀却并不如他所愿，反而是用正儿八经的态度说着一点也不正经的回答。

　　“书里说，世有人籁、地籁、天籁。那么你说，我是如何知晓的呢？”

　　咦？

　　“人籁”、“地籁”、“天籁”？

　　这个是出自哪里的？哦，我知道了。

　　但是不对，最重要的是这个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虚尘一时有些忧心自己居然的学习居然退步了，一时又唏嘘自己的思绪又被向子期给带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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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八十二、山村

　　远山衔水，山林漠漠。

　　山涛的家在一片普普通通的山村里，站在远处观望，被薄雾笼罩的山村显得更加悠远宁静，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

　　当人走近了，所见的却又是另一种鲜活热闹的景象——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儿童成群——俨然是个烟火气十足的人间山村。

　　不需要本地人指路，驾车的向秀已经用鞭子遥遥指着隐约可见的一处说那就是山涛家。

　　“那里就是他家？”虚尘扒在车框上问道，只是语气有些虚弱，面色也有几分憔悴。

　　他没想得到向秀的回答，自己接着前面的话颠三倒四地乱扯了下去，“虽然看着也就是一茅屋，不过既是他家所在，那必定与旁人家的茅屋不一样的。啊，总算要到了。你停一下，停一下，让我缓缓。”

　　“啧，你这身体可不行啊。才几天的时间，居然就这副模样了。”虽然口中说了这么一番话，向秀还是不紧不慢地勒住了缰绳，停下了牛车，等着虚尘用如行动迟缓的老人一般的速度慢慢爬下车来。

　　好一阵才下得车来，又睁着眼睛眩晕了好一会才有所恢复的虚尘还是没能忍住回了一嘴：“是啊，我确实不行。谁让我没有想到，打铁种豆样样在行的向子期驾起车来居然堪比飞骑。”

　　虚尘其实并不想回这么一句的，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与人争口舌之快。可是向秀这后几日将一辆牛车硬生生赶成了飞车的阵势是真惊到他了，也真晕倒他了。他遭了这两日的罪，精神萎靡了两日，是真的身心疲惫。

　　回这两句话，不仅仅为这几日的他自己出了一口气，也让他接下来可以安安稳稳地休息一下。

　　他这样想没错，虽然向秀还是精神奕奕的，可是接下来真的没有和他再闲话什么。

　　倒是不多时村子里跑出来了三五个孩童，绕着他们的牛车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表现得十分热情好客。

　　“哎呀，你们就是山公家的客人吧？果然到了。”

　　“早几日山公就说会来客人，果然就来了。”

　　“我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带你们前去吧？”

　　“我这里有新摘的桑葚，请你们吃。”

　　“……”

　　一向举止自若、无所不能的向秀却被一群孩子弄的不知所措，连说了几句“不用了”、“我们知道他家”都被淹没在他们热情度的话语里，不闻其声。

　　就连车上又保持着昏昏欲睡状态的虚尘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不过幸好，没多久，这种情形就被一个孩童解决了。

　　那孩童突然出现，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二百八十三、山谟

　　然后，之前那些还叽叽喳喳的小孩就猛地一静，而后，一起哄叫着“凶老四来了，快跑”跑开了。那模样，活像出现的这孩童不是一个孩童，而是一个凶恶的壮汉。

　　可是，那分明是个再可爱知礼不过的半大孩童。

　　这孩童显然对这一哄而散的情形很习惯，习惯到再那些孩童跑开后，就来到向秀面前，仰着小脸问他：“您就是向秀向先生吧？我叫山谟，是山家第四子。”

　　山谟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童，但比起那些人憎狗嫌闹腾着不消停的同龄人来，他实在是乖巧的多的多，只是话也少了很多。

　　这一段路上，大约是看到了山谟这孩子的缘故，向秀又凑到虚尘跟前小声说了一下山涛家的下一辈：“他如今有四子一女，四子依次名为该、淳、允、谟，都是挺可爱的孩子。哦，对了，谟就是我们眼前带路的这位了。”

　　“哦”，虚尘点头表示知道，但心里却又茫然起来：谟？到底是哪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向子期就不对这个字进行解释解释呢？

　　向秀没能接收到他的疑惑，只是又接着小声介绍了山涛还有一位老母，又道也不知这位此次是否在这里。

　　二百八十四、种豆交流

　　此世多年的生活虽然改变了虚尘很多，但有一条却始终未变——那就是高床软枕日高起，今时仍然好美食，他还是很喜欢享受生活的。

　　所以在看见山涛他们家纯天然的茅屋时，虚尘的心里有点震惊：茅屋虽然很有诗意，但真的有可能漏雨吧？

　　虚尘将要出口的话被手把锄头就前来迎接的山涛与向秀的交谈给打断了，他的问话也就没能出口。

　　“老大哥，你这一身，是去地里了？”向秀问。

　　“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小麦收割完了，之后便是种豆的时节了，正好我闲来无事就去地里松了松土。”山涛回答。

　　闲来无事……所以，就去锄地？

　　这是什么自然的爱好啊？

　　巨源兄不愧为名师风范，上能曲水流觞谈玄论道，下能短打赤膊为老农。

　　啊，向子期和巨源兄两位真的不愧是能玩的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冲着这如出一辙的爱好，绝了。

　　“咦？这之后才是种豆的季节吗？”向秀突然发问。

　　山涛将手中的锄头放到了一边，然后就着乖巧懂事小孩山谟给他们倒的茶汤喝了一大口，这才自然而然地回答：“是啊。”

　　然后虚尘就见之前还聊的好好的向秀脸上突然出现懊恼的神色，悲叹：“难怪了。我就说怎么我种的豆苗明明长的郁郁葱葱的，青色喜人的不得了，怎么就是不见开花结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时节不对的缘故。”

　　“……”山涛愣了一下，大概是对此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然后还是决定为自己的好友开脱，“也不一定吧，就算不当时节，但只要时间足够，也还是会结豆的吧？”

　　“可是我自到了山阳打好了一套农具后就种下了，到现在都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向秀一脸悲伤地说，“我听人说过，豆苗一般四五个月就结豆可以收割了……可是现在连花没见着。”

　　“这……”

　　最后，山涛安慰向秀：“你一向是打铁烧火中的好手，对农事有些生疏也正常。”

　　向秀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说：“可是，那毕竟是我用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锄头种出来的豆苗，我心疼……我的锄头。”

　　哦……

　　呵……

　　名士的世界，虚尘还是不懂。

　　他望着山涛家的又白又厚实的墙壁，在满耳朵“豆豆豆”的声音里，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