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客》自在闲人

15、妙计三则

　　也就是二人大婚的第二日，皇帝就下了懿旨，国师沈烛年岁尚轻，仍需历练，国师一位暂由谢灵岫代理，沈烛在旁辅佐学习。

　　大婚第三日，作为郡主，穆鲤这就带着自己的新婚夫婿，入宫拜见皇帝穆乙去了。

　　穆鲤本还担心气氛尴尬，不曾想这谢灵岫倒是嘴甜讨喜，见了穆乙张口就是“皇叔父”，比穆鲤唤的还利落干脆。

　　直把国君乐得合不拢嘴，对这侄女女婿也是满面慈光，就好似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叔侄一样，穆鲤被晾在一边，侧目看着那方热闹。

　　她此时是要多不屑有多不屑，穆乙这老家伙为了拉拢谢灵岫卖了自己的侄女不说，如今这疼爱晚辈的架势也是虚伪的十足。

　　也不想想人家九檀仙君，他那点岁数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是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皇叔父”的名号？

　　不过这两人都是一贯不要脸的，她也能见怪不怪，就比如那穆乙今日亲眼见了谢灵岫对这门婚事还算满意，心知“美人计”计谋得逞，这就开始切入正题。

　　因着身高，他不动声色踮起脚儿，轻轻拍了拍谢灵岫的肩膀，感慨一叹，“岫儿，皇叔这江山社稷，日后就要辛苦你多多操劳了……”

　　穆鲤被他那声“岫儿”惊地竖起了一身的汗毛，她拽着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

　　谁道那谢灵岫竟还心安理得地答应一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个受不住，是时候出去吹吹风了……

　　可到底没有出去，只因穆乙这时候又问，“不知岫儿可有什么好的计策，可否现下就与寡人探讨一二？”

　　穆鲤蓦地停了脚步。

　　再看谢灵岫，此时倒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他估摸着今日穆乙就会忍不住询问，遂早就想好了说辞。

　　当下也不拐弯抹角，“陛下，不知礼部曹彦这人，可能为我方所用？”

　　穆乙思忖片刻，“礼部？那等无足轻重的衙门，柳颉倒也没心思去拉拢，曹彦此人，虽有些胆小怕事，倒也算耿直忠厚，不过咱们若是将他拉拢过来，又能做什么呢？”

　　如今六部之中，手握大权的是吏部、兵部这等事关官吏任命、调兵遣将的几部，至于礼部，平时只是主持一些礼节活动，招待一些外来使者，都是些面子活儿，连穆鲤也这般想着，是啊，他能做什么呢？

　　谢灵岫却摇了摇头，“如今陛下之所以伸展不开手脚，无非是无人做左膀右臂，腹背受敌，又如何能够攘外安内？曹彦此人我之前特地了解一二，也未必真的就是胆小之辈，怕是被柳颉压制久了，这才只能明哲保身，若是此人当真可信，倒不妨助他一把，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知道这穆乙仍有疑心，谢灵岫只好又说出下一步，“如今官吏任命大权尽归于吏部，而吏部与柳颉沆瀣一气，也就是说，这朝中人员的升降亦是尽掌握于柳颉，如此一来，我方势态只会愈发糟糕，若是能掌握礼部，分割吏部官吏任免之权，假以时日，朝中注入陛下的势力……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

　　穆乙听的是面露喜色，又连忙追问，“用礼部去分割，国师将待如何分割？”

　　谢灵岫看了眼穆鲤，见她张着嘴巴听的认真，神色中甚至还带了丝赞叹崇拜，他翘起嘴角，“此事我自有计较，只是此时还不能多说，陛下还是将曹彦早早的拉拢过来，若是可能，最好这几日，由陛下牵引，叫我与他见上一面……”

　　如今穆鲤嫁了谢灵岫，这人就是他的侄女女婿，再加上刚刚一番说辞，真真叫穆乙感受到了此人的胸中丘壑，此时已对他有了八成的信任。

　　因此也不再追问，只是颔首，“此事该是不难，若是事成，寡人差人去通知国师。”

　　“如此甚好……”谢灵岫点了点头，又继续言道，“再则，太尉一职空虚已久，既然那柳颉喜欢手握大权，不如就将之赠于他罢了……”

　　穆乙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呵呵。”灵岫君嘴角含笑，“那兵部其实早已落入柳颉手中，太尉统管全国兵权，加个名号给他，也并未叫他实权增加了多少……”

　　“再则巫蛮兵力本就不强，再加上军队贪腐成性，早已不是什么虎狼之师，反而柳颉私兵精良，若是叫他主持对玄触的战事，他为了博夺民心一心求胜，兵力不接之时难免会动用私兵……

　　“如此一来，既强健了巫蛮的兵力，又牵制消耗了柳颉私兵，于陛下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这般侃侃而谈，震惊的不仅是穆乙，连那一直未说话的穆鲤都是被生生骇住了，从前她只知谢灵岫修为甚高，竟想不到连这朝堂之事都能摆弄的如此明白？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谢灵岫竟是帅得没了边儿？

　　谢灵岫却还未说完，“不过陛下还有一事要做。”

　　“国师请讲！”此时的穆乙对他已是百分百的信任，想他说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哪有不听的道理？

　　谢灵岫眉眼带笑，“在柳颉看来，礼部也是无足轻重，陛下与礼部交往密切，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引起他的疑心……”

　　“怕只怕他日后察觉，恼羞成怒……所以陛下还是要早做准备，举国兵力只有禁军经由陛下直接调遣，如今禁军精锐已尽数被柳颉消去……”

　　他说到这，突然来了个大转折，“皇后娘娘身子不好，最适合静养，陛下既然无心朝政……不如专心为娘娘准备静养之处，于岭东出温泉处修筑苑囿，岭东百姓豪迈，体格健硕魁梧，陛下万万要劳师动众，多多于当地征集工匠……”

　　他这话弯拐地极大，穆乙却是听懂了。他眼眸一亮，笑得爽朗，“我作为昏庸帝王，如今是该再昏庸一些了……为皇后修建别院，自当派遣信得过的能人，此事非郎中令萧默莫属！”

　　想通这些，巫蛮国国君只觉得头上的乌云都散去了大半，对谢灵岫是更加的赞赏。

　　转而看向穆鲤，拍了拍侄女的肩膀，“鲤儿啊鲤儿，你可真是为寡人找了个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