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魏晋]虚尘》青烟墨染

56、056 春雷震震

　　二百二十一、春雷震震

　　远行前进行一些对天气、路途的预先了解和考虑还是很有必要的。

　　比如现在，虚尘他走的倒是随心所欲了，但是才走一日便赶上了淋淋漓漓的春雨，这对于行路中的人来说真的不是太友好。

　　就好像，一只鸟满怀振奋的刚拍了两下翅膀，打算冲向天空，然后大雨倾盆，被浇的透心凉。让鸟不得不将兴奋的心情暂歇，等待下一次或者冷静过后的高飞。总之，就是兴奋的情绪打了个颤，不能毫无顾忌的放飞自己了。

　　飞奔的马车不得不停止了前行，原先的连夜赶路的计划也不能进行，不过幸好现在的地方距离洛阳还不算太远，路边还偶尔能看得到一处野店，也让他们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今日就在这里落脚行吗？”穿着蓑衣的萧稍隔着问道。

　　“嗯，可以。”虚尘推开车窗，看着昏暗的天色，以及凉嗖嗖的小雨，同意了萧稍的提议。

　　虚尘下车后，其余人在店家的配合下赶车的赶车，搬东西的搬东西，好一阵忙碌。

　　只有虚尘最闲，什么事都让别人做了，于是他只能自己站在大堂外的茅草檐下发呆。眼角扫过头上编织的密实的茅草，看过暗沉沉的天空，然后对着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发呆。

　　他一会儿觉得这样的天色真是诗意无限，让人忍不住想吟唱两句，一会儿又觉得寒风微凉，埋怨这雨也来的太突然了，一会儿又遗憾可惜了今日不能体会露宿野外的乐趣了等等。

　　直到听到萧稍的声音响起，方才将思绪拉回来。

　　“店家，快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啊。”萧稍对店家说道，然后在店家的应好声中又给虚尘披了一件厚厚的蓑衣挡风，并询问他，“郎君，我们也进去？”

　　“嗯，进去……”虚尘脑中思量了片刻才对当前情形反应过来，给了一个确定的答复，“好，进去吧。”

　　一行人随着店家往暂住的小院走去，七拐八拐才终于到地方。而这段时间，天空的雨已经越下越大，雨水滴落草木上，发出一片沙沙声。

　　“客人们，就是这里了。”店家推开简陋的院门，对几人笑道。

　　店家的话说完的同时，天边闪过一道刺眼的白色电光，随之而来的是惊醒天地的轰隆声。

　　春雷震震，雨势也越发大了。

　　二百二十二、雨夜

　　用过饭食，铺好被褥，萧稍等人都被他赶了回去，终于迎来了他一个人安静、发呆的时刻。

　　虽然不久前才生病过，但听着屋外沙沙的雨声，想要出去近距离感受的心却越发蠢蠢欲动了。

　　睡不着啊睡不着。

　　听着外面的雷声、雨声、风声，反倒让人更加精神，与往日的耳聪目明、屏气凝神不同，此时的这些感觉好像更清晰、深刻？

　　推门出去，止步于大雨前，徘徊于廊檐下，看夜空中偶有电走龙蛇，听大雨与雷声交错奏响，夜色下院中的草木若隐若现，似乎能引人看到另一个世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明日……还能不能继续往前了……”

　　随口而出的话语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太知道有何意。

　　不过，这场春雷大雨来的其实也很是时候。至少，在这样的天气里，他头脑中偶尔闪现的东市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觉得可怕了。他甚至还能平静地去想：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可怕呢？不应该啊，其实也就那样而已。

　　恐惧，在那一刻突然到来，却也在这一刻忽咻消散。

　　天地间，只剩一片清明与自己。

　　“啊……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又一道亮光闪过，他伸了个舒适的懒腰，在春雷那震撼天地的轰隆声中嘟嘟囔囔地转身，迤迤然往回走去。

　　雨天，雷雨，雨啊。

　　虚尘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曾经似乎看到过一片文章名叫《雷雨》，又想起神话故事里的仙人渡劫也是伴随着打雷闪电的，还有，避雷针？呃……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了……

　　伴随着雷雨声入梦，梦中轰隆声不绝，也尽职地打了一夜雷，最后又被倾盆大雨将世界淹没。

　　滔天怒水忽而变为如镜平地，有人笑呵呵地问，“你怎么才来？”

　　“我……”

　　闪电劈过天幕，将天割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眼看着世界渐渐破碎，如水墨般荡漾开去。

　　他睁眼努力看去，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藏在水墨深处的、放大的、熟悉的脸。

　　轰——

　　白光刺眼，雷声轰鸣，彻底击碎残存的梦境，只留眼前的这张脸。

　　那张脸还发出熟悉的叫喊。

　　“已经午时啦！郎君你到底还起不起来啊！”

　　二百二十三、隔壁的闹腾

　　“哎呀，这不是正起来嘛。”

　　虚尘原本无比清醒的头脑在起身的那一刻又变得昏昏沉沉、想要睡觉。

　　天，起床真是件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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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下的稀里哗啦，里面的萧稍说的喋喋不休。

　　虚尘趴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发呆，看着空中时而变化形态的乌云，将它脑补成葱葱山林、滔滔江流、天上仙宫、他方世界等等。

　　然后由胡思乱想转为比较哲学的思考，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可能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又要怎样才能证明这些真假呢？

　　直到隔着一道院墙，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乱哄哄的声音。

　　“快快快，请大夫！”

　　“来了来了，先把人放好。”

　　“天啦，呜呜呜，要是我家娘子有个好歹，我也就不用活啦！”

　　“……”

　　咔嚓——

　　又是一道雷声炸过，萧稍整个人随着雷声几不可见的一抖，倒是他嘴里的声音低了不少。

　　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久后，隔壁的闹腾终于停歇了下去，店家也特意前来解释：“客人大概还不知道，昨日开始不是下了大雨吗，导致有些地方的泥土被雨水冲垮了下来。前往洛阳的有一段路正好就遇到了这事，那如山的泥沙俱下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听说好多人还来不及躲避就被埋住了了。有的人当时就没命了，而有的人虽然还活着，但以后也不好说。”

　　呃……这不是泥石流吗？

　　自己运气也真好，居然完全没有碰到。

　　“哦，居然还有这事啊……”虚尘感慨了一句，然后问，“隔壁之前吵成那样，就是因为遇到了这事？”

　　“可不是嘛。她家一位女主人和几个女使婆子是一道乘车的，经过泥沙垮下来的地方时，车夫也反应及时刚好跑出了危险的地方，所有人都没事。

　　可是哪知道一到了我这里，她家女主人就突然面色发白、气息微弱的昏倒了，活似我这小店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她家有个婆子厉害着了，就在那里大哭大闹，我也不能不管吧。唉，只希望人能早些醒过来，不然我可就……唉。”

　　店家满脸无奈。

　　“店家多虑了，会没事的。”虚尘随口安慰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至多，我也不过是被人说两句罢了。”

　　二百二十四、奇怪的女子

　　翌日，天色放晴。

　　虚尘起了个大早，看着萧稍等人忙东忙西，准备继续出发。

　　负责其中一辆车的租车人将三辆马车全都赶到了大道旁，等到东西都齐全后，才让虚尘家的一个部曲前来叫人。

　　“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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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尘跟着前来传话的人往外走，路过隔壁门前时，正撞见了一位俏生生的女子推开院门而出。

　　“你是什么人？”女子初见虚尘几人，一脸的陌生戒备，周身透着一股既柔和又跳脱的气息。

　　既柔和又跳脱，啧，多么奇妙的矛盾，多么奇怪的人啊。

　　虽然，作为一名有礼的人士应该礼貌地回答别人的问题。但是……我就是不想回答呢？

　　院子里急匆匆地追来一群人，边跑边喊：“娘子，等等我们。”

　　而听到声音的女子却是眉头一皱，立马戏精上身，变身成眼泪汪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看向虚尘，出口的话语都透着满满的委屈。

　　“这位公子，你这么温柔善良，请帮帮我。”

　　咦？为什么听着有点奇怪的感觉？而且，这表情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帮你？我能帮你什么？”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虚尘接话了，他让自己身边的其他人离远一些，然后问道。

　　女子的回答是在其他人追上来之后，那些女使婆子将女子拉住，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去。

　　“娘子随我们回去吧。你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对啊对啊。”

　　“主人还等着你了。”

　　女子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些人，却徒劳无功，只能一次次地重复： “我不是你们家娘子，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可是你如果不是我们娘子，那你又是谁呢？”有人问。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女子的神情渐渐恍惚，抗拒的力度也变小了许多，至少那些拉着她的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有个婆子前来给虚尘赔不是，她说：“这位郎君，对不住了。我家女主人先前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脑子还不太清醒，给您添麻烦了。”

　　“咦？是生病，而不是昨日我听到的昏倒吗？”虚尘反问。

　　说话的婆子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索性承认了：“哎，原来这位郎君也听说了啊，确实是昏倒。可是吓了我们一整晚了。哪知道今日刚刚醒来，却不太认得人了。这……”

　　“我要去找一个人！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也不知道这婆子还打算说什么，总之她的话被突然又高起来的女子声音打断了，而她也顺势闭嘴，匆匆告辞离去了。

　　人昏倒，会导致脑子不清醒吗？

　　根据眼前的事实来看，虚尘觉得有点可能。但是，那女子一开始给人的感觉明明很清醒啊？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呢？

　　他坐上车时，听到似乎有歌声缥缈传来，像是唱的“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又像是“明月几时有”。

　　心头突然一紧，仿佛有什么在催促着自己离开。他故作寻常地对外面说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