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小羊兒

14、相思

　　墨语歆对这剑舞也是颇为熟悉，按理说，鼓声暂歇之后，定当还有最后精彩几招，才会结束，可赵玥却在那时收回手，戛然而止，实在有些奇怪。

　　她撇向一旁的德妃，见对方依旧懒懒的饮着酒，即便殿中央早已换过一个又一个的表演者，她也无心观赏，反倒是偶尔余光瞧着什么似的。

　　由于位子的缘故，她也不晓得德妃在看些什么，只是她知道方才赵婕妤把剑尖指向德妃的原因，只是因为发现她的不专注，是舞者将观众引领回神的一招，却不料，那一抖，造就了一大失误，而又是什么，让擅长剑舞的赵婕妤紧张分神了？

　　这就让墨语歆想不通了，难不成，是刚刚德妃的一挑眉？她倒是觉得赵婕妤不至于因此而被影响。

　　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的墨语歆，眼看诸多嫔妃已连番上阵，各个才艺都是绝佳，却也没有震惊到能够吸引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似是这些表演，在他们看来，都很寻常。

　　日头渐渐西下，这宴席，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此时，李泰才对墨语歆道：“太子曾与朕说过，歆儿琴艺绝佳，若是称第二，便无人敢占第一，不知今次，能否当压轴，为朕献上一曲？”

　　墨语歆闻言，便轻笑道：“那定是太子打趣臣妾的，既然父皇发话了，歆儿岂敢不从”说着，便差墨寒取琴过来。

　　起身步到中央，可她却没有坐在正中的位置，而是要人将坐席取到偏旁，才又朝皇上道：“若是只有歆儿弹琴，未免单调无趣，父皇能否让歆儿，找个擅舞之人，陪歆儿表演这一曲？”

　　李泰闻言，当然道好。

　　墨语歆这才往旁一瞧，对着白向晴，勾起唇角笑道：“晋王妃可愿替本宫舞一曲？”

　　白向晴突然被点名，似是有些惊讶，这才起身道：“臣妾舞艺不精，倒不好扰了皇上和娘娘们的雅兴”

　　墨语歆却先开口：“怎会，歆儿听闻大长公主舞艺精湛，晋王妃定当也是不差的，可别谦虚了”

　　白向晴闻言，也只能无奈接受。

　　此时，她对着一旁坐在榻上的墨语歆，问道：“不知...太子妃要弹的是何曲？”

　　墨语歆随意拨弄琴弦，几声清脆声响传出，她抬眸望着白向晴的双眼轻轻启唇

　　道：“长相思”

　　白向晴敛眉，随着琴音落下，长袖一抬，整个身子便随音律轻盈的舞动，一袭白衣如薄丝，如白雪，如秋霜，如柳絮，如清风，如细雨，拂过在场众人的心底，而墨语歆的琴音，就如那极力想破开冬雪的暖阳，一琴一舞之间，像是结合得天衣无缝，也像是厮杀得互不相让。

　　而这首曲子的前半部分，是诉说女子等待爱人的归来，隐隐含有期待，盼望之意，因此，这曲子轻快，舞步轻盈，众人也被带入了那场景，包含期待，倚在桃花树下，等待伊人归来的她。

　　却不料，琴音渐悲，此时一阵风吹来，将那落下的桃花，吹往白向晴的身边，还未有机会落地，便又被她舞动的风带起，一片片明艳粉色的桃花花瓣围绕在她的身旁，在黄昏之下，一粉一白，彷佛两相共舞。

　　而那愈加悲凄的琴音，切实的传到众人耳里，无一不红了眼眶感伤，甚至还有几位娘娘，悄悄地用手帕擦拭眼角。

　　这曲子的后半部呢，原是那女子等了又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几个寒来暑往，多少青春年华，她依旧站在那桃花树下等待着，花开花谢，到头来，却只有那纷飞的桃花花瓣陪着她，心爱之人不曾归来，亦不曾稍来一点音讯，落了满地的桃花花瓣，彷佛笑着她的痴，可她，依旧在那儿，相思如此绵长，永不停歇。

　　终于，最后一声琴音落下，白向晴的舞，也随之结束，环绕的桃花瓣皆缓慢落地，可入了戏的众人，却难以平复，不过是一首曲子的时间，却彷佛过完了一生。

　　这宫里多愁善感的嫔妃们，就不多说了，可连德妃，却也难掩双眸里的感伤寂寥，那娇媚的容颜，多了几分凄楚。

　　在此之中，最为入戏的，怕是皇上了，他那沉稳的双眼，自刚刚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向晴，像是在看她，却又像是沉浸在过去，彷佛从她的身影，李泰忆起了当年，也有那么一个与她相像的女子，在殿上翩翩起舞，眼眸含笑，那是李泰今生最喜爱，却也是离他最遥远的女子，如果可以，他想沉浸在过往，不愿醒来。

　　纵观这寂静到只剩隐隐啜泣声的园子，最淡然的，却也是刚刚舞的最为动人的白向晴，她是主角，此时，却又像置身事外的立在那儿。

　　而墨语歆，早就被刚刚白向晴绝美舞姿给勾了魂，甚至好几次，下手时，都险些弹错了音，此时，却也逼着自己回神，起身，立到白向晴身旁，清了清嗓子道：“歆儿此番与晋王妃献丑了，不知父皇可满意？”

　　李泰这才将目光流转于底下的两人，低沉的嗓音，喃喃开口道：“好，当真是好，这琴技，这舞艺，可都是登峰造极啊”

　　闻此，墨语歆便与白向晴双双跪地：“父皇如此称赞，儿臣可受不起”

　　李泰这才笑道：“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如此视觉与听觉绝佳飨宴，定是世间少有，朕今日，可是特别高兴，此番可得重重赏赐妳们啊，不如...今年前往避暑山庄之时，朕就带上妳们”李泰略微思索，用眼神询问身旁的皇后。

　　“自是可行”皇后淡淡的笑着。历来避暑山庄，只有帝后两人，加上皇太后能够前往，虽说当今圣上，也把四妃加进名单，可此次，让太子妃以及晋王妃前去，却是大大的破格了，可皇后看着陛下大悦，也不好阻止。

　　“谢过陛下、皇后娘娘”

　　此次宴会，终是结束了，恭送完陛下和皇后娘娘，诸位妃嫔也就散了，天色已晚，回东宫的轿子也在外头候着太子妃。

　　而墨语歆在白向晴准备跨出殿外之前，低声唤道：“晴儿”

　　白向晴蓦地停了下来，转头道：‘‘...太子妃可有何事？”

　　墨语歆看着她清冷的容颜，似是想到她刚刚跳的舞，脸上有些红晕，道：“我见天色已晚，如此回去，倒是不安全，不知晴儿愿不愿与我同挤一轿？”

　　白向晴原是想婉拒的，可每每墨语歆道出的话语，却是没有一丝让人拒绝的缝隙，无奈道：“自是愿意，臣妾谢过太子妃”

　　此时两人同坐一轿，一人坐，尚还宽敞，两人纤细的身子同坐，倒也刚刚好，不过是靠得有些近罢了。

　　白向晴自从上轿之后，便一直望着窗外，看着宫道，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墨语歆则是紧盯着她白皙的侧颜，瞧得有些入迷，以致于，在白向晴转过头来时，来不及收回目光。

　　“太子妃为何如此看我？是我脸上有东西么？”白向晴有些疑惑的摸摸自己脸庞。

　　而墨语歆则是尴尬的轻咳：“是...是有些东西，我替妳拨拨”

　　随后，轻轻抬手，将白向晴脸旁的一丝细发拨向耳后，道：“头发落下了”

　　“还有”墨语歆朝白向晴近了近，靠向她耳边道：“此时只有妳我，可妳方才，还唤我太子妃”，有几缕热气，呼在她耳上。

　　似是觉得这距离太近了，白向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待拉开两掌的距离后才清冷道：“唤得那样亲昵，我觉得有些不妥”

　　墨语歆闻此，略微皱眉：“不妥？何处不妥？我们...不都是女子么？女子间的亲昵，不是很正常么？”

　　白向晴望了望墨语歆的眼眸，道：“是，可妳是太子妃，逆了辈分不好”

　　墨语歆就有些怒了，沈声道：“何必如此在意辈分？按此算来，妳还是我大嫂呢，难不成，我还得叫妳声大嫂？”

　　白向晴立刻摇摇头：“不是如此，这里是皇宫，许多事情，并不是随意就好，若是...一个不甚，也会牵连诸多”，她说着这话时，便将窗子拉了下来，此时，轿子里，就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墨语歆也明白了，白向晴害怕的事情，便是两人处境不同，她这意思，便是我能任性妄为，而她淡然的性子，不过是在保护着自己，和小时候一样。

　　因此，刚刚那场舞，她亦是万分不愿出头的吧，却因着我。

　　墨语歆语气放缓了：“那妳的意思，便是在这宫里不能有朋友？”

　　白向晴依旧看着那面窗，顿了顿道：“若是太子妃需要朋友的话，那也不该找我”

　　墨语歆气不打一处来，沈声道：“我就喜欢找妳怎么了？”

　　白向晴这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墨语歆，缓慢道：“我只想安稳的在宫里过一生，不想横生波澜，不想连累母亲，只想静静的做晋王妃，如此，太子妃可能了解？”

　　墨语歆听到她说着自己是晋王妃，便觉得烦躁的紧，原先压下去的怒意，却又浮上来了。

　　“可我入宫，便是不想失去妳，不想妳忘了我”
　　随即，轻柔的在白向晴的脸颊上一吻，即便她是带着怒气，可动作，却是那么温柔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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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亲了！虽然只有脸颊
一直犹豫要不要写那段，怕太快了
好害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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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的我二更了！（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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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的那一段，是我胡乱写的
好像记得课文里有这故事
忘记课文标题是什么了（上课都在打瞌睡
就随便找了个名字
话说『长相思』是个词牌名哦！